《入光》听山其月

5、第五章

　　不过纪北从来没想过，南暮原来也有起床气
　　“该起了，已经打铃了暮神”
　　回应他的是一个枕头，准确无误的砸在脸上
　　不怎么疼，就是挺莫名其妙
　　“砸我干嘛，叫你起床还有错了？”
　　起是起来了，一直不说话，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他早上起的早是因为本来晚上就睡不好，但是中午是他唯一能好好睡的时间了。
　　被子叠好不然会扣分，为了清醒南暮去洗了把脸，水珠挂在睫毛上，纪北站在门边看他
　　真的很帅。
　　“起开”南暮一脸不耐烦，扒开倚在门边的纪北抓起包就走了
　　纪北后知后觉地抓起书包跟上，身后是唐铭恪和秦昊的嘲笑
　　“暮神你不近人情啊，我等你那么久还叫你起床，你等都不等我的啊！”
　　“人情是什么？没有那种习惯”南暮倒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没睡醒被叫起来的条件反射
　　“啧，你就不能和我学习学习，多点人情，一天到晚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不知道什么玩意似的”
　　南暮白了他一眼，什么鬼比喻
　　“不食人间烟火也不是你想不食就不食的”
　　“咱要点脸”
　　“比你要脸”
　　“……”
　　南暮其实并不很喜欢听课，除了听课为主的课他都更喜欢捧着一本培优练习册和培优教辅自己理清楚知识点和关系，边理边关注老师讲的有没有听得必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节课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下课都不敢松，怕下节课绷不起来。
　　他的同桌纪北，和他基本相反，他脑子听课完全不妨碍他的手做别的事，记笔记可以边听边记，老师停下来让记的时候已经收尾了，就是字除了自己谁都嫌弃是狗爬，他甚至能一边听课一边画画
　　这节地理，老师让记了挺多笔记，都挺关键，但是南暮在和一道重难点死磕，大不了下课找同学借
　　“纪北”他找的同桌
　　“嗯？”
　　“借下笔记”他以为一切正常
　　“哦”纪北也很快给他拿了
　　“……”不过他很快就沉默了
　　“怎么了？”纪北到浑然不觉原因
　　“你告诉我，你这写的叫字？”南暮也懒得惯着他，盯着笔记的眼睛转移到了纪北的脸
　　他被盯着也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写出来的当然是字啊“不然呢？”
　　“……”
　　南暮从包里掏出来五十块钱，塞他手里，纪北很茫然，干嘛，掏钱干嘛
　　塞完了又附上一句“拿去买字帖”
　　“学神，你这叫人身攻击”纪北肯定是没收的，放回了南暮桌上
　　南暮冷不丁又补一刀“我这叫陈述事实”
　　“之前又没人找我借笔记”他到委屈上了，本来就没什么人去看过他的笔记也就没什么人吐槽
　　“......你知道为什么没人借吗？”
　　“？”
　　“因为你字丑”
　　“...草”纪北伸手就要去拿回来
　　不过被叫住了“笔记别拿走”
　　“你不是说不是字吗？”
　　“我只是嫌丑，不是看不懂”
　　“......”
　　说实话，他的字不是潦草，就是单纯的畸形，能看懂，就是丑，只要是个人都嫌丑，但是只要识字又都看得懂

