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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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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这里还是流星街吗?但是为什么会有旅馆,还会收戒尼……”梅芙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比起填饱肚子,更重要的目前来看,应该是收集情报了。
靠着一些漫画的了解,和细枝末节、断断续续的自我认知,她先入为主的认为流星街除了垃圾就是生活残酷的互相拼杀,这样正常的生活,是她没有考虑过的,但是说来也是,毕竟这里有着八百万人口,没有宜居的环境,如何能让这个数量的人活下去。
“哦,我家是比较特殊的,怎么说呢,现在这个世道,赚钱的路子越来越多,流星街也会有外来人嘛。”大婶做出了一个金钱的手势,然后指着坐在大堂内嘻嘻哈哈,三五个凑在一起的人:“那些不少是赏金猎人或者雇佣兵,来这里找工作的。”
“找工作?”流星街内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呢?
“小姑娘是把我当做免费的情报贩子?不过算了,算是友情馈赠,就和你简单说一下流星街的现状吧。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位于流星街的差不多靠近最中心的街道,不知道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但是运气不错,再往里面一点就是教会和议会的所在点,这里相对来说和外面的城市一样,除了贫瘠一点,人们都在议会的管理下有着分类垃圾、以物换物或者被议会雇佣等工作下生活,那些来找工作的就是希望得到议会的雇佣,把他们介绍到□□的手下,一朝成名生活无忧。”
“刚才路过的矮房子,靠着木板搭建的街道是流星街的中间地带,那里大部分居住着互帮互助、自己分类垃圾,然后满足于只要活下去就可以,这一点点的要求的人。越靠近中心地带,越和议会的关系密切,这里处理垃圾的人也有着议会分发的防护服和议会给的垃圾处理器,进行更加精细的作业,靠着和议会交易,换取生活物资。”
“而我,似乎是一个这里的女人生下来以后送到了教会里面,在流星街健康的婴儿也是宝贵的资源,我被教会养育长大,本来就得到教会的信任,这间旅馆也是教会给我,用来甄别外来人员是否有害,收集情报的地方,肯来这里住下的人都默认了接受监视,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大婶说着,一边扫过后面的人,一边眼睛不被人注意的,精明的转动着。
这么说来,在大街上把梅芙丽叫住,主动把人领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确认外来人员的目的而已,说来也是,光着脚,突兀的在一天的朝阳出现之时现身,以流星街人民的排外心理,肯定会心中有各种猜测,这也是为什么有着这么好的旅馆,大婶却住在最外围的地方。
“那,我被……”梅芙丽斟酌了一下用词,直觉直接下来说的话会成为是否被信任的关键:“放下的、是周围都有垃圾的地方,像是山一样的垃圾堆,那是哪里呢?”
梅芙丽没有选择抛弃或者遗弃这种明确的词,按照她的情况,一个不知道流星街详细情况的人,能平静的说出自己被扔在了流星街,是一件看起来就不会让人相信的事。
少女的决断是对的,大婶的眼睛里瞬间多了一些了然,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吧台的桌面:“小姐哟,那不是被放下的,是被故意扔在那里的呢,这边的教会或者刚才街道,都会接收到别人的婴孩送进来,像是你这样被扔在垃圾堆里的,是彻底不想要了呢,毕竟那是,就连流星街居民都有挑选权利的垃圾场,被世界遗弃之地。”
