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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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前方的街角，菲暗骂了一句，没有迟疑、瞬间扯过俩人拐进了人流，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像做过了成百上千次。
“怎么了？”诺亚没抬头，不紧不慢地跟着菲拐进了另一条岔道，压低声音问。
“教会的人。”
黎曼侧头，用余光向身后窥去，一整列身着银甲和白金色神官袍的队伍如同出巡的士兵，庄严肃穆，迈着整齐的步伐渐行渐远。沿路打量这支队伍的大有人在，只是他们的眼中少了一分好奇、多了一丝敬畏。
见教会的人走远，菲松了口气：“光明教会的人，搞神乎其神那一套的，一群神棍而已……我说，黎曼你没有信仰吧？那伙人可和咱们师兄弟不对付。”
“……”黎曼最多知道个唯物主义观与唯心主义观，在他看来亡灵魔法和光明教会都是一丘之貉——哪个都不唯物。不过，听菲这么说，光明教会一定是打击亡灵魔法的中坚力量，以后能绕着走就绕着走，以免引来无妄之灾。
“占星塔可比他们靠谱多了，”菲还在喋喋不休发表暴言，“至少别人还会老老实实看看天象、算算星盘，预言过好几次天灾人祸，有那么几分实料。光明教会，用着几句圣经圣典，打着神的名号就开始嚣张行使，一个个冠冕堂皇的模样我看了就想吐……说起来，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
方才那队伍经过，目光一直在人群里搜寻……要不是菲经验老道，他们恐怕也会暴露在那些人面前。
菲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在找我们……找你们吧？亡灵魔法这事儿他们最喜欢掺和了。十年前不就——诶你没事吧？”
黎曼摇头，不知是哪位匆匆的行人没看路，刚刚狠狠地撞了下他左边的肩膀。他刚想开口说没什么，行进的脚步却突然一顿，猛然抬起自己的左手——手指上空空如也。
诺亚亲自戴上去的东西，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暴躁地一抽法杖，淑女形象也不顾，转头就冲了过去：“敢偷到你姑奶奶的头上！？站住！”
那小偷穿着件皮革斗篷，还来不及走远，闻言跑得更快，专门往暗巷窄道里钻。这里空间不大，还有路人穿行，菲和诺亚的魔法都施展不开，只能凭体力硬生生去追——众所周知，魔法师都是群懒蛋，平日里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寝室走到教室，仅仅只追了三分钟，菲率先偃旗息鼓，又过了两分钟，仅凭着一丝毅力的诺亚扶着墙喘气，眼睁睁看着黎曼越过自己，面色平和，一点都没有勉强的样子。
菲拖着残破的双腿，上气不接下气，“我去……他这也太能跑了……他真的是魔法师？”
“我哪知道。”诺亚毫无遮掩地翻了个白眼，“他厉不厉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贼想必很心酸。”
贼先生的确很心酸。
连着拐了十八条街，那被偷的家伙竟还缀在身后，甚至逼得更近了些，他都快跑不动了——郁闷如他，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偷了他老婆呢！不就是撸走了个戒指吗！？何必——诶，莫不是结婚戒指……？
——完了完了完了！这可惹出大麻烦了！
贼先生心虚地回头看了眼，他只是想捞点外快好拿到去西大陆的路费……并不想惹出这种事！
他一咬牙，掏出戒指给他扔了回去，又加快了跑路的步伐……
另一边，诺亚和菲缓过了气，怕黎曼找不到他俩，慢慢踱回了他们分别的地方。总统没聊两句，就见着黎曼拎着皮革斗篷提溜回了个人。那小贼垂头丧气，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诺亚与菲对视一眼，见四周不断投来好奇的探究目光，索性帮着黎曼把这小贼押回房间好好审问一番。
无视了这边旅店前台的好奇目光，有菲在两人也不必省钱，干脆一人开了一个单间，钳制着这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家伙，扔进了黎曼的房间，三个人如同门神一般站在了三个方向，虽然摘下了兜帽，但脸上都扣着块面具——菲友情赞助的——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蔫头巴脑的小贼深灰色的小卷毛都耷拉着，蓝色的眼煞气未褪，却小心翼翼地抬眼瞅着黎曼，看了一眼又飞快地移回了目光，梗着脖子，既硬气又委屈，活像刚拆完家被骂了一顿还觉得自己没错的小狼崽。
诺亚瞅见他看黎曼的眼神，莫名有些不爽。她一火起来那可是天大地大老娘最大，小皮靴一蹬一踩，抬脚便踢上了小灰毛面前的地面，一声脆响炸起：“报上名号，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子这么大，敢往你爷爷我头上抢？”
谁知这小贼硬气的狠，头一扭，愣是半点声不吭。
这下可谓火上浇油，诺亚气得冷笑，刚想拎着裙摆就给他来上几脚——便被黎曼慌不迭地拦下。
在小贼无声控诉的目光下，黎曼有些尴尬，把小炮仗丢到了软乎乎的床铺上：“我的错，刚刚他太吵了，给他上了个最近新学的禁言咒。”
