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沙漏》草蟒英雄

4、第四章

　　陈凝在厨房里下厨，许菁靠着门框眼馋地催促：”大厨，完事了没啊？““再等等。“陈凝手起刀落，将蒜切成末，和被漂亮地分成几朵花的皮蛋拌在一起，加上老抽和刚出锅的油爆辣椒，分外勾人。
　　许菁的冰箱快比她的脸还干净了，陈凝好不容易才从冰箱里翻出几颗蒜、皮蛋和匮乏到发指的食材，加上买的菜，也为许大医生改善下伙食。
　　“好了。“陈凝将许菁失败的面条加工成炒面放到桌上，又端出了几碟小菜。清炒土豆丝、笋干焖肉、木耳汤......陈凝成功把许菁家里没过期的仅有的几种食材自被摧残或过期发霉的悲惨命运中解救出来。
　　“哇哦，cool！”许菁吹了个长长的流氓哨，毫不客气地开动了。而陈凝无奈地看着许菁，发现许大医生是家里除几乎从未涉足的厨房外惟二能被划为整洁的物件。
　　许菁毫无所觉，握着筷子吃得欢实，陈凝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次性杯子丢进了装满快餐盒的垃圾桶里。
　　许菁的衣服东一件西一件，陈凝红着脸捡起丢在沙发边的黑色蕾丝Bra：“这个要洗吗？”许菁回头一看，饶是脸皮厚也不免尴尬：“呃……那什么，你放着我自己来吧。"
　　自己来？怕是直接丢到一边干脆不管了吧？陈凝摇摇头，干脆动手帮许菁洗了。许菁想抢，却被陈凝拦住了：“我帮你一起洗了算了。“陈凝脸红得不行，搞得许菁也不知把手往哪放。
　　许菁站在洗手间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卧室。她的脚步像一只猫似的轻盈，几乎没什么声音。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没穿鞋吧。
　　陈凝将衣服的水拧干时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嗒”声混在沥沥的水声里。陈凝回头，看到许菁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洗手间门口。
　　穿着睡衣的许菁看上去很瘦，柔软的衣料勾勒出瘦高的身形。许菁跟被抽掉骨头了一样靠在门边，半低着头点上叼在嘴里的烟。老式的银质打火机暖黄色的火光照亮了许菁低垂的眉眼，她的五官很立体，此刻更是显得深邃逼人。
　　许菁熟练地一甩手中的打火机，被关上的打火机上有一个黑色的骷髅头标志，夸张狰拧地微笑着。许青垂着眼睛吸了一口烟，在缓缓升起的烟雾中抬起眼睛，将打火机随手放在洗漱台上。
　　“抱歉。”许箐看了一眼愣证的陈疑，将烟从唇间拿出.“你不喜欢烟味，一时大意。忘了。”许箐扯了扯嘴角，看上去有些兴致缺缺：“我去熄烟。”
　　“额......“陈凝甩了甩手上的水，”我......我没关系的......”
　　“……嗯。”许箐淡淡地回了一声，却听到陈凝期期艾艾地又说：“......不过，抽烟对身体不好啊......“许青动作一顿，翘了翘嘴角：“谢谢。”陈凝困惑地眨了眨眼，怎么感觉许医生心情好了很多？

