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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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就像生与死之间存在一道天堑，菲一直认为所谓热爱学习的人和普通人之间也存在一道天堑……居然真的有人不是被迫而是自发地去读书的吗？真的有人把刷题当做一种娱乐休闲方式吗？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可没想到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他就亲眼目睹了两大传说……还都是丧心病狂的所谓“学者”。
他委委屈屈地缩在墙角，彻底自闭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菲都在精神折磨里度过——由于无法计时，他并不知道这段痛苦的时间持续了多久。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看着以撒用自习打发时间，偶尔承受一番来自埃斯佩尔的虎视眈眈。他实在是被埃斯佩尔盯得浑身不自在，索性找黎曼借了本对他而言是低年级的课本用来转移注意力，不料看见他难得安静下来，埃斯佩尔看得更起劲了，就连跑来送一日三餐的植物沙拉的功夫也要紧盯着菲用餐。偶尔还会情不自禁冒出几句痴汉言论，什么“真像他啊”诸如此类，甚至还提到几句她和那个男人的儿子。
在高强度的视觉压迫下，菲没病也得被看出病来，他只能拽着黎曼发泄心中的郁闷。两人之间的话题从一开始黎曼主导的有关空间系魔法的探讨，一路狂奔到了由菲主导的有关“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探究。
“你看看你的小女友，跑路了也不给我们搬点救兵来……”菲抬手凝出一层水片，待它在室温下变成了冰片，便扔进了嘴里嚼啊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看，说到底还是兄弟比较重要。”
黎曼不堪其扰，“……她和我不是那种关系。”
“啧啧，那你说说看，你们不上学出现在这里，就为了赚冒险者行会那点外快？”菲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样子，悠悠哉哉，“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被冻住前可干了一票大的。”
就连他在那样濒死的环境下都会大脑一片空白，行事全凭本能，可见黎曼在不经思考的情况下居然没有依照身体本能去反抗，而是舍生取义般推了那个女孩一把……你说这是友谊？大义？开什么玩笑呢，就算诺亚是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菲都要怀疑两人有一腿。话说回来，像黎曼这样一板一眼满脑子只有学习的人就吃活泼撒娇小学妹那一套。
菲确实戳中了一点……黎曼就算在原来的世界，也只是一个离女生八百米远的高岭之花，他所在的高中本就管得严格，教导主任更是传说中的神捕，小情侣们一抓一个准，抓住了就通报家长处分警告。除去客观原因，黎曼本身也很少腾出时间去注意班上的那些花花草草，早早拿到了保送名额又去专心攻克竞赛——根本没时间去体会所谓的“青春悸动”。而现在他苦恼地发现，在旁边打扰的人从诺亚换成了菲，他竟有些不大习惯……甚至平常能容忍诺亚干的事情，换成菲他便无法忍受了。
……不，这绝对不是双标，对女孩子要更包容一些，这是绅士风度。
“……”黎曼被他的话堵得闹心，索性随便抽了本书扔了过去，“你要无聊就去看书。”
菲被他砸了个正着，却没多生气，反而乐呵呵地自觉抓住了这位的把柄，大度地拿起书决定依言安分几分钟。
他对上了手中有着破旧封皮的手札，暗自感慨没想到以撒居然还会看这些古董，兴趣盎然地翻开了第一页。
菲：“……”
黎曼半天没听见他的回怼，颇感意外地抬头看了眼——正对上菲和那本熟悉的亡灵手札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
“……”
黎曼总觉得面前这位咔咔扭脖子抬头看他的贵族已经比骷髅还像骷髅了，他盯着菲的无神的眼睛，无数解释在脑海和嘴边翻滚消逝，两人面对面着互相干瞪眼，面色沉痛得一时间说不准到底是谁被掀了老底。
“那个……”
“不是……”
两人的声音撞在了一起，又不约而同的止声，空气中弥漫着更令人窒息的氛围——若是情绪可视化，现在空气中绝对全是尴尬因子，一个个上蹿下跳着往两人脸上撞，撞得他们小脸煞白。
“所，所以……”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所以你们就是，因为偷学亡灵魔法逃学的……所以你是……特特特特洛伊殿下？”
“啊……？”黎曼的思路被搅和成了一团乱麻，看着菲震惊中不失一分崇敬的表情，这才逐渐回过味来……似乎，在他们离开之前，诺亚说要把“假身份”的消息传出去，只是之后东窗事发两人都忘了还有这一回事，黎曼本来只当诺亚还没来得及传开——
