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望》木一林森

34、逃离

　　这一次，李建辉没有再次询问安安的意见，他单方面做好决定。
　　在他做好决定后的第二天，就去了林书余家向他说明情况和来意。对于他的决定，林书余表示赞同，并且可以帮他解决火车票的购买问题，但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难题。
　　“姐夫，你们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再回，我可以帮你隐瞒一时。但是爸妈处可能会有所疑惑，这一方面仍需要你去解决。毕竟我们也是让爸妈放心，至于真实的理由肯定不能说，所以要像一个合理的理由。”
　　“这件事交给我，我过两天取火车票的时候亲自和爸妈说清楚。”
　　离开林书余家后，他转身去往附近的公安局，找到了办理案件的警察。他将目前面临的苦恼和困难细细地说与他，并告诉他离开的决定。警察对他的想法表示理解，并将他带至孙局长处准备商量安安案件的处理方案。
　　县城的公安局办公区域较小，局长的办公室就在刑侦大队的旁边，恰巧此时他并没有外出公务，正待在办公室内。两人敲开大门，孙局长正在拿着手中的信件细细观看，见到两人走进门，便将信件放进了桌上摊开的书籍中。
　　“孙局，这是我们之前所负责的重大案件的当事人的父亲，他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警察陪同李建辉在局长办公室内详细地阐述了自己的诉求。其中最重要地一点是他希望能对他们全家的信息保密，以期能保证家人的安全。鉴于这起事件是本地近几年所发生的十分重要的案件，因此整个公安局也对此相当重视。孙局长此前也详细地了解过案件的具体情况，曾催促过警员的办案进度，同时也明晰此案件如今的进展。
　　他思考了很长时间，同意了李建辉的要求，在整个办案期间会对李建辉一家信息进行保护，同时表明会持续调查直到找到犯案者。他对帮助过他们的警察都表示感谢，之后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公安局。
　　离开之后，他又来到一旁的一中。时隔很久之后，再次进入学校，他满怀复杂的心情。激动开心不再，只余惆怅与烦闷。然而他并没有过多的时间感受自己的心境，他需要尽快解决孩子们在学校问题。他很快找到安安和平平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并由他们介绍至教务主任和校长处，一起开会讨论解决方案。
　　“各位领导，想必你们也大概知道我们家的事情。之前两个孩子受伤，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对于他们的身体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尤其是我的女儿。我们刚好有亲戚在外地，就想带他们去大城市的医院去治疗。具体治疗情况和时间我们现在也不能确定，所以想申请休学并保留学籍。”
　　“主任，家长的请求你有什么想法。我记得我们学校目前还没有出现过申请休学的学生，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听完李建辉的诉求后，校长和教导主任还有两个班级主任就开始悄悄讨论，而李建辉只能在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校长和安安的班主任都同意休学申请，但是教导主任和平平则持反对意见。认为安安可以申请，但是平平就不必采取这样的措施。在他们近期的观察中认为平平思维和身体都处于正常并不需要休学，何况留在一中也有亲眷照顾。
　　在一中的几年学习生涯中，安安和平平一直处于成绩优异的状态，时常名列前茅。老师们也不舍得两个如此优秀的孩子就此中断学业，讨论的期间也在不断地劝说李建辉使其改变决定。然而李建辉对此十分坚持，最终学校也只能选择尊重家长的意见，帮他办理了所有的手续。
　　“手续已经办完，如果之后需要在外地上学可以办理学籍转移。但是根据我们最多也只能保留三年，希望你们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谢谢领导。我可以再提出一个请求吗？”
　　不等学校的老师说话，他立刻将自己的请求告诉老师。
　　“我希望近期学校能对他们的镜况保密，等一个月后再说明休学的情况。另外如果我们之后转学籍，对于所转的学校和地区也请求你们能帮我们保密。”
