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 ...

  •   4

      小队的状态很颓废,刚刚队长的爆炸或多或少的波及到了队员们,其中还有伤得比较重的,中途伤口裂开,危在旦夕。不能不顾忌队员们的身体状况,也不能放弃任务进度,扉间决定自己先去探取情报,留他们在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

      “队长,一个人去是否太危险了?如果出了差错……”桃华不能放心。

      “因为是桃华,我才敢放心去探查情报。”扉间垂眸深思,“如果队里没有你,我是不敢去冒这个风险的。接下来的事项交给你了。受伤重的成员先处理伤口,处理完后留在原地……你们跟着去也是累赘。我会在自己的行走路线上留下追踪信息,你们自觉小队状态恢复了再来寻我。”

      “扉间……”板间在一片沉默中站了起来,拽住了扉间的手臂,姐弟间的心灵感应让他察觉到了扉间在一个人撑起大局时的担忧不安。

      “板间,松开。”她推开板间的手,转过头看到板间担心的眼神,原本该脱口而出的刻薄话又说不出了,她轻轻捏过板间的耳廓,这是他们小的时候约定的动作,“松开吧。”

      “你得相信我。”见板间不松手,她难得笑了下,在这种高压的情形下。

      “至少得保证自己活着回来。”板间要她做出承诺。

      “好。”她答应了,板间把手松开。

      她一直没想过以孤胆英雄的形象出现,使命感,英雄头颅顶高高盘旋的雄鹰,曾经仅仅是作为象征,一类知识,与她有遥远的距离。然而在周围人无法承担当下的困境时,她则站出来,倘若人终将是生死的奴隶,那么消耗生命的活力与精神,毫无期待、无需付出的平静更令她忐忑。

      没过多久,扉间找到了失踪的千手女忍的踪迹,当看见那女忍时,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是千手家的人么?”

      那女子被问得顿了下,才答应了一声是,扉间能捕捉到她片刻的思考。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夕夏。”

      “夕夏。”扉间点点头,是很甜美的女孩名字。她望向蓬头垢面的女忍者,虽说满面污浊,却能看到她一双圆眼亮晶晶的,一旦笑起来,嘴角、眉毛、眼尾弯弯的,便和花朵似的。

      “哎!”她听到扉间叫她名字,便应了一声。

      “交换名字嘛。”夕夏拽拽扉间的衣袖,“你看上去还是个很小的孩子,怎么让你来出营救这种危险的任务呢?”

      扉间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轻易透露自己的信息是忍者的原则,于是避重就轻地说道,“年龄不能代表什么。”

      “也是……动不动就要打仗,把成年男人都打死了。怪女人生得不多,还要让她们再送她们的小儿子上战场。”夕夏笑着的眉眼耷拉下来,刚刚的明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嘲讽的话语,扉间边听边皱眉。

      她不介意自己被夕夏误认为男孩,只是夕夏字里行间对家族的不满,几乎已经到了一个不加掩饰的程度了,这不是一个家族忍者该做的。无论如何,他们表现出来只能是忠诚、服从,一点点叛逆都该被扼杀在萌芽期。

      “你是被俘虏的,那么看管你的宇智波的人呢?”

      “他和我走散了。”

      “真的走散了?”

      “真的……!刚刚传来打斗的声音,他说要回去看看什么情况,然后给我下了幻术,说除非他来或是他死了才能解开。结果幻术解开了,也不知道他人在哪。我昏迷了会儿,跑到了这边。”

      扉间对她说的话自然是一个字都不打算信。她已经察觉出了异样,只是不想做的太绝。

      “我看看……你这里受伤了,我来给你处理一下。”夕夏瞅见扉间被爆炸波及到的伤口,出于医疗忍者的本能,从衣服内侧拿出随身携带的处理工具,不由分说地拉起扉间的手臂弄起来。

      “现在附近还有宇智波的人吗?”扉间继续试探。

      时间线可以通过捏造衔接,可现场痕迹是不能短时间捏造出的。这里有战斗过的痕迹,如大片的血迹、烧焦的草,发生的时间离的很近,且明显不是一个医疗忍者能造成的。她先前没有透露自己的感知能力,也是为了留底牌来确认现状。不相信夕夏也是因为她感知到了一个陌生的查克拉来源,但对方在按兵不动,像在等她的反应。如果她不说实话,就存在一种可能:夕夏在配合敌方埋伏自己。刚刚不加掩饰的对家族的厌恶,也加深了扉间的怀疑。

      趁着夕夏低头给她包扎伤口,扉间补上一句,“我希望你说实话。”

      扉间等她回答,她紧紧握着夕夏的手,通过这个动作,提示她做最后的悔改。如果是肯定的回答,她松开双手的同时,将给夕夏救赎。如果是否定的回答,迎接夕夏的将是千手的审判,一场必将被判为死刑的审判。