现在看来，亡灵魔法的消息和所谓皇室私生子的消息近乎是在同一时间不胫而走，一个没落下，就连离校实习的菲都能得知的消息，怕是整个学校都知道了特洛伊大帝儿子搞出来的私生子居然是亡灵法师。
“……”这完全是自己把自己的退路给斩了，得知了这个消息，怕是本来不打算管这种小事的皇室都要亲自下场追杀他这个败坏名声的家族败类。
不过……菲这个反应不太对吧？重点不应该是亡灵魔法么，怎么感觉他对自己的身份更感兴趣？
只见菲突然两眼放光，活像一个追到爱豆的痴汉少女：“天啊——我居然，我居然和特洛伊殿下是师兄弟吗！”
黎曼：“？”
信息量瞬间超过了他可以理解的范畴，CPU运转过载当了机。
菲在一旁激动得语无伦次，捧着那本亡灵手札就像捧着一本圣经：“天呐，这是，这是老师的笔记！这是遗物，不是，圣物！还是最基础的版本，这就像人生里的初恋、第一次看见的日出……！……太完美了！”
“……”黎曼直愣愣盯着这家伙发了一分钟的癫疯，他茫然地扶了扶自己的空气眼镜，理所当然地扶了个空，手顺势按上了自己下半张脸，“……等等，老师？”
“师弟呐！”菲深情地带着书一起握上了黎曼的左手，“重新认识一下，其实在下是图灵大师的弟子……师弟你受苦了啊！要是我没出来实习，一定替你收拾了那个特洛伊家旁系！不过他应该也吃到苦头了，惹事居然惹到主家的人头上……不，先不说这个！既然师弟你在这里，我们逃出去就有希望了！”
***
菲长话短说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在他小时候差点溺水而死，被带着那片骨质面具的图灵救了起来，他本想报答“救命恩人”，但是救命恩人给出的条件相当奇怪。
“他让我学习亡灵魔法。”菲现在想起都有些困惑，“虽说亡灵魔法是被禁止的东西……但毕竟对方是图灵嘛！那可是大师人物诶！你能理解的吧？如果一个大师从神座上走下来说要收你为徒，别说他教的是亡灵魔法了，就算他教我当厨子我都乐意啊！”
“……”不是很理解，不过这不是重点。
“之后他因为急事离开，只给我留了些比较高深的亡灵魔法。师弟你学了多少年了？”
“只有一个月。事实上……”黎曼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并不是图灵亲口承认的学生，这份笔记是别人委托给我的东西。”
菲侧头想了想，了悟：“梅莫林德？”
“……对。”梅莫林德家主的惨痛恋爱过程原来是人尽皆知的程度吗？
“不过既然你是以老师的蓝本来学习的魔法，那也没差！”菲摆摆手，“刚入门也没关系，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他抬起手，在两人四周小心地构筑出一道薄薄的水层，将两人罩在空心的水球内侧，“隔音结界，这样那疯女人就听不到我们的对话了……我来告诉你怎么配合我从这里逃出去。”
之前便有提及，亡灵魔法强调的是灵魂的沟通与感应；黎曼也尝试过从骨头上获取信息，但亡灵魔法所能达到的层次与境界远不止于此。
随着菲的叙述，亡灵魔法中层领域的光景在黎曼眼前展开。
“亡灵魔法，其实这样叫有失偏颇，只是因为亡灵比较好控制沟通，才导致‘亡灵’的部分实用范围更广。它真正的称呼应当是‘灵魂魔法’才对。”
“无论是生灵还是死灵……只要能感应到并加以应用，威力远超任意一种元素或者非元素魔法，因此亡灵魔法绝大多数都属于禁术。”
灵魂本来就是一个未经探索的领域。试想一下，若是在灵魂层面上构筑时空魔法阵，那岂不是能实现穿越时空？再或者同自然魔法结合，那便能实现大规模的生物战争。
“你听说过灵魂的不可视态吗？”
灵魂的不可视态，通俗而言，当你有意识的去观察灵魂的存在时，它便是非确切的存在状态；但一旦失去了观测者，它便有了固定的形体——虽然仍然无法通过触觉感知，但那团意识体已经凝聚在了一起，处于可以沟通的状态。
“这种观测仅限于视觉上的观测，因此，同灵魂沟通时一定要摒弃所有‘看’的意识，只能通过‘感应’去和它完成交流。否则获得的信息一定是杂乱无章、失去逻辑的碎片化状态，即灵魂还没有聚成意识体的状态。”
“那疯女人的领域魔法，说到底也只是一种战场魔法，以她为中心的一个范围里强化她对冰元素的沟通能力和感应能力……就像是蜘蛛在它结出的网上那样来去自如，任意一处的强烈魔法波动都逃不过她的监视。要想逃出去，我们必须避开魔法的领域，进入灵魂的世界。”
“任何对这座冰塔的破坏都会被察觉，如果她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把我们绳之以法，但如果有别的事情吸引她的注意力、拖出她几分钟……我们便能从这里跑出去。”
“我的情况特殊，如果用亡灵魔法便不能用水系魔法带着你跑路……所以，你需要做到的便是大范围去‘感应’这片森林的一切生物非生物，并利用它们拖住埃斯佩尔。”
菲格外坚毅，拍拍黎曼的肩膀，“因为要求你去战斗，这个难度堪比你刚学会1+1就要去做二元一次方程……总之，我看好你！你一定能做到的师弟！”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