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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间坐在庭院内看着书，近日从海外来的商队在木叶停脚，暂时能待上半个月，租了个小铺专卖忍界各地的新奇物。她听闻自己曾在旧研究室看过的书也有得卖，便打算亲自前去采购一番，原本是让三个学生替她跑腿带几本书回来，结果猿飞日斩一个疏忽，把他自己买的情趣画册弄错了寄了过来。为着这件事，她罚了日斩每天在木叶干社区服务，为期十五天，期间不得参与任务（即半个月内没有任何收入）。三个学生办事不靠谱，只有自己去做，去了杂货商那里后，她买了一些火之国境内不常见的忍具，眼睛一瞟，在角落处望见一本书。
书的封面用的是忍界内不通用的文字。她秉着好奇心向商人询问道：这是哪来的书，似乎是未曾见过的文字。
商人拿起角落的书，热情地向她推荐道，“啊，您真是，真是慧眼识珠呐！这是我们商队里从海外采购来的书，说来也奇怪，我在想这么大的忍界，怎么就没有人敢走出这片海呢？难道我们的勇气仅仅是停留在内部人为了一点小利益的斗争厮杀吗？我们的世界就被围困那片看不见的天际线中，等待日升日落，等到生命从兴起到灭亡，在日夜的重复中再走一遍又一遍循环的历史吗？带着这些问题，我曾经组织过一队贸易队，想着能跃过我们的海，去往那个不知名的地方看看，可惜没能成功，中途遭遇了海难，折了人又赔了财。我在折返的途中发现了一个在海上漂浮的箱子，打开一看，非常奇妙不是吗？——”
“当时，那个箱子里的任何东西都没有湿，保存得完好无比。和我们靠着忍术去维持的所不同，那是一种全新维度的智慧，我看到那上头写着‘technology’的字样，这一定是那个叫做‘technology’的东西所造就的。尽管现在我没有足够的财力再去组织一次海外航行，但一次次行商中所积累的财富、所寻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将来一定还会有一次成功的航行！”
他的声音越发激昂。扉间注视着这个商人：他年龄不轻，大腹便便的臃肿体态透出中年人的疲惫，即便行走万里都无法抵抗时间从他身上夺走的活力，但他的眼睛保持着闪烁的明亮，就像一束火焰在他身体中燃烧，维持着他的生命。
“哦，对了。您是想要这本书是吗？”他爱惜地抚摸着书的封面，“您能告诉我您选中这本书的理由么？仅仅是不通的文字引起了您的好奇心吗？过去也有人想要买这本书，我都没有答应，怕只是奇物爱好者的收集癖发作，将这本珍贵的书埋没在灰尘中。”
“如果说好奇心发作，也算是吧。”扉间想着怎么说服他，“这样，我和你作一个约定。你把这本书教给我，我来破译。不管时间多久，我争取在我的生命结束前让这本书能落到实处。”
“那您是？”他也在打量着扉间。
“千手扉间，要找到我不难，我就在木叶村里，很少去其他地方。”
作好这个约定后，大概是她的名声比较响，商人同意了她的说法。扉间把这本从海外漂泊来的书带了回去，心里却烦恼无比。口头答应是一回事，译制则是另外一回事，何况这件事可以说是从零开始。扉间翻阅着那些尚不明晰的字，过去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重新回到了她的头脑中：
忍界本来就是一体，最重要的证明就是同一语言系统。尽管由于长久的争斗导致历史的遗失、争议，但曾经各国曾是一体是不会有争议的。不同文明间的排斥是根深蒂固的，就如她看到《technology》的第一眼就有排异的直觉在。
所以她说了，即便没有自己，忍界最终的结局也是统一，只是等待那个统领时局的人出现。她想过，忍界如果统一了，那么开拓海外也是可以达成的事，如今的时局，靠着如一拨人燃烧着理想和信念，根本做不到。她越想越觉得无法平静，这是和平吗？和平后不是应该做到更多么？如今怎么像是在重复过往的岁月？这是偏安一隅，欺骗所有人的偏安一隅……用一时的安稳去骗他们，欺骗自己——大家都去遵守同一个约定的话，就不会有战争了。
如果柱间不在了的话，不战之约失效后，那时正也是她达成愿望的时候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后去水池冲洗了一把脸冷静了会儿。的确，她曾经想过许多次让柱间去死，但她分得清楚，那个是憎恨的情绪所驱使的，很快就会被冷静所覆盖掉。刚刚那种想法不像是一时的冲动，而是从内心生长出的一种欲念，缠住了她的内心。