　　大课间二十五分钟，课间操没定，他悠然自得抄着这份看多容易瞎的笔记，一直没发现原来下课咋咋呼呼的那几个“积极分子”的咋咋呼呼没有出现
　　直到那几个“积极分子”抱着一堆被塑料封好再拿塑料绳捆好参杂着藏青色的酒红色不明物堆在讲台上，听到老杨的喊话，他只意识到会有不对劲，但是并没有意识到待会他的审美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辛苦了啊，诶下面的，过来过来，发校服了啊！看看，咱们高外的校服多有活力，多符合我们学校气质！”
　　从最后一排粗略看一眼，酒红短袖，领口三颗口子，藏青色中裤，女生的裙子到膝，还有个波点蝴蝶结...这他妈叫有活力，是挺符合这学校清一色的红砖，可见这位柳校是真的喜欢红色
　　“按尺码领校服啊！一个一个来”老杨嗓门一如既往的很大，盖住了底下的窒息式哀嚎
　　到南暮的时候他上讲台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短袖袖口和领口，都有一排藏青色……爱心？
　　草，校长对我们可真的是厚爱啊
　　说好的私立校服能看呢？这高外是不是特例啊
　　不穿校服违反校规，不穿校服违反校规，不穿校服违...再丑也得拿，只要不想被记过就只能拿，忍忍吧，不就三年？
　　南暮翻翻找找，好不容易找到一套185
　　想往回走又被喊回去
　　“哎哎哎，南暮！两套！”
　　“……”
　　真的非常不愿意去再拿一套这么丑的智障 东西
　　这是智障吧，这真的是智障吧但是南暮能不拿吗？能吗？答案不用问都是否定的
　　没人会愿意一直穿同一件衣服，会臭
　　但是酒红色的校服是真的……看不下去啊
　　“杨老师，抱歉，我冒昧问一句”
　　原谅他现在真的有点忍不住，但是他真的很想问
　　“嗯？你问”
　　“这校服，哪位设计的？”
　　“好像是周老师吧，校长挑的”
　　“……”
　　周老师？周琢？美术？
　　“怎么了？”
　　“没事，我就想问问周老师母校怎么教的配色”
　　这应该是周琢被嫌弃的最明显的一次吧
　　“拿完了吧？我们是外国语学校，英语教学比较特殊，你们也看过分配表，上过一次分班课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们，AB班没有差异，没有什么A班好B班差的说法，都是随机分配，分配表我就撕下来了，这个分配是不会改的”
　　确实有人想过AB的分配标准，分小班上其实一直不算出人意料，南暮的态度一向事不关己，这次同样没什么反应
　　两个老师他都没什么意见，他在B班，被黄老师教，反正没有区别，高外师资也不会差到没眼看

　　南暮可以忽略任何无关痛痒的事或者话，不过来自同桌的各种“关怀”真的让他难以忽略“南暮，我军训怎么好像没看到你啊？”
　　“没来”理直气壮，其实内心戏并不那么理直气壮，那种理由真的不想开口
　　但是不妨碍纪北追问“为什么”
　　南暮不愿意多提，更不愿意告诉别人当时在住院，不免有些烦躁“不是，我来没来管你什么事”他反感提起住院的经历，不知道的人就不会说，知道的人也不会提
　　他不愿意被人认为是在装可怜，尽管他并不保证每个人都会那么认为，但提及和承认，无异于告诉别人他的弱点和死穴
　　纪北也看得出来他不愿意说，也没再追问，谁没个不愿意提的事呢，这事也就翻了篇
　　直到上课也没再说过话，抄笔记的某人很认真
　　上课铃响才注意到是体育，所有人都奔到楼下，然后又奔回来
　　“你们搞什么？上来啊！第一节体育课不让你们下去”来自苏豪，也就是他们体育老师的喊话从教室门前的走廊从上往下传来
　　一班又从一楼爬上去，然后就遭到一顿嘲笑“你们那么积极啊，第一节课不了解下情况就跑楼下去了，这么不喜欢吹空调？”
　　回应是一片喧闹，毕竟，谁知道他让不让他们下去呢？
　　一节体育课南暮昏昏欲睡，不停重复的考试要点他早就烂熟于心，可惜每次考完试都是一次医院历险记，医生护士都和他认识了，真是一点都不喜欢体育课啊
　　不过他体育满分这不可置疑
　　体育课过去之后就没什么，除了在第一节语文课上就明白了焦柠有多能扯题外话又怎么顺利撤回课时这种奇怪本事之外，一个上午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过去
　　不过南暮也在中午明白了高外的百米冲刺运动员可以有多少可以待选国家队，当他看到排到食堂门口的长队的时候“所以，我们只不过是走过来吃饭而已，这个排队的队伍是不是有点过于长了点”
　　纪北也或多或少被震惊到，默默提出个方案“或许，以后我们也得跑着来”
　　“算了，长就长吧”不过南暮好像更乐意排队
　　其实南暮深知只是这几天而已，等三天之后绝对一半在小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