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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一觉过后,她迷迷糊糊下了飞机,又赶上地铁,周遭人头攒动,在电车门快合上时,一双耐克鞋横跨进来,感应门重新打开。

      短暂的浮光掠影,让她不适应的睁开沉重的眼。她对光的捕捉能力极强,从广里走来的人停靠在她旁边,几步之遥,她怔了怔,又是他。

      魏荀没有出乎意料,像似精心安排后,存心故意跟她了一路,那轻微扬唇的小动作,掩饰不住他的喜悦。

      袁霏霏懒得理他,自当是人帅脑子有包 。可能是对美感的追求,她眼神时不时瞅他几下,那种接近神经质的专注,让她后半段路,忘乎所以的凝望他的喉结。

      她相信人的身体部位最少有一处,是很性感的,可能是肩胛骨、脚踝、锁骨...相较于常人,她很怪异,偏偏重情这种外人不会在意的部位。

      魏荀知觉敏锐,没因被偷看而尴尬,反而一眨不眨看她,薄唇开合,缓声道,“袁小姐,你最近有什么安排呢?”

      袁霏霏轻咳出声,掩饰窘意,故作不在意的侧头,很冷的说,“不知道。”

      只要大家都不说,都不点破,谁知道她看的人是他?谁又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举止得当,姿态谦和,看上去温文尔雅,不像后者。

      魏荀没说话,只是隐隐约约还在看她。
      顾谣积极道:“我们要去酒店,明天不出意外会去参加一场慈善舞会。”
      袁霏霏拉不住她飞一般的口速,吐字如珠,唰唰几下把这几天的行程,说得明明白白,生怕别人没跟上思路,又笑眯眯补充道,“怎么啦?魏荀,你是不是想进一步了解我们呢?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全告诉你好啦。”

      她居安思危,万一他不安好心,到时候陷入险境,凭她们俩缚鸡之力,分分钟就能被秒杀。

      袁霏霏打断她道,“魏先生,这跟你没关系吧?”

      “确实没有,如果这让袁小姐觉得敏感,那是我的过失。可能是职业病,我总会很想去了解一个人。”
      “没没没,这不是你的错啦。”

      袁霏霏好笑的轻斥道,“舔狗。”
      “舔到最后,应有尽有。我就是五官跟着三观跑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下了站,他们分道扬镳后,就奔向提前就订好的高档酒店。

      袁霏霏拿过房卡,刷开,随手把行李放到一处,待周折半天,尘埃落定后,她脱衣的手顿住,嗅到透进衣里的臭烟味,她皱着眉扒掉外衣,去洗澡。

      胸腔积淤的烦闷,快要灼烧她神经的末梢。

      袁霏霏裹着浴巾走出来,不久后就有电话打来,是她的母亲。
      “他还好吗?妈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母亲的咳嗽声就像快要断气似的,在空寂里显得心惊,“还好啦,不要担心,只是霏霏啊,你爸这几天做梦都在念你的小名嘞!哎,醒来就神神叨叨的胡言乱语...多回来看看吧!”

      袁霏霏熟练翻开钱包,中央插了张一家四口的合照,她鼻尖泛酸,低声道:“你没事吧?”

      “好!照顾他比照顾你小时候累多了!次次他都会去拿照片看,他一开心,我也开心,我还惦记着你多久回来呢!”

      “我月底回来,只有那时候有空。”
      “记得照顾好自己,知道吗?都24岁的女人了,找不到伴侣没关系,但不懂心疼自己,是最不该的事情!”
      “好。”

      “有人跟你搭讪吗?”
      “妈,我不是那种主动的人。”
      “也是,谁喜欢你,可能是找罪受,你啊!就没几个朋友。”
      她浅笑道:“我果然是你亲生的。”

      她爸半生平步青云,中年曾贵为商界新贵,又有幸博得良缘,娶得佳偶,可能是太顺风顺水,上天降罚,在她高中时患上躁郁症,又犯上性瘾,名誉暴跌,整天神志不清,家中积蓄被消损完,公司倒闭。

      她匆忙回国,那时家中负债累累,母亲以泪洗面,对悲果无能为力。
      父亲短暂清醒后,自责过度,自杀未遂,脑部重伤,智力只有四岁儿童。

      “差点忘记说了,霏霏你弟不是要高考了吗?学校离你那的住处很近,我就招呼他先过去了。”