直截了当的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知道自己来历的梅芙丽也感到有些伤感,她垂下自己的眼皮,手指之间攥得紧紧的,那双魔性的眼被遮着一半,长长的睫毛忽闪出一片影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但是那里面也有小孩子,我还在路上被很多人攻击,还有长长的高墙,总之,这里真的还是在流星街里面呢。”梅芙丽乱七八糟的说着,大婶一边听一边心里记录着,比起隐瞒,在这里实打实的吐露对梅芙丽来说更加有利。
“那里确实也有居民啦,像是家具木材等比较安全的垃圾堆附近,有用铁片和木桶破布之类的搭起来的简易帐篷,就地取材,把破弃的大件家具拆分,做一个小小的窝棚,或者拿着一个桶盖上纸片也是睡觉的地方,在那里边居住的人都是对议会来说没什么用处,没有能力的人。”
没有能力的人,没有念能力,或者没有工作能力。
不工作就没饭吃,这在流星街并不适用,不会工作,不能工作的人,还能住在垃圾堆里面,靠着吃垃圾过活,不管在哪里,人都会因为自己的能力分出三六九等,只是属于流星街的温柔来说,最低下的人,也可以自由的在垃圾堆里穿梭玩乐。
“那为什么会攻击我呢?”这是梅芙丽不理解的。只是路过的程度,也会受到攻击,她在前段时间不得不杀了不少人,都是被天之锁一击刺穿。
“你穿着白色的衣服,那边的人不会区分医生的白色衣服、议会的白色衣服还有你的白色衣服有什么不同,他们对于前两者有点私人恩怨,除非你穿着的是议会给的防护服,那种程度的还是认得出来的。”
私人恩怨?梅芙丽疑惑这点,但总觉得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再者,小姑娘你长得不错,卖给□□的人起码能得到一个月的食物吧,顺利的话,还能得到靠近中心地区的房子或者垃圾处理所的工作,如果得到的是你的尸体,换一些面包也是可以的。”
十分普通的说出了把人当做物品的话语,梅芙丽打了一个寒颤,那个小孩子,只是想要一片新鲜面包的小孩子,也是被那群大人束缚着,利用着,用自己的生活方式生存罢了。
“不过你提到的那个高墙,那是过去□□的人建的,为了在里面挑选合适的杀手,议会允许□□直接去垃圾堆挑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人怕那里的毒物和有毒的空气,愚蠢的建起了高高的两面墙,形成一个回廊。”
原来是这样的因缘,梅芙丽有点高兴不起来,被□□抓走,真的是为了培养杀手吗?据她所知,这个世界的□□还会进行人口买卖和人体试验,那些被挑选走的,高兴的以为能过上好日子的人,迎接他们的,被称为地狱都不为过。
边吃边探寻着情报,梅芙丽直到吃了三大碗才停下胃口,满足的摸着肚子打算上去,在最后问了大婶一句。
“如果流星街有一家能实现愿望的店,会不会很受欢迎呢?”梅芙丽想拿一个苹果,大婶拿在手里,正准备放到梅芙丽的手掌心中。
听到这样的疑问,大婶眯了眯眼睛,探前了身子,用着危险的口气说着。
“这里的人,不论是小孩子还是大人,都不会渴求自己能拥有以外的东西,不要给流星街留下贪念。贫穷、疾病、死亡,这些全部,这里绝不会拒绝,不被人重视的来到世上,我们所求只有自己心中足以满足的离去,虚无缥缈的愿望,只会让这颗心沉溺,最后招来凶恶与脆弱,已经没有人在乎自己的来到,不能连自己都不重视自己的死亡。”
大婶说完,将青色的苹果,重重的按在梅芙丽的掌心中,那颗苹果外表有磕磕巴巴的小疙瘩,颜色分布不均,形状歪歪扭扭,梗的部分已经完全黑掉,是个不怎么好看的苹果。
梅芙丽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汁水四溅,果肉清甜,有着与外表不同的甜腻。
“甜的味道有的时候,会让你生病呢。”
笑呵呵的大婶留下一句话,收拾了桌子就离开了,梅芙丽见状也自己离去,眼睛滴溜溜的转,想着刚才那些话。
刚才的话着实有些十分重要的信息传递了出来,比如流星街现在有三方势力。大婶虽然没有可以说明这点,但是手中有武器的□□、负责经济运作的议会,以及掌控教会的长老会,这三方各手里掌握着一些力量,看似互不干涉却也屡屡纠缠。
□□借由和议会的交易,从流星街内取得可利用资源和一切用途的人力,但是□□却受着长老会的监督,也就是教会所定下的规矩——不准做出伤害流星街的事,这条规则束缚下的行为,由教会判断。
议会维持着流星街内基本的经济流通,保障里面人的生活物质,将资源和人力出口给□□换取设备、食粮、武器,然后留下生活所需品,把武器供给教会来维持护卫流星街的职责,但是,这样的生存状态极受□□的约束,由□□来规定交换物是什么,再由□□来核定交换物的价值,所以每次能换到什么都是未定的。
