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望》木一林森

6、噩耗

　　“今天早上孩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其他的症状？”
　　翌日清早，县城人民医院的医生在早上查房的时候，询问等在旁边的李建辉和林桂琴。他们连忙回答“没有”，两人十分感激医生的救助，让两人能够看到闺女的笑颜。
　　问完后，医生又撩开了李林云的袖子，查看胳膊上还有没有昨日的瘢痕。
　　“安安，胳膊按着疼吗？皮肤发痒吗？”
　　查房的医生并不是昨日看诊的医生，是医院的科室主任，姓王。王主任看着安安一直不回答他话，以为是看到很多陌生人，害怕不敢说话。于是将视线转向昨天接诊的医生，昨日的医生和护士突然想起了安安自从来到医院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不管是刚刚来，还是病情稳定。两人赶忙将这种情况告诉王主任，这种特殊的情况使得王主任立马重视起来。
　　农村人很少会重视孩子的发育问题，只要身体健康就没有问题。王主任问着李建辉他们关于安安平时说话，发音的问题，得到的结果是安安自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也很少会发出声音。病房内散发着紧张的气氛，大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看着安安可爱的脸庞，不想在安安面前提及。
　　王主任查完房后，让其他的医生去喊耳鼻喉科的医生查看安安的情况，以及带安安去做一些相关的器械检查。并且将李建辉喊到走廊里，询问安安的具体情况。李建辉看着医生严肃的表情，不知所措，十分慌张。王医生也没有在旁安慰他，因为此刻的王医生知道安安的情况应当和自己猜想的结果一样，只等专科医生做最后的诊断和检查。他默默的陪伴着这个可怜的男人等待最终的审判。
　　“根据刚刚拿到的检查结果，和我的查体观察来看，李林云应当是先天性和后天性综合的一个结果。之前也从你这里了解了，安安刚出生的时候，在母体的肚子里待了很久，后来出生后便很少出生。这个时候其实她的声带只是简单的有点儿受损，后续还是可以治疗的，但是后来她在六个月的时候又经历了一次严重的发烧咳嗽，导致声带受损严重。这样也是可以发声的，只是很难。安安应当也自己偷偷试过，觉得困难就放弃了。”
　　听到专科医生的诊断结果，李建辉现在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后悔”。没有在安安刚刚出生的时候，发觉到问题，及时治疗，也没有在后来安安生病的时候，给予重视，只是简单的去村里郎中那里开了药吃，延误了治疗，生生的耽误了安安。
　　李建辉悔恨的眼神和颤抖的双手都让围观的医生既可怜又气愤，为安安未来的健康而可怜，也为李建辉的愚昧而气愤。现在的人们都有一种讳疾忌医的心态，不到身体特别严重的情况下，不会来医院，可是真正到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很多本来能够治好的病症慢慢的变成了恶症，医生也无力回天，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尽力为病人争取一线生机。
　　医生告诉李建辉，安安声带受损太过严重，已经难以治愈，只能吃药慢慢的缓和，让他以后可以发出简单的声音，说话可能还是会有困难。李建辉做完一番心里建设，也逐渐接受了医生的说法，去药房拿了药。安安现在还不到三岁，他并不打算现在告诉安安实际情况，等她以后长大了上学了再告诉她。
　　李建辉带着药返回了病房，这个时候很少有人看病，病房里只住着安安一个人。医生和护士都走了，林桂琴在慢慢的喂安安喝粥。走进病房之前的李建辉，狠狠的揉了揉连脸，挂上了开心的笑容。病房内的安安边喝粥边望着房门，看见爸爸走进来，开心的笑起来。之后听到爸爸说自己今天挂完水，就可以回家，更加开心，张开嘴巴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没有任何声音。
　　安安很想告诉爸爸自己想回家了，想弟弟，想丰年哥哥，想姐姐，但是尝试了几次，还是喊不出来。李建辉和林桂琴看着安安的样子，眼睛都渐渐变红，忍住泪水，轻轻的和安安说着笑话，逗安安开心。
　　“建辉你们回来了，安安怎么样了，哎，都怪我儿子，我已经打了他一顿。我昨天问他了，他摘了一朵路边的野花给安安，之后就听你们说安安发病了。”
　　推开家门的三个人看到了自己屋内有其他人，想着是不是刘翠兰带着两个孩子在，进去院子一看，果然是她们。平平和陆丰年蹲在院子的角落里，小昕站在旁边数落他们，怪他们昨天没有看好安安，导致安安生病。刘翠兰听到院门推开的声音，从厨房跑出来，看着三个人，急忙问询。
　　李建辉夫妻并不怪两个小孩子，他们也是不知情，走到陆丰年两人身边，告诉他们安安已经没事了，身体很健康。两小孩听闻心情骤然转晴，跑进房间去看回来的安安。夫妻两个很感谢翠兰姐这两天的帮忙，照顾小昕和平平两孩子，让他们能安心留在医院看护安安。他们邀请翠兰姐带着丰年在家里吃饭，但是翠兰姐拒绝了，说自己婆婆一个人在家，自己也不放心。李建辉他们想了想翠兰姐家里的情况，也就没有强求，将带回来的肉和点心分了一些给翠兰姐，让她带回去。
