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花酋长

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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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房东排骨。排骨还是老样子，瘦且黑，但肩膀依旧少年人略显单薄的肩膀。
　　“干嘛去？你脚不方便，要买什么我帮你去买。”
　　“谢谢啊，我不买东西回家一趟。”
　　“你这坐车回去也不太方便，车上人多万一又碰上了多不好。”排骨很热情地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你等会儿，我给老大打个电话跟他说说，他有车而且今天没什么事应该可以送你过去。”
　　林江正想拒绝，排骨已经打通了电话，“嗯嗯”了几声之后，挂了电话跟林江说：“老大说在楼下等你。”
　　这老大真够热情的……
　　“不用麻烦，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别啊，老大说他已经开车出来了。你不要客气，老大对朋友向来重情义，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跟排骨讲不通，林江想着等见到了那位老大再好好说说。而且他都不认识什么老大，这名号一听就是混混，听着就不太正经，他印象中没这号人物。
　　“老大！”排骨朝路边一辆军绿色的皮卡车招招手，车上下来一个人，林江远远地看着就觉得眼熟。
　　等走近了看清人后，林江微微一愣：韩征？
　　“林哥，好久不见，请上车。”韩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我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知恩图报，就当做回报你上次载我回家。”
　　免费司机还省车费。林江朝排骨说了声谢钻进车里，“不会把我扔到半路吧。”
　　“不会，怎么也要往反方向开，开到更远的地方再扔，比带回原地扔更好一点……系安全带。”韩征指了指林江腰侧。
　　“……”还挺记仇。
　　“第一次去你家，还有点紧张。”
　　“……开你的车。”
　　“好嘞。”韩征开车很稳，就是有点慢。
　　慢到林江没忍住吐槽：“你刚拿的驾照？后面走路都快追上来了。”
　　“哪有那么夸张……开车要驾照的吗？”
　　“……”
　　“开玩笑的，这不是怕抛吗？你这脚抛一抛不得疼啊，说到底我还是在为你着想。”
　　“没你说的金贵，抛一抛死不了，赶紧开。”
　　“这么赶？赶着回去吃饭吗？”
　　坐客厅里看电视的林大爷看到门外停了辆车，一开始没当回事，看到他孙子从车上下来后才反应过来这孙子为了他那两盆花跑回来了，还是跳着脚进的屋门。
　　“脚怎么了？那是谁？人送你回来你也不让人进来坐坐？”
　　说的是有些道理，林江又折回去敲他的车窗，“我爷爷喊你进屋坐会儿。”
　　“不好吧。”
　　“那你开车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盛情难却，却之不恭，我还是得去。”
　　林江：“……”这人怎么这么矫情。
　　回到去刚好到午饭时间，林大爷去热了饭菜端出来，吃饭的时候多看了韩征两眼。
　　“别看了，”林江给林大爷夹了一筷子青菜，“不是他，是另外一个朋友。不说了是个姑娘吗？他长这样，寸头，头发丝都不像姑娘。”
　　韩征：“……”
　　这顿饭吃的还真是有些尴尬。
　　吃完饭，林江放了筷子，“我去看看你的花。”
　　后院里花花绿绿的一片，绿意盎然，如果不是这天冷，看着着花草更像是在春天。
　　“这什么花？”林江摸摸了一盆看上去像水仙叶子、中心长着红叶的花盆，“这个看上去好养活。”
　　“既然是送姑娘的花，挑盆好看点的、鲜艳娇嫩一点的不行吗？看你这什么审美？”林大爷看不过眼，走进后院亲自挑花，挑了两盆红色山茶花，山茶花花开如炬。
　　“这花养阳台，很好看，让人心情愉悦，拿去吧。”林大爷忍痛割爱，挥挥手道：“拿了赶紧走，省的我等下后悔了。”