随着黎曼解开束缚，小贼无缝衔接上破口大骂：“东西都抢回去了还抓我干什么？我都道歉了还不依不饶你是教会那群牛皮糖吗！？要不是我不想惹麻烦就你这弱不禁风的魔法师还想抓到我？”
“嘿，”菲乐了，“这小子像我！”
“没你事儿。”诺亚瞪了眼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从床上翻起来踹了地上的小家伙一脚，“说吧，你叫什么。”
“呸！就凭你也想知道我的名号？我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搁哪里娇生惯养地发大小姐脾气呢！”
“真的吗，那太遗憾了。”
诺亚斜眼看了眼他的两位打手。
扣着遮挡下半张脸面具的黎曼点点头，从耳扣里摸出一本书，小贼迎面看见那书上一个硕大的骷髅头，他正准备宁死不屈，便听见面前这位二话不说电了他一顿的魔法师睁着一对冷漠的眼、慢条斯理道：“也行。刚好我最近学到了与灵魂碎片的沟通与操作的章节，活物研究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研究一下尸体。是直接杀掉吗？”
小灰毛：“？”
另一旁，把上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浅蓝长发法师也坐起身，“别急啊师弟，先给我玩一会。我最近的研究课题是不同死亡方式或者是濒死状态下灵魂的差异，等玩够了再送你研究嘛。”
小灰毛：“？？”
黎曼稍加思索，“这样的利用率最大，我觉得也好。”
随即，三人一起看向小灰毛。
小灰毛已经从茫然过渡到了大惊失色，现在直接原地缩成了一只惊恐的绒球：“亡亡亡……”
诺亚一挑眉，“学狗叫也没用哦？”
“……亡灵法师！？”小灰毛看起来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士可杀不可辱啊啊啊！”
“那可由不得你，除非——”诺亚瞥了他一眼，“你能证明你还有点用……嘶，我怎么越看你越眼熟？咱俩见过？”
“啊？”小灰毛茫然，“我不知道啊？反正我从来没见过你们，要是见过我也不会偷，不是，借到你们头上……”
诺亚摸着下巴，俯下身打量这坨熟悉的小狼崽，“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卡米尔·柯林斯（Camille·Collins）。”
诺亚蹙着眉，似乎在从记忆里扒拉出这个名字——他显然成功了，黎曼和菲看着这位露出了一种极度微妙的神情，随后她说出了让黎曼与菲都不可置信的话。
“咳咳……那什么，可以出去一下吗？”
菲倒是自觉地起身，看着满是担忧声色的黎曼，诺亚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那个……以撒你也……？”
这还是头一次诺亚有事瞒着他——好吧，之前也有过，只是没有现在拒绝的这么彻底，黎曼一霎时有些无措，但很快便想通，留下一句“小心些”便出了门。
两人为诺亚带上了房门，踩着厚厚的绒毯，打开了本应属于菲的房门，一人一把椅子瘫着。
菲满脸沧桑，摇头感慨：“师弟啊。”
“……”
“弟弟呐，”菲唏嘘着，“失宠了啊！唉，女人就是喜新厌旧，找到了新的小奶狗就抛弃了曾经的小狼狗，正所谓竹马战不过天降，亘古不变的真理呐！”
“……”
“咋，师弟，说句话呐？自闭了？”
黎曼没理会他的打趣，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那枚戒指戴回了左手小指，看得菲又是鞠了一把辛酸泪。就在菲以为这楞木头不打算理会自己时，这情商时高时低的小直男竟若有所思地开口，还是心平气和的语气。
“你谈过恋爱吗？”
菲愣了一秒，了悟，调笑道：“取经取到你哥我头上？”
见黎曼一个犹如死水的眼神过来，他才吹了声口哨，后仰枕着手臂答道：“虽然很想给你提供经验，但是不好意思，你哥我是贵族。”
“贵族怎么了？”
“麻烦啊，”菲撇撇嘴，“爹妈恨不得从小就给你定一门娃娃亲，费尽心思找门当户对的那种；在学校蜂拥而至的女孩子大多数也是看上我的家庭地位——爷可不谈那种一点真情实感都没有、跟谈生意似的恋爱。你呢？”
“没有。”黎曼套用了一下原主的生活，反正结论都一样，“我在孤儿院长大。同龄的都是弟弟妹妹，而且我今年才十六。”他原先的年纪与现在这身体的年纪取个平均数，恰好十六。
“十六也不小了，你不是在北地么，那边十六结婚的都大有人在。”菲摇摇头，“反正啊弟弟，实话实说，你要喜欢那姑娘，那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黎曼下意识反驳：“不是我喜欢她，只是我觉得她不应该早恋罢了……什么心理准备？”
“……你是她亲爹？”菲一时不知怎么吐槽，只好略过他前半段看着就像垂死挣扎的话，回答了后半句：“很简单。话糙理不糙哈，你都碰了亡灵魔法了，她还愿意跟着你走，不是看上你的身份是什么？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但她说不定别有所图呢，你看，现在不就瞒着你有事了吗？”
“过来人的警告。”菲老神在在，“三种女人碰不得。一是神神秘秘、完全不知道过去的女人，二是幽幽怨怨、一看就有故事的女人，三是偏执成性、占有欲过强的女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诺亚占了俩。”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