　　送走翠兰姐后，两人去了正屋收拾家里的东西和昨天带回来的菜。桂琴将菜一个个整理好，放在屋子进门的角落里，准备拿到厨房去切好，留着下午吃。李建辉则整理真屋子内散落的农具和坏掉的凳子，准备重新修缮一番。
　　两人边干活边聊着安安的事情，
　　“建辉，你说安安这不会说话，以后可咋办呀，万一有人欺负她呢，她也讲不出来。而且这不会说话，说亲都不好说，哎，真愁。”
　　“我也愁啊，算了，以后就我养她到老吧，之后就交给姐姐和弟弟来照顾吧。”
　　此时陆丰年和安安说完话，准备找夫妻两告别，走到门外的他，正好听到了两人的话。他对安安的情况感到震惊和可怜，平时经常和安安玩耍的他，脑袋中瞬间就冒出了一句话。
　　“李叔，林婶，以后我照顾安安，我娶安安。”
　　听到有人说话，两人立刻看向来人，赶忙将陆丰年拉进来，询问他是否听到了他们刚才说过的话，得到陆丰年肯定的回答后。两人立马嘱咐他不要将安安不会说话和生病的事情，告诉任何人。陆丰年看到李叔两人惊惶的眼神，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不能说，但是他答应了李叔会保密。李建辉得到应允后，就让陆丰年回家了，并没有将陆丰年刚刚作出的承诺放在了心上，只是当做孩童的稚语。
　　走在回家路上的陆丰年，想起了爱笑的可爱的安安妹妹，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那就是以后要好好保护安安妹妹。
　　看到陆丰年走回了家的两人，担心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不小心将安安的事情告诉他人。之后的几日格外的关心村里的一些传言，尤其在刘翠兰来到家中的时候，也在侧面的打听她有没有听到什么事情直到半个月都没有任何的传闻，两人才放心。
　　虽说安安不能说话的事情，在之后肯定会慢慢的被村民们察觉，但是两人还是希望这一天能晚一点到来。在安安的内心足够强大，能够接受外界的打击的时候，能够直面未来的伤害的时候，能够依旧明媚开心的时候，再得知这样的噩耗，会对小小的孩童更加有益。
　　半个月内，陆丰年每天都会来找安安玩，他会告诉安安自己在学校学到的知识，认识的汉字，学会的的算术，听到的故事。尤其当小昕和平平都按奈不住玩心，跑出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只剩安安一个人的时候，他会静静的陪伴安安。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安安最开心的时候，笑容最灿烂的时候。
　　安安的家人明显的感觉到安安最近这段时间到了下午六点左右，就格外的兴奋与开心，每每这个时候都会盯着大门看。刚开始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知道后来发现陆丰年每到这个时间总是会准时出现在李家。
　　李家对于安安有了一个耐心的小伙伴很开心，陆家也对陆丰年这段时间在学校的学习状态感到欣慰。尤其是在最近一次考试拿到了全班第一的时候，刘翠兰破天荒的做了很多道菜庆贺，也邀请了邻居李建辉家。陆丰年的爸爸叫陆怀，很早的时候就去参军。在部队的时候也在努力学习，拿到了军校的通知书，谁知在军校的只待了一年就去了战场，从此便没了音讯。刘翠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像她爸爸一样做一个有文化的人，如今看到了希望，她分外的欣喜。
　　李建辉夫妻也乘机鼓励几个孩子像陆丰年一样好好学习。张昕现在也在上小学，和陆丰年是同一所学校，是他们村的村小，只不过比陆丰年高了两级，现在在读三年级。张昕的学习成绩并不好，每次考试都是中等水平。李建辉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学习好，以后考大学，出来就能有个好工作，这是家长最大的盼望。对于张昕的情况，他们也都心里着急，但是又没人什么办法，只能硬逼着张昕好好学。
　　几个孩子并不清楚家长们内心的复杂想法，他们看到了今天的饭桌上有鱼有肉，像过年一样。在家长们拿起筷子后，纷纷开始大快朵颐，享用难得的美食。
　　“爸爸妈妈，我以后也要考第一，这样你们就可以给我做好吃的了。”
　　正在吃饭的平平突然蹦出了一句话，说完后，不等回应，继续开始吃。其他几个孩子专注在肉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几个家长，包括刘翠兰的婆婆王大妈，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虽说他们都希望孩子能成材，但是看着他们开心的吃饭的样子，又觉得无论以后怎样，平安健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