“我……”黏在发丝上的水珠滴进眼底，模糊了视线，她自言自语道，“我希望什么呢？”
“姐姐，你在吗？”连续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惊惶，是善水的声音。她抹了把脸，收拾了下情绪。
开门后，善水跃进她的怀里，“姐姐，你在忙么？妈妈说今晚做了你喜欢的烤鱼，让你晚上去吃。”
“烤鱼啊……”她想了下，没有拒绝，“我现在还好，你爸爸今晚在家么？不在的话我就去吃了。”
自从五影大会后，她和柱间也不太见面了。柱间要负责批阅文件，和她要忙的事差不多多，经常顾不上回家吃饭，睡觉也是在火影楼的办公室内。她和柱间经常是隔着一个房间，却很少见面。如果他能回家休息，说明事情算少的，她一方面是不想打扰他，一方面却也不太想和他相见。
“爸爸经常不在家。”善水说着，往扉间的办公桌跑去，跳到椅子上指着她带回来书问道，“姐姐桌上的是什么？”
看到善水颇有兴趣的翻阅起来，扉间俯下身指着上头的文字说道，“这个是海外的书，我现在在准备破译这本书。善水知道什么叫海外么？”
“我知道忍界的地图，海外是哪一国呀？”
“海外不在忍界内，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海外是存在的，只有这本书似乎能成为一个线索。”她眉头紧锁，用自嘲的语气说道，“其实我也不能保证，曾经我们千手研究所中的书里也出现过海外的影子，但那究竟是想象？还是真实？如果我破译出这本书，仅仅是某人的一个玩笑，那又该怎么办呢？”
“那我替姐姐去看看就好啦。”
善水吐露着纯真的话语，全然不知这句话在扉间心中激起了什么波澜。
“姐姐是爸爸的助手，很忙碌，所以没有办法去看海外吧？那让善水替你去找那个海外好了。如果真的存在海外，我就把那个地方画下来、拍下来、写下来，让姐姐可以感受到那里的样子。”
的确，她这辈子可能没有机会去看海外了，但善水有无限可能……扉间最终放下了这种想法，抱住善水，在她耳边说道：
“善水现在还小，没有办法明确自己的梦想，也看不到这种梦想的艰难。等你真正能够全面认识到这件事，到那个时候你的想法没有变，再来找我吧。在此前，放弃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晚间，她锁上办公室的门，准备去柱间家里吃烤鱼。像这样下班早的时候并不多，今年火影直属部门扩招了许多文职单位，忍校也开始专门培养这类忍者，念及自己的两个弟子小春和门炎都属于笔试成绩出色的孩子，她首先推举了自己的两个弟子，好在两个弟子也足够争气，直接进了部门开始学习打下手的东西。
那么只剩下猿飞……小春和门炎可以做文职，但猿飞的性格颇为直率，做不来这些，将来培养他做什么，还是一个问题。她曾带着三个弟子与柱间见过，柱间似乎与猿飞相当投得来，私底下柱间还同她说过要培养猿飞做火影之类得话。
她对猿飞的实力没有质疑，实际上，猿飞在同届忍者里也是相当出色的，但她不认为猿飞的性子适合做火影，至少，还需要一定时间的磨练。
“您今天回来得这么早？”路边水果店的老板娘见到她迎面走来，便同她招呼，“哎呀，这可太少见了，要不要买点水果回去？”
这条街的商家基本都和她相识，每次她回家都要招她进去消费一番。想到善水在家，又觉得不该空手去柱间家，扉间拐进水果店，买了几斤水果，诸如香蕉和苹果之类的。
“想到十年前卖水果，真是一天都安定不下来，怕供货的农民突遭横祸，又怕哪天我们店也没了……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日子可真的太好了，我们都要感谢火影大人和您的。都说是火影大人和您促成的和平协议呢。”老板娘笑着把水果打包，又顺手给她塞了几个橘子。
那并不是她真实的想法，却享受着违背自己意志的赞美。她刚刚还颇为高兴的心情一下子跌了下去，勉强笑着回应了老板娘。
走出水果店，天已染上了一丝橘红，那道红光从收拢状四散开来，地下人们的影子也逐渐深重。她走在去柱间家的路上，路上要经过一条小巷。那条巷子往常被野猫野狗占领着，今日却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人蹲着的身形，那身形有些眼熟，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蹲在小巷角落的人是猿飞。
“猿飞？是你吗？”