      “过几天我就回去。”

      “那得快点,他性子皮,花钱又大手大脚的,你记得让他节制点。我还记得你们以前在家水火不容,天天拌嘴呢。”
      “好,除非他想被我赶出去。”

      袁霏霏挂了电话。那些不可多得的快乐,来过一次就足够了,抑郁的情绪如深渊的水,快要让她窒息。

      玻璃杯被她撞倒,哐当一声,就像残破的玩偶砸在地,断肢残臂,而她还完完整整的。
      她既害怕又抗拒,这种命运迟早会缠身。

      ~

      袁霏霏看那块透着漂亮色泽的碎玻璃,似有蛊惑,她的手悄无声息覆上那块锋利的尖口,当血液从手腕处流下,仿佛在进行着神圣的仪式,疼痛只是一闪而过,掠过的兴奋感一扫而尽忧郁,持久在胸腔跳跃。

      突然传来叩门声,她吃痛的咬唇,才意识到手被划伤。
      由于反应过激,口子更深。
      她拖着血淋淋的手,以为是顾谣担心她,没有迟疑拉开门。

      魏荀定定看她了半瞬,目光缓缓地下移,眼里闪过道不明的心疼,迅速拉着她,往里走。

      袁霏霏受不了这么近的接触,很抵触的缩手,皱眉道:“你干什么?”
      魏荀抿直唇,语气不容置喙,“给你处理伤口,等等我。”

      没了人影,她无关紧要的抽出根烟,点燃后很笨拙着吸了几口,那股冲味卡在嗓子眼里,让她剧烈咳了几下,白嫩的皮肤浮出层淡粉,莹光洒下,好似磨制好的珠粉。

      不一会儿,魏荀疾步赶来,放下不知从哪搜来的药箱,蹲下身,很仔细的为她处理伤口。

      他没有早上明朗的笑,反而很郑重的肃目看她,沉声道,“据我所知袁小姐不为生计奔波,为什么要自寻短见呢?”说着,他顺手把烟拧灭,扔掉,一气呵成。

      懂个屁懂。
      她自认做得不对,但反感不熟的人,一上来就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便不着痕迹拂开他的手道:“管你什么事情?你给我出去,有哪个男人会夜闯女生房间的?”

      “对不起。”

      “谢谢你飞机上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再动手动脚我就直接用喊的了。”
      “下次我会注意的。”
      “就此别过,门在那边,慢走。”

      袁霏霏等他离开,几分钟过去,他的手仍未松开,隐约有他绵长的呼吸,一道视线若有若无扫过她的浴巾,那还有道深沟。

      她扯了扯浴巾,很肯定道:“你在看我胸?”
      他说的很中肯,眼底无欲色,“胸型很好看。”

      他跟她就几面之缘,就说出这样赤、裸的话。她不悦道,“不管是任何形式的道歉,都跟我没关系。”

      魏荀微低头,露出紧绷的下颚线,惭愧道:“再也不会了,以后叫我魏荀吧。”说完,他动身打算离开。

      管他的。
      袁霏霏叫住他,“魏荀,等等。”
      “怎么了?”
      “谁说看完就能轻而易举走了?我不许,你也别想擅自离开这里。”

      魏荀顿觉意外,凝视她几分钟后,败下阵来,手插进裤袋,很潇洒的笑道,“那你想要什么赔偿呢?钱还是....”
      他漂亮的眸半垂,那道如泉声般悦耳的嗓音,转而低沉,“美色?”

      她下意识看他的喉结,装作不在意问道:“什么都可以?”
      “当然,我错在先,理应对你负责。”
      “好,我能摸你喉结吗?”

      魏荀很好说话,还把头低了低,以便她稍稍抬指,就能轻易触到。

      袁霏霏才发现他剃了一头韩式很流行的中分发型,清透的脸没有邋遢的胡渣,手无意划过他干硬的发,她心神荡漾了下。
      让她着迷的喉结,正在有节奏的滚动,如同灼人心的火焰,令她指尖发烫。