　　林江顺道又坐韩征的车回去。
　　“你们家什么传统啊？喊女生姑娘？”回到市区，韩征问。
　　“上下五千年流传下来的家族传统。”
　　“……是不是要去赵小云家？”
　　“你怎么知道？”
　　“猜的，送给她姐姐的吧。赵小云家教那边匆匆忙忙推了，应该是她姐姐发现了她退学的事，这里的学校待不下去，赵小云应该会去别的城市。我猜的。”末了，韩征补了最后两个字。
　　“真能猜。”
　　“过奖过奖。”韩征打着方向盘，“哪个方向？”
　　林江给他前后左右地指了一通，后者没听明白，问能不能说东南西北。
　　“……”怎么还有说东南西北的？林江侧头多看了韩征两眼。这次少有的近距离观察韩征，他坐在韩征左边，能看到韩征的侧脸。眉头斜向上与头发相接的一小块有一块两指宽的疤。疤痕呈浅色，不细看看不出来。
　　“温馨提醒下乘客，扰乱司机开车罪名可大可小。”
　　林江收回视线，直接给报了地名。
　　“赵小云姐姐应该是觉得赵小云退学是因为她，觉得对不起这个妹妹才会想着把赵小云送走的，她希望赵小云可以正常地生活学习，所以我猜她应该不会跟赵小云一起走。”
　　林江扭头多看了韩征两眼，顶着寸头看着像街边混混的人心思还挺细密。不过这一看，眼睛没忍住多看了那道疤两眼——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伤的，也看不出当时伤口的严重程度，不过看得出伤口的惊险：伤口往下是眼睛，往上是天灵盖，非死即残的地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找不到路的时候就顺着时间走，看看时间能把人推到哪个地方去，就像筋腱断裂的篮球运动员，失去听觉的音乐家，虽然有病，但是只要没死沉寂之后总有一条路要走下去。她姐姐也会找到一条走下去的路，赵小云要做的是走好自己的路。”
　　林江听的认真，忽地听到韩征笑了一声，“你这么认真，搞得我更像情感大师……我猜赵小云不愿意走，你要认为离开会对她更好，最好找个时间劝劝她，不然即便是到了另外的城市，她也会因为觉得自己抛弃了姐姐而走不出来，最后的结果可能比现在还要坏。”
　　“还挺能猜。”林江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是认同韩征说的，等到了赵小云家楼下，他点点头说：“我会劝劝她的。”
　　“我帮你把花盆抱上去。”
　　要是之前，林江可能会拒绝，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韩征这个人也没这么讨人嫌。
　　“行。”林江给赵小云打了电话，赵小云先在二楼的阳台上探出上半身往下看了两眼，随即“蹭蹭蹭”地跑下楼来开门。
　　“林江，韩哥。”
　　“我爷爷种的花，送你姐姐的。”
　　“谢谢。”赵小云接过一盆凑到鼻子底下吸了吸鼻子，“没什么香味。”
　　“我爷爷说，养在家里可以清新空气，还能愉悦心情，适合你姐姐。”
　　“谢谢你爷爷。”赵小云请他们上楼，“我姐姐也在家。”
　　赵小云姐姐出来见客厅多了两抹靓丽的红色，眼睛亮了起来，“真好看……”
　　“我爷爷养的花。”林江说：“我奶奶去世以后，他就开始天天养花。一开始还以为他就闹着玩的，没想到一眨眼的时间，他种花也种了这么多年的花。”
　　赵小云姐姐爱不释手地摸着花盆，转着花盆看了很久，突然转身进了房里，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围巾和毛衣，“我织的，送你爷爷，谢谢他的花。”

　　赵小云是周二那天走的，走之前林江有给她打过电话。
　　林江不会开解人，不擅长做这些事，说的时候大部分是转述了韩征跟他说过的话：“我们面前不是万丈深渊，只要没死，总有一条路可以走下去的，你走好你的路，你姐姐的路她会自己走，你不要担心。”
　　周末，林江拿着赵小云姐姐的围巾和毛衣回去给林大爷的时候，林大爷当即把围巾挂脖子上，“我还有花，喷雪花，花开的像下了雪一样，特别好看，小姑娘应该会很喜欢。”
　　林江作为两人之间的传信使者，再次端着花送到赵小云姐姐家。
　　元旦放假前的一个晚上，学校里举办了晚会，都是学生的表演。
　　林江班里的人都上台参加合唱，台下他坐着那一片都是空的，全班的位置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后头看着，在人头涌动的操场上显得有些孤单。
　　沈慕在台上弹着钢琴，穿着白色长袖衬衫，黑色长裤，看上去像个钢琴王子。
　　班级在台上合唱，赵老师在台下拍个不停。等他们唱完，林江抬头扫了一圈草坪上光暗交替的人群，突然觉得还挺没意思的。很多年以后，当他回想起今天，他能想起应该就是台上整整齐齐的几排人唱着歌，沈慕在旁边弹钢琴的场景，可能也会想到现场的喧嚣吵闹。
　　林江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走到半路远远地看到生物园那边的灯光下有一溜明黄色的花，觉得好奇抬脚往那个方向走了去。
　　花不是黄色的，灯是黄色的。灯光把花染成了黄色。
　　这会儿人都在草坪那边看晚会，生物园安静的连个鬼影都没有。灯的四周亮着一圈，灯以外的地方昏暗无光。
　　“林江。”
　　林江回头看到沈慕往这边一路小跑过来。
　　“刚在台上看到你往这边走。”沈慕解释一句。
　　“特别帅。”林江夸奖道。
　　沈慕耳根红了起来，“但是很可惜你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