她朝着那个影子喊道，一步步靠近。
奇怪，那个人一定是猿飞，但他就这样蹲着不动，任凭自己喊也无动于衷。
扉间走上前，把猿飞从地上拽了起来，察觉到他可能有些小情绪，便不再摆出公事公行的严厉态度，转而随和了些，“你为什么在这里？这半个月我没有给你安排任务，这个时候忙完了社区服务，你也应该回家了，怎么还在外面晃荡？有什么不能回去的原因吗？”
无论扉间说什么，猿飞就是不说话，跟犯轴似的，看来小情绪的对象是她。
“行吧，我过会儿也有事，你既然不愿意回家，我也不能浪费时间在你身上。”她准备跨过猿飞，直接离开，留了一句狠话，“过会儿我要去火影大人家，如果你没什么事就跟着我一起去吧，有什么事你就在那里说清。当然，去不去是你的事。”
她撂下话就直接走了，过一会儿，她听到身后响起缓慢的脚步声——听起来，他还颇为不情愿呢。
“晚饭也没吃吧，过会儿一起吃好了。”站在柱间家门口按响门铃后，她递给身旁的猿飞一个橘子，“刚刚水果店给的，吃一个垫垫。”
“哦！来了！”门内响起水户的声音，门打开后，她还穿着围裙，头发上都飘着烤鱼味，“你果然来了啊，欢迎欢迎！嗯？这是？”
水户在问猿飞的身份，他还有点见到陌生人的害羞，扉间替他开口道，“麻烦你了，我带了点水果来，过会儿吃完烤鱼一起吃吧。这是我的弟子，和家里面闹了点矛盾，吵着要离家出走，怕他没饭吃，我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谁离家……！”猿飞正要反驳，就被扉间打断，“你知道的，小孩子总有那种时期的。对了，身为我的学生，至少要问个好吧，这点礼貌可不能忘。”
“额……您好，我是猿飞日斩。谢谢您今天的款待。”
“没事，你就安心在这里吃吧。等等……日斩……哦！柱间和我说过你，他相当中意你这个孩子呢。你是扉间的弟子，柱间又那么喜欢你，看来是和我们家缘分很深的孩子，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吧。”
“谢谢您。”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受水户的热情感染，那点阴霾都被扫去了。
“小哥哥，你要陪我玩么？”善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带着制给儿童的玩具忍具，要和猿飞一起玩投掷，“我刚刚听到了，哥哥叫日斩。我呢，叫善水，但是不是千手善水，是漩涡善水！”
“你去和她玩一会儿吧，过会儿想清楚要和我说什么了再来。”扉间示意日斩去带会儿孩子，自己则跑到厨房里看看忙得怎么样。
厨房里飘着烤鱼的香味儿，扉间看到已经能井井有条忙碌料理的水户，替她提了一条建议，“家里请个佣人就好了，何必亲自忙呢？”
“我也想的。”水户放下刚拿起的胡椒粉罐，“但是带孩子，不是自己带就总放不下心……如果我或者柱间有个老子娘来帮着看倒还好，可我们都没有，柱间又是火影，我不能让他为了孩子不干了吧。等过两年善水能上忍校就好了，忍校不是在试验寄宿制了么？不过我也不看好，又没有系统的职业培养。总归是木叶村人口太少的问题，上次柱间说几个大家族施压下来要搞多生多育的策略呢。”
“这个我知道。”扉间拈了一块鱼肉尝了尝，咸淡正好，“光是生育顶什么用，每个人都那么穷，这样纯粹是把人当劳动力了，养出来的人也没有各方面的教养，素质参差不齐。但现下也没有更多办法，现在不还是在建设期么，至少要等个十几年才能慢慢安定发展起来，我现在想着引进别国人口。”
“好吃么？”水户问道，特地提了一嘴，“是我弟弟从南贺川钓上来的香鱼，正经卖能卖好多钱呢。”
“你弟弟来木叶了？”扉间抓住重点，“从涡之国来的？”
“是……”水户停下忙碌的动作，低垂着眼眸，周身的气压低了下去，“是为了尾兽的事。我爷爷已经把封印尾兽的封印术研究出来了，然后把我最强的一个弟弟，叫时启，派来做人柱力。以后他就住在木叶，我们家附近的地方，这样也方便随时监管。”
做人柱力是何等残忍的事，扉间自然知道，一辈子活在监视下，被邪恶与冰冷的查克拉缠绕着，还要有随时面对死亡的勇气。
“已经决定好时间了么？”饶是如此，这是她所促成的事，决策者绝不能为自己的决策露怯，“今天是来告诉我这件事的吧？”
“是……风声不好走露，所以我亲自告诉你。我弟弟已经把封印术教给我了。时间是……”她凑到扉间耳边，“就是后天。”
“我知道了。”扉间点点头，“我真的，很谢谢你们漩涡一族的牺牲。我向你保证，木叶和漩涡是一体的，这点绝不会改变。”