　　印象中似乎也有个人，和许医生一样孩子气。
　　陈凝收紧了手指，指关节攥得发白，手中握着的衣架咯得掌心发疼。陈凝的指尖颤着将挂着衣服的衣架晾到阳台上，齿间含着一个难忘的名字，顾言。
　　顾言是个什么样的人？陈凝背靠着墙，按住眉心努力思索，发现自己竟然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很矛盾，顾言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存在。
　　干净纯结，手段果敢，城府极深，幼稚天真，凶狠毒辣……矛盾的特质奇迹般和谐地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顾言的孩子气是一向毋庸置疑的。
　　顾言最讨厌收拾东西，每次找东西都是一场翻天覆地的浩劫，陈疑一叫她去收拾顾言就要赖皮，搂着陈凝的腰不撒手，直呼累死个人。陈凝被她缠得好气又好笑，只好亲自动手整理，边收边训顾言，顾言笑得没脸没皮，凑上来亲陈凝，把陈凝的怒气浇了个通透。
　　顾言很懂怎么取悦一个人。
　　在与顾言的恋爱中，陈凝明显能感受到对方的体贴。不黏腻也不生疏，恰到好处的温度是顾言特有的聪明。也正是这种聪明，打开了陈凝慢热的心，让陈凝万劫不复。
　　陈凝吐出一口气，将冰凉的手背搭到额头上，墙面的寒意透过睡衣染上脊背，阖上双眼，陈凝眼前似乎又是满天星辉，还有那让星光都失了色的轻笑。“我喜欢你。”水红的唇间情话动人—动人的不是老套的表白，而是话语间诚挚的爱恋，“不为什么，只是对你心动。”
　　也许是早就存了恋慕之心，也许是“心动“二字太过诱人，也许是尽数映在那人眼底的星光太美，陈凝握住了顾言的手。
　　清丽的月下，顾言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扫在陈凝的脸上，带起丝丝痒意，陈凝不由自主地闭上眼，与顾言交换了一个安静的吻。
　　这是她们的第一个吻。和她们最后一吻一样干净。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但当陈凝冰凉的手指能上时又消失殆尽——指尖的凉意在皮肤上漫开，从额前划下的痕迹如同一条阴冷的蛇爬行而过一样，让人很不舒服。闭着的双眼前忽的绽开腥红，像一滴血在清水中迅速散成一朵花一样美得骇人。
　　陈凝打了个哆嗦，猛的睁开双眼。
　　散着寒气的手指被握在了许菁手里，许菁脸上的笑意柔和丝毫不见异样：“怎么了？”陈疑的手被捧到许菁唇边，许箐轻轻呵气，小心地揉搓着陈凝僵硬的关节。
　　“喊你几声都不应，出什么事了？“许菁手心的暖意传到陈凝的指间，镜片的反光让陈凝看不分明许菁的神色，——但也许只是陈凝眼前发花。
　　陈凝愣了愣，过了两秒后抽回手，许菁明显顿了一下，两人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许菁若无其事地往手里哈了口气，两手相互搓了搓：“怎么站在这？”陈疑狼狈地低下头：“……没事，想起了点以前的事。”
　　短暂的沉默。
　　“雨停了吗？“陈凝打破了沉默，但空气似乎还是凝固着的，叫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停了，我送你回去吧。”许菁翘起嘴角，笑容完美得无一丝瑕疵。
　　“不必了。”陈凝向玄关走去，焦躁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发尾。
　　许菁默然，而后从鞋柜里取出一双运动鞋：“你的鞋也湿了，穿我的吧。这双买小了。”许菁单膝跪着解开运动鞋的鞋带，“你看看能不你穿，适合你的话就给你吧。”
　　“反正没人穿也是丢了。”许箐抬头笑了笑，“大概后天你的衣服就干了，那时候和你的鞋一起给你。”
　　“谢谢。”陈凝低声道谢。“我会把衣服洗干净还你的。”
　　许箐站起来，看着陈凝系上了鞋带。
　　陈凝的手触上了门把手，许箐微笑着说：“路上小心。”陈凝握着门把手扭头：“记得少抽点烟。”
　　许箐怔了一下，勾唇回道：“知道啦，听你的。”陈凝似乎看见了顾言对自己笑着撒娇“好啦，都听你的还不行吗？”，陈凝微一错愣，定定地看了许箐一眼，打开了门。
　　微凉的空气扑进来.两人间的呼吸重新顺畅，许箐的手搭在鞋柜上，态度自然地和陈疑道别。还是那种亲呢却不过分黏腻的味道，恰到好处的距离。
　　“再见。”陈凝轻轻地回道，勉强压下了心底生出的异样，转身下了楼。
　　真奇怪，怎么会有两个人这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