再来长老会控制下的教会,他们平时会保护流星街的人,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里面,以命相搏的相互厮杀不会管,意外死在强者手下不会管,长老们在乎的,只有不能让流星街居民被当成蝼蚁一样,无法正当的作为人而死。
而像是这间小旅馆,最大的可能不是大婶说的那样,是三股势力合力管理的一个观察口,什么情报收集,什么给猎人提供住所,这只不过是监督外来人的借口,这间旅馆最大的作用恐怕是警戒外来势力的介入,比如猎人协会和其他国家有其他私心的时候。
三股势力互相制约互相扶持,将流星街当做一个国家来运作,即使贫弱,只能靠着自己,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承认,但是流星街,绝不是接受人可怜的无能之地。这里有着自己的法则和秩序,人靠着自己的能力来生活,活成什么样子,那只是你自己的事。
梅芙丽在心下松了一口气,只要有生存的规则,那就好办了。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的梅芙丽渐渐沉入睡眠,舒适的被窝和微微干燥的空气令人心情舒畅,她蹭了蹭枕头,将自己埋进去,彻底放松下来。
*
整整睡了一天,第二日才下楼的梅芙丽伸个懒腰,以一副精神振奋的样子,好奇的看着这条首尾相接,环形的街道,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惟有往上走,才能实现真正的前进。
这是个有趣的地方。
梅芙丽打算下午去外面看看。
“你,昨天来的小姑娘,你是有ID卡的吧,这个年龄被扔在垃圾场里,我昨天联系了上面的人,既然要当流星街的人,就要有这里的身份。”大婶依旧站在吧台里,她冲着坐在窗户边的梅芙丽招招手:“把ID卡给我,你的那些外面的生活记录都要删去,你能留下的只有你的名字而已。”
梅芙丽站起来,将自己兜里的ID卡拿在手里,一步步走过去,仿佛自己真的走到了新的世界一样,属于一切的身份象征,都将归为空白,她只有自己能留下,继续活下去的,只有这具有名字的身体而已,梅芙丽理解了马尔斯将自己放在这里的意图。
并内心深处盛赞他的英明,虽然他是只想着让自己死去,但这个地方不失为重生的好地方。
大婶拿着ID卡只扫了一眼名字:“梅芙丽·圣赫。”
发出了一声笑,低低的,有些刺耳,还有些嘲讽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有种「即使有着这样漂亮的名字,也会被扔掉」的特殊意味,梅芙丽不明白那种感情的深意,或者该如何去称呼,总之是让她感觉不舒服的。
“有什么能做的吗?”
“能、能做的是指?”
“工作,能做到的工作,防止万一问一下,如果你是念能力者,那可以直接去教会或者议会领工作,运气好的话,被□□看中也不无可能,进来这里几天就能出去,除了ID卡打上流星街的标志,你的运气将会是人生最幸运的一次。”
“哈——能做什么,不看到工作内容我也不太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不过念……能力的话倒是有的。”用带着日本人特有的黏黏糊糊,暧昧不明的特质,这样去回答对方明确的问题,梅芙丽也不太清楚自己能给到什么答案,就凭借着经验回复了。
问问题的一方显然不是那么开心这样的回应,大婶皱着眉头,啧了一下舌头;“总之是会杀人的。”
这个事实太尖锐,扎的梅芙丽胸口有些疼。
“唔……”
只能盲目的点点头,丧气的接受这个事实,可又不想定义:“如果、如果是治疗的话,也会的,只要向我……稍微请求一下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大概。”
越说越底气不足的梅芙丽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许愿的过程,把请求这样的词,或者说祈求这样的词用来替代的话,其实后者会更好一点,梅芙丽觉得应该是可以的,但是她又想起来,那必须是能切切实实感受到许愿者最深的渴望,就像倾倒的蜜汁,能浸入到灵魂深处的,才是能实现的。
直到最后,梅芙丽还是带上了日本人那种含糊的态度,用了大概这个词。
“那就去教会吧,最近正好需要医生,一会儿就去,有点着急。”
在流星街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