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复习，复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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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从东边的波特尼温学院边界蹿到了西边的法尔伏特楼下，诺亚扶着气息只有些许凌乱、站得笔挺的黎曼，喘成了鼓风机：“你也……太能跑了！”
黎曼无奈，“不然呢？被他抓到然后校园暴力吗？”
“你要是不来的话，我怕是就要对他校园暴力了……”诺亚小声嘀咕，喘匀了气，“……那家伙是特洛伊旁支的。”
“……”
即便是旁支，也足够稳压所有贵族一头，那是利安德尔碰见都要礼让三分的地位，除了兰德尔可以毫无顾忌地处理这家伙，其他人只要惹上了他，怕是神不知鬼不觉消失都有可能。
从法治社会过来的黎曼半信半疑，“……没人管的住么？特洛伊——”他想起那个带着兜帽的神秘人，看起来倒不是不讲理的角色，“皇室的其他人，不会管教他么？”
“哼，特洛伊？就连主家的人都跟他一个货色好吧！”诺亚哼哼道，“特别是兰德尔……”
“大皇子？”
“……总之，那家伙一看就是衣冠禽兽的模样，不是什么好东西！”显然这事有内情，诺亚不愿多提，将话题扯了开来，“好在他是木系的学长，我小心些他碰不见我的。”
“真的没事吗……？需要我做些什么吗？”黎曼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可他连波特尼温的校门都进不去。
“啧，实在不行就撕破了脸闹大点嘛！大不了我闹到兰德尔那家伙面前，就说特洛伊家的贵族仗势欺人糟蹋民女唔……！唔唔？”
黎曼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这话以后少说。”
“……”
以撒这人……
有一瞬间，对着那样一份毫无保留的坦诚与关怀，他突然有一种想向黎曼全盘托出的冲动，包括他的身份目的。
这份激荡的心绪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终究还是在波澜后归于一片沉静。
“……唔，总之，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可不会客气。”她最终还是将未尽的话语咽了下去，“篝火晚会去不了了，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默契地闭口不提之前的变故，诺亚聊了下她分到的私人寝室，本打算邀请黎曼去她那里坐坐，但看到大门口蹲着的宿管石像只好作罢。
送诺亚回了寝室，再转个弯便是男寝。为了消磨时间，黎曼抽了本亡灵魔法的初步详解开始做课外的研习。
亡灵魔法的概念，最先是谁提起的已经无从知晓了。但它真正进入大众的视野，最大的“功臣”还得是图灵。
以撒·图灵，这位和黎曼有着同样名字的空间、亡灵魔法大师，最先闻名于世的作品，便是将空间魔法附着于饰品上、以达到储物的效果。即便这项技术因为成本过高、被贵族垄断，他也依然是魔法史上革新派里程碑式的人物。
但有关他的记载，一直毁誉参半：他在空间魔法上被多少人赞扬，在亡灵魔法是就被多少人唾弃。
一开始的亡灵魔法，在民间仅仅是被用来唤魂。
那些被教会视作异教徒、扰乱逝者安宁的流浪亡灵法师们，游走在乡镇间，为那些思念逝去亲人的镇民短暂地唤回亲朋好友的灵魂。
教会对他们厌恶至极，可无论怎样清扫，总是无法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可随后，当时正如日中天的图灵法师，注意到了这类魔法。
没人知道他是怎样调查、收集的情报，只是在他消失在公众视野里的两年后，再出现的他已经成为了亡灵魔法大师。
一开始的亡灵魔法也主要用于一些追缉罪犯，没有什么比让死者说是谁杀了他更快的破案方式了，赛坎特也很注意这方面的伦理道德问题，从没有说无禁制地复活任意一人。
因此，亡灵魔法的最初入门是“追溯魂灵”——从生物的骸骨上感应到残留的亡灵气息。
理论知识很玄，仅仅依靠纸上谈兵肯定是没有办法掌握的，可是实践……他上哪去找生物的尸体和骸骨？午饭的大腿骨算吗？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直到黎曼听闻门口传来脚步声。
下意识看向窗外，火堆已经熄灭了大半，影影绰绰有些人影在晃动，似乎在清扫残局；彩灯也明明灭灭，还在坚持工作的恰好占了总数的三分之二。
他收回目光，随手将手里的书插回桌上的小型书架内，和其他许多书籍混合在了一起，转头便正对上了两双紫色探照灯。
乔伊斯：“啊，是你。”
尼迪亚：“……你好。”
“……学长？”