      她的呼吸沉重了,在等待中,伤口的痛苦变得微不足道。扉间在承受煎熬,对板间责怪与误解的恐惧,对夕夏没有背叛家族的希冀,对事情简单化的向往。她渴望结束,从没有这么想触及终结,好把煎熬的时光都埋葬进去。

      “没有。”

      扉间长叹口气,既是惋惜,也是痛恨。

      “抱歉。”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你知道背叛家族的下场吧。”扉间向夕夏展开判决书,她抽出手,不再做治疗,割裂了两个人的阵地,“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结果你还是选择了背叛。”

      “说出原因,我会给你留个全尸。届时与你家人也有个交代。”

      “你打不过我。即便是你能联合宇智波的人打败我,桃华马上会来援助我……桃华你认识吧?她虽然不能说所向披靡,收拾你一个不能打的,加上那一个伤兵也绰绰有余。”扉间很笃定地把一切的前提放在当下,在双方对峙的僵持局面下,谁拥有武力,谁就拥有话语权。她要彻底断绝夕夏的幻想,出于家族的利益也好,个人的意志也好……夕夏的事牵连诸多的人,她必须杀了夕夏,给事情做个结尾。

      “我不认为如此。”夕夏被揭穿后,冷静得超乎寻常,一双圆眼因眉头下压而犀利起来。她保持着那种讥讽的语气,只不过这次对准了扉间,“我们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再也无法回头……只要有一丝争取活下来的机会,我们就不会放弃。”

      扉间心底涌出一丝异样。夕夏似乎对势单力薄的两个人充满了信心。她很快就意识到是哪不对劲的,从伤口处传来麻痹感,麻痹感飞速从手臂窜到整个上半身。她刚刚还有力气支撑自己,现在却“扑通”一声,直直地摔倒在地里。

      夕夏在给自己处理伤口时动了手脚。

      “对不起。”夕夏走到扉间面前蹲下,充满爱怜地抚摸着扉间的脸,“你应该知道不要小瞧医疗忍者了吧,可惜这是你最后能学到的东西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如果换作其他人,是不会给我后悔的机会的。只是我们的立场终究是敌对的,如果不杀了你,我和良树就不能活下去。我们为了逃出家族的束缚,已经伤害各自的族人。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黄泉路,拼死挣扎还能有活下去的可能,否则……”

      扉间被麻痹得不得动弹,意识也模糊了,夕夏的话如风刮起来的呼呼声,没法听清楚。可捕捉到的几个词串联起来,使她大致明白了夕夏背叛家族的动机:夕夏和宇智波的男人策划了一场看似俘虏,实为私奔的戏。

      喉咙在麻药的阻力下变得干涩、嘶哑,扉间用尽力气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那些被你欺骗杀死的医疗班的人,他们呢?”

      “他们没有错,你也没有错,但错的就是我们么?”夕夏被扉间的话激怒了,为了逃避她内心的愧疚,她接连的质问,又接连的否认,胡乱的话语成了她臆想的支撑,“我和良树,难道会想成为敌对家族的人吗?我们只想在一起,不参与战争,安安静静地生活在一个小城镇里……只要离开千手和宇智波,只要离开这两个姓氏……”

      “你不要再问了。”夕夏的声音落下来,轻飘飘的,“做都做了,后悔也无济于事。”

      脚步声,一重一轻的脚步声从树后传了出来,扉间初步断定敌人伤在腿部。她没有放弃,努力活动着没被麻痹的地方。即便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她仍告诉自己保持镇定是第一位的。她的自尊心很强,死在这样的女人手里,在她看来不值当。

      脚步声越来越近,扉间的镇定有些维持不住,她的手指已经露出颤抖的痕迹。

      “你会害怕吗?没关系,死亡是很快的事,我们不会折磨你的。”

      夕夏的安慰无异于鳄鱼的眼泪。

      扉间最后冷笑了一声。

      “叮!”一把苦无飞过来打掉了夕夏准备刺下来的苦无,接着一把苦无扎进扉间的肩胛骨,肩胛骨处传来的疼痛减轻了麻痹,扉间拾起掉在身边的苦无,狠下心一把扎进手心里,更深层次的痛削弱了麻痹感,她试着动动上半身,不及正常状态时灵活,却比不得动弹要好得多了。

      眼前仍残留着眩晕过后的模糊视感,扉间连滚带爬地挪远了些,在模糊中看见有交战的情况。她擦了擦眼角,发现自己被麻得流眼泪了。眼泪把灰尘冲刷走,她看清了前方的情况,一个不认识的宇智波少年在和夕夏、大概是夕夏恋人的男人在战斗。应该是他救了自己,她搞不清对方是敌是友,决定先装死在旁观察一会儿。