　　说完后，李建辉向几位老师深深地鞠躬，期待着他们的同意。面对着李建辉的拳拳父爱之心，以及保护学生的职责，他们同意了他的请求。甚至为让他放心，现场签订了相关的协议。
　　奔波了一天终于将离开前的所有事项全部处理完毕，包括他所在的工厂的离职审批。
　　“建辉，听人事处说你办理了离职手续，为什么这么突然？”
　　同在一个工厂的同事吕兴土向李建辉询问。在厂子中，他们的关系最好，对于李建辉的突然离职他并不能够理解。李建辉简单地告知他自己要带着女儿去外地看嗓子，时间较长所以选择请假，并未告诉他具体的去向和真实的理由。吕兴土也只是简单地和李建辉聊了几句，得知他的情况后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我很快就走了，你要保重。你还没有孩子，你要加油和保重身体。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再给你写信。”
　　吕兴土面色稍有不虞，但转瞬既逝，随后就简单寒暄几句便离开返回工作岗位。
　　“所有的手续我都办好了，你明天收拾好必要的物品，我们应该后天就走。”
　　回到家中的李建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林桂琴，并催促她的整理工作。
　　“可是我看安安对于离开很排斥，要不你去劝劝？”
　　“不劝了，这两天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忙碌，我还要回村一趟处理屋子和田地的事情，还有以后的户籍问题。至于安安，他以后会明白的。”
　　林书余的动作很快，在隔天上午就将火车票交给了李建辉。目的地是深安市，出发时间是隔天下午。在这期间他将家里的田地继续承包给原来的人，其中的承诺交付的产出则交给林书余处理，祖屋则继续留给刘翠兰照看。在沟通的过程中，刘翠兰也询问过李建辉离开的原因，他以同样的理由告知刘翠兰，也同样为说明去向和时间。
　　虽然他家和刘翠兰家日常十分亲密，但是私密的事情他并未做分享，同时他也向她表达了替自己保密的意向。刘翠兰向他们表示祝福，也送给他们很多家中腌制的咸菜。
　　“这是我家丰年写给安安和平平的信，本来想着哪天去县城带给你们，既然你来了，我就直接给你吧。”
　　李建辉带着信件回到家中，将她直接交给安安保存。
　　“我们走吧。”
　　李建辉带着三个行李箱两个背包，林桂琴则双手牵着两个孩子登上了火车，离开这座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迈向未知的远方。
　　“她爸，你说桂琴他们一家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安顿好。这孩子问他们准备去哪里也不说，只让我们放心，怎么可能放心。”
　　“你就别瞎操心了，建辉那孩子不是说过了吗，她们要带安安去看医生。而且建辉做事一直就很靠谱，你放心吧。”
　　林爸一边看书一边安慰一旁洗菜的林妈，其实他的心中也充满着担忧和疑虑。他并不能理解为何要将平平一起带去，他对女婿给予自己的理由保持着怀疑。但是为了怕孩子们顾及自己的心情，他选择将自己的真实内心隐藏并支持孩子们的做法。
　　“安安，平平，是不是不舒服，过来靠在妈妈身边。”
　　当时急于买票并且正好也恰逢运输高峰期，林书余只买到了三张坐票和一张站票。李建辉选择站在过道看着三人以及行李，让另外三人落座。他们的旅途十分漫长，大约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多年前李建辉送李林昕上学，也花费了同样的时间。
　　安安和平平看到父亲的劳累和困倦，纷纷站起让座，但都被拒绝。姐弟俩年幼撑不住时间的流逝，在夜晚终于安睡。但是李建辉夫妻俩却不能入睡，他们神情紧张的盯着行李和两个孩子，甚至去卫生间也是选择两人轮换。整夜的守护和劳累让他们神情萎靡以及四肢酸软。两人时而对视，时而牵手互相鼓励终于熬过了漫长的时间，在第二天的下午到达目的地。
　　同样的姿势，李建辉带着行李，林桂琴牵着孩子走出了火车站。
　　四目望去，居家来至深安市的他们不知道应当何去何从。这是一个对于他们十分陌生的城市，而且当地人惯用方言，交流也变得十分困难。原本信心满满地李建辉在此刻变得忐忑，但是在妻子和孩子们望向他的时候，他又再次挺直被行李压弯的脊背，勇往无前地向远方走去。
　　终于在李建辉的不懈努力和艰难沟通之下，他们打听到可以租房的区域，坐上载人的三轮车，驶向他们混沌纷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