“这点我知道，漩涡也是因为这份信任才做出的牺牲……但请答应我，至少要做好人柱力身份的保密。”
“我会的。”
她左手紧紧握住水户的手，右手将她搂在怀中，感受着她的体温。
“你们是我的……家人啊。无论如何，我都会拼尽全力守护住木叶，也为了守护你们。”
和水户商谈完重要的事，扉间去庭院看两个孩子，准备喊他们去吃饭。两个孩子在庭院里玩着投掷忍具，她静静地站在隐蔽的角度里，观察着两个孩子的表现——每人一共十枚手里剑，猿飞轻松地投中中心十枚，善水的中率，一直到第四枚才投中中心。她紧张得流下汗水，打湿鬓边的头发。
“好了孩子们，来吃饭吧。”她打断了善水的动作，假装没有看见善水脸上羞愧的神情，“天黑了都看不清楚，能投中什么。”
“我开动了！”猿飞双手合十，用筷子夹起鱼肉送入口中，感受着鱼鲜与料香混合的味道，发出舒适的感慨，“好好吃！”
“那么，我也开动了。”扉间跟着吃了一块。她的饭量比较大，以往做三盘都是她一个人吃，但现在只能吃一盘，不过她是大人，有着良好的自制力，没那么贪嘴，“猿飞，注意吃相。”
“没事啦，反正时启钓了许多。他是狂热的钓鱼爱好者，一有多的就会往我家送。”水户摸摸猿飞的头，“而且，十几岁的孩子爱吃饭不是很正常么？现在也不是以前，一顿饱饭都难吃上的时候。”
“谢谢水户大人的款待！”
等吃完饭，她听到柱间家的门合上后，与猿飞一起走了段距离，期间一直保持着沉默。按猿飞的性子，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沉默的，大约走了五分钟，他就按捺不住地问道，“老师，你不问吗？”
“对现状保有疑问的是你，不是我。我为什么要问？”扉间停下脚步，在昏暗的路灯下注视着猿飞，“你有困惑就应该向我说出来，我不可能每次都有时间来询问你。刚刚在饭桌上你不欲开口，现在四下无人，你要是想说什么就说吧。”
“老师……我……”猿飞在心中纠结了许久的疑惑终于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在面对面的交谈中得到倾泻，“老师难道就对我没有一点关心吗？我很焦虑，同伴的小春和门炎，都得到了老师的推举，但是我现在还在被老师罚去做社区服务……！我不是嫉妒，我怕的是老师对我没有一点关心，本来老师相较于其他班就不同，别的班的上忍几乎每两天就会自己的下属碰一次面，我们一周才能见老师一两次，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们三个都抱着巨大的期待，希望老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忍者的青春很短暂，每一天都要思考怎么过……我不希望虚度，不是为了名誉，也不是为了成功，只是为了摆脱‘毫无意义’这个词！如果今天不和老师说出来我内心的想法，以后恐怕都没有勇气再说出来了！”
她消化着猿飞话中的意思，觉得他并不是误解了什么，而是出自于变得平庸的恐惧——只是正如她先前想的，猿飞的性子太急，就像这样的想法从他脑子里诞生，恐怕还没有三天，他就忍不住同自己说了。
“猿飞，我想你不是在误会我，而是现下的恐惧让你无法认真思考接下来的事，这样吧，我想给你一个保证，至于信不信是你的事。尽管你们三个不是我第一个带的下属，但从关系上来说，我是把你们当学生看的，对你们的重视只多不少。如果说偏心，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不偏心，但不存在‘我怜悯小春和门炎的平民身份而施以关心’的说法，只是现下有什么适合的机会，我就会帮自己的学生抓住。”
“我和初代目不止一次谈过你的事，至于说了什么……还不能告诉你。总之，初代目也希望我能好好培养你。”扉间靠近猿飞，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她能感受到少年正在成长的骨骼，稍显稚嫩，却有着一股横冲直撞的野蛮生长的欲望，“只是我也在疑惑，你的器量又如何呢？”
话毕，她将手从他肩上抽开，自顾自地离开了，“我不想打击你，但成长是一个过程，不在于一时，我希望你放宽心，去看看更多东西，而不是执着在是否会平庸上。我见过太多人因为一时对自身的执念而毁掉了的。”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