      “两清了,你可以走了。”她很快脱离出来。

      “那晚安。”
      袁霏霏摩挲着手指上残存的温度,很迷恋那种感觉,视线远放,回道:“再见。”
      这一声很快被风吹走,消散于晚间的冷风里。

      她躺进被子里,一夜无法入睡。

      隔天清早,一道丽影出现于精神病院,跟别人不同的是她格外年轻,皎白的容颜上浮着层愁闷,嘎吱的高跟鞋稳稳地停下,她拉开门。

      袁霏霏一看高悬的挂钟:8:30

      谁能想她一个晚上不睡,跟月亮肩并肩的人,天才亮堂堂,就起床洗漱去看病。

      长期服用药物,她早就免疫,不存在什么狗屁的依赖性,时常睡眠不足,导致她的脸无血色,还有很深的卧蚕。

      年过花甲的老头人称老棍,心理医生兼该方面研究专家,双目祥和,精神矍铄,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他很得劲的说,“小袁,你最近没有什么很强烈的感觉吧?比如看到什么,就眼睛跟粘在那里,产生某种性的冲动。”

      袁霏霏吐出浊气,“没。”
      “时间问题,我开给你的药,有认真吃吗?”
      “有,抗抑郁和镇定的药物都有在吃。”

      她知道躁郁症是极致的亢奋和抑郁,那种迷离的感觉,就像来回跌宕于地狱和天堂。亢奋时她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比如昨晚无故伤了手臂,还好他的到来,拉回快要灵魂出窍的她。

      有时候,她暗想这具身体一定不是天使留下的,而是恶魔在人间暂时的租赁,迟早要还。

      “没关系,有我老棍,你命硬实的很!”
      “谢谢,这病还杀不死我。”

      有人曾让她努力一点,不要去看病,这就好比不要让一个有先天心脏病的人去看病一样。她必须服从。

      “这才对嘛!哎你等等哈,我要正式把他介绍给你!”老棍后退几步,很神秘拍手,刚放下手,门被人从外推开。

      那双眼熟黑鞋迈进来,她心跳漏半拍,眼皮也在轻颤。

      袁霏霏不动声色注视他,这长相真是挑不出毛病,完全长到她心坎里。
      魏荀的笑很纯粹,伸出手郎爽道,“又见面了,袁小姐。”

      老棍一见他,笑意不止,那堆积眼角的细纹成了小丘壑,哈哈大笑道:“哎,这小子前几天硬是要去接机,说是要尽早认识要接手的对象,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那我就不白费口舌了。”

      袁霏霏迫于老棍的灵魂注视,握手道:“恩,瑞士的机场。”

      “哈?你这小子跑这么远干嘛?”
      “心切。”
      “你心切啥切,我还给你画个心形呢!当是你媳妇啊!接个机还跑这么远!腿没给你跑断吗?”

      袁霏霏没太在意,只是问道,“以后他来负责我?那你呢?”

      老棍:“放心吧,我还在,只是照顾到你病情,必须有个人随时陪同在你身边,观察你的一举一动,记录你的情绪变化等等方面,就是要做到特别细致入微的地步,一旦你有不对的反应,他就能及时止损。”

      他带了点调侃,语气幽默,“你总不能让我个老身板,天天陪你兜圈子吧?我惜命哟,小姑娘。”

      袁霏霏看魏荀,意有所指道:“明白了,我尽量配合,只要他不做出逾越的事情。”

      魏荀单手捻着病历单,认真看完后,折叠成个小三角,放进衣袋里,说道:“心情坏到极点,就必须暂停工作,先放下,等精神恢复再来,不更好吗?”
      “知道了。”

      老棍打趣道,“这小子一来,贴心得很!下面很多跟我打小手的姑娘,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天天在这招蜂引蝶,我巴不得把他赶得远远的,省得哪天还要花钱找人修门槛。你当这钱是流星雨啊,一挥就是一大把?”
      魏荀眼睑低垂,轻笑不已。

      老棍笑骂不得的神态,看得出魏荀在他心中的地位,怕是只高不低。
      时候不早,免得顾谣干着急,袁霏霏干脆站起身道别。

      “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晚上还有舞会。”
      “丫头,这段时间我在静修,一定能进一步帮你缓轻病情。”
      “好。”
      魏荀送她走出院门,风过林梢,窸窣声响,他脚步微顿,嗓音带某种奇特的质感,“有缘再见。”

      袁霏霏头也不回打车就走。
      上了车后,她高束的发被风吹开,皮筋软弱无力弹到她的足旁,侧眸依稀从散开的黑发缝隙里,看见他渐退的高大身影。

      司机笑道,“妹崽,刚刚那个小伙子一直都在看你呢!”

      “恩。”她回完话,那道黑点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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