克拉旦兄弟读懂了黎曼的疑虑，乔伊斯放下手里的书解释道：“咱们分院没什么人，一直是高低年纪混住，我和尼迪亚是因为特殊原因被分到了一起。”他看了眼黎曼空空如也的书桌，“你刚刚没去晚会？”
“……因为一些突发状况。”黎曼糊弄着。
好在龙族都是、尤其乔伊斯是一根筋的家伙，他哦了声，“那你应该没领教科书。”
说着他又想起黎曼的“小身板”，自作主张：“那尼迪亚，你去帮他领一下好了，这些还挺重——不用谢，难得碰见一个不怎么怵我们的人类，今后都是室友，这些都是小意思。”
黎曼没再多客套。小龙弟弟速度也很快，一会便把摞成小山高的书搬到了黎曼的房间，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张表格。
同为一年级生，他有些拘谨地指了指表格，闷声解释：“这个……是选科表。”
赛坎特的目标可不是培养全才，而是培养专项人士。偏五门里至少得选两项，至多全选，选得越多挣的学分也多，毕业也就越快……前提当然是这五门全部都得及格才行。
“填完以后……放进门口的信箱……”
“谢谢。”黎曼接过那张羊皮卷，从桌上抽了只笔，没有丝毫犹豫勾上了空间与法阵两门课程。
这两项关乎他是否能回到原先的世界。占卜？哪有严谨地推理来的细致准确？自然？他可不打算去学文科的地理。只有时间还算有点研究的价值，只是它作为第四维度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黎曼并不认为自己能轻松掌握这种东西。要想达成目标，必须有所取舍，他比划了两下还是没勾上这项课程。
门口的信箱，或者称为报箱，似乎附着着某种空间魔法。黎曼刚把自己的课表投递了进去，从黑暗的长条形投递入口处便闪过一阵光芒，几秒钟后便从中吐出了他的课表。
除去主科、副二科，他余下的空闲时间还算充足。不过某些人大笔一挥，在自制的时间表上将这些空白全部用自习来填充了个一干二净——毕竟他可是还有超纲课题要学的人。
理所当然地，自由活动的时间便所剩无几了。
***
仔细算起来，自从开学以后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可无论诺亚怎样用校内信箱骚扰黎曼，得到的回复永远是“除了用餐以外基本没什么空闲时间”。
这里的“基本”还是谦辞，等同于“除非有真正的急事我腾不出时间”。
这件事让诺亚对黎曼其人有了极大的改观……经过之前的短暂相处，他本以为黎曼只是普通的纯情贴心小男生，没料到他竟看走了眼。想起初见时他还夸过黎曼的浪漫细胞，现在想来，他还巴不得黎曼把他当书看待——至少能分走一点注意力。
他不知道的是，就连黎曼的室友克拉旦兄弟也很少与黎曼有交流的机会，思来想去，恐怕交流最多的还是……黎曼的主科老师。
因为这件事，黎曼还在课堂上小范围地出了名。
无他，就因为法阵科的老师在第一堂课便把他喊出去谈话，好好盘问了一番他在考试里画的那个法阵的由来。
黎曼面不改色，一切奇怪之处统统用“乱画的”“不记得”来应付，一度让老师以为他只是歪打正着赚的这三分之一的分数，还对这位投机取巧的学生有些轻视。
可随后他们才意识到，或许黎曼是这一届里最省心的学生。
这孩子上课永远捡前面的位置坐。但凡是讲过一遍的知识点，记得比谁都牢；凡是错过一遍的题目，永远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凡是不懂的地方他绝不会留着过年，绝对是一下课就第一个冲来的学习先锋。
老师不一定会喜欢学习成绩顶尖的学生，但这样省心的学生一定是最受欢迎的。
不过，这些赞誉并没有传到黎曼的耳里，即便他知道也会不以为然，因为——
这便要从课程的内容谈起。
法阵的基本组成是什么？
“材料，通路。”
不同的材料制成的墨水拥有不同的魔力导速，而不同的法阵形状会给予这些魔力汇合、分离拥有一个时间差，不同的魔力碰撞效果，便给予了法阵不同的效果。因此，法阵最强调的便是精准度，否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听起来都是他从未了解过的领域，可翻开教科书……
串并联？速度的计算……向量？
于是他默默地在心底划去了每晚的预习任务，改为了复习，同时也明白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数学老头说的那句“学不好魔法会辜负他的一番教导”是什么意思。
他满心以为之后的日子无非就是上课图书馆两点一线的生活，或许在空闲时间还能与诺亚一起吃顿饭聊聊天，等以后，或许是十几年后，自己找到了回去的办法……他本以为自己在这里的人生会是如此平凡、无聊而漫长。
至少，在诺亚找上他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复习，复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