      良树和夕夏不敌那少年,两人重伤在地。那少年的刀对准了夕夏,把刀架在夕夏的脖颈上,夕夏泪如雨下,却一动也不敢动。

      “良树,族里愿意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只要你承认是这个女人勾引你,唆使你叛逃,你动手还是我动手,只要把她杀了,你就能活。”

      “良树……!”夕夏攥紧良树的衣襟,在良树的怀中瑟瑟发抖。

      扉间在远处听到这类话,忽然怔住了。在那少年的话术里,全事件的责任方已悄悄被替换成了夕夏。而当女人和勾引一词挂钩后,男人的衡量标准被偷换成了普世的价值观衡量标准。本在情感场上不该分强弱势,可当一座天秤,性别所倾向的道德观来参加这个问题时,便把一个本可争论的事化成了单方面的指责。

      现在少年把夕夏杀掉,扉间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私奔是令两族颜面尽失的事,即便有血海深仇在前,宇智波也会配合把这件事压下去。她呢……她就这样旁观,放任夕夏被污名化?主要问题的重心挪动,变成了性别之间的矛盾。她敢肯定,如果她沉默下去,那么这样的被迫去承担责任,对于族内的女人们会是一种死循环。

      况且……看向良树迟迟不敢回答的样子,扉间很难相信良树会在活命和爱情间选择后者,他有退路,为什么要选择死路?夕夏啊夕夏,你为了这个男人背叛家族时,有没有想过今天他会在你与家族间摇摆不定?

      “夕夏……”良树眷恋地念着她的名字,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流转过,既是甜蜜,也是苦涩,一生未曾体验到的回甘,现在他体会到了。

      “我不会放弃你的。”

      他猛地一回头,撞上了少年的刀刃,灼热的血溅在夕夏脸上。少年也被良树的举动轻微地吓到了,握着刀柄的手差点松开,但他冷静下来的速度很快,对倒在血泊里,痉挛着做最后挣扎的良树举起刀刃——

      “不行!!”夕夏用手捉住锋利的刀刃,哭喊着用出最后的力气,不让刀落进良树的身体里。手被刀深深切入,刀上交织着两个人的血。

      扉间强忍内心的不适,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少年注意到她的存在,皱着眉一脚踢开纠缠不休的夕夏,侧过身防止夕夏从身后偷袭,同扉间交涉起来,“你是什么人?”

      “我是千手家的人。”她尽量镇静地梳理语言,“你们家的叛徒已由你们处理过了。我们家的还轮不到你们来动手,上级下达命令,如果无法带回千手夕夏,就将其就地处决。这件事涉及两族的颜面,希望你可以和我达成一致。”

      “你讲话最好注意一些。”少年冷着一张脸,动作快到难以捕捉,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刀已架在了扉间脖子上。他的警惕心也很强,没有忘记关注夕夏那一侧的情形,然而夕夏已心如死灰,形同傀儡,失去了攻击欲望。

      眼见宇智波良树断了最后一口气,他方才放下刀刃。

      “过会儿我会来处理两个人的尸体。”

      “嗯。”

      少年转身离开。

      扉间走近夕夏,夕夏俯身贴在良树的身体上,形同两具堆在一起的尸体。

      “杀了我吧。”

      一具行尸走肉扯着干涩的嗓子在做最后的哀嚎。扉间看着她,夕夏的周身已笼罩一层死亡的雾霾,一层灰色的阴影,再看不见生的希望。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满怀希望,如花朵一样蒙尘也依然美丽的少女死在了绝望的吞噬中,彻底的死去了。

      “你一开始就不该幻想。”

      她恨夕夏吗?说恨,倒算不上恨,出于完成任务的必要,她必须去杀掉夕夏。然而夕夏却是她的一座警钟,时时刻刻敲打着她。为了爱情,去杀害了信任自己的族人,去付出生命,去把自己扭曲为恶人……真的值得么?即便有一个为了自己愿意付出生命的人,将痴情作为信念,抛弃人世仍可享受的欢愉,真的值得么?

      究竟是什么等量公式,能把爱情替代了那些许多其他的情感呢?还是让爱情蚕食了自我?还是把爱情神圣化,把臆想抬高了?扉间没有经历过爱情,只觉得拥有了爱情的夕夏与良树愚蠢无比。

      对愚蠢的失望使扉间强硬起来。手起刀落,刀口划破了夕夏的大动脉。然而,在处刑手段的选择上,扉间仍选择仁慈的一种——在死去的前一段时间里,夕夏能一直看着她心爱的良树,直到她再也无法看清。

      “扉间!”

      前来救援的板间和桃华目睹了扉间执刀落下的一幕。

      在听到板间呼喊声的那一刻,扉间知道,某些东西被她丢下了,永远再捡不回来了。她死死地钉在原地,始终不敢回头,不愿面对板间难以置信的目光。有一道线从阴影中浮出来,分离了她与世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