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望》木一林森

13、懵懂

　　听了陆丰年的话，大扫除结束的下一周周一，进入教室后，安安立刻就跑去安慰赵正青。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特意为赵正青准备了礼物。礼物是一只草编的蚂蚱和草编的小猫，是她自己亲手制作的。原本对于手工十分擅长的她，在草编动物的环节遭遇了挫折，纠缠了好久都没有成型，无奈之下只能去求助平平。
　　“平平，你可以教我编小动物吗？我记得你之前有编过。”
　　安安递给了平平一张纸条，她目前和外界交流的形式主要是采用写字的方式加上一些肢体动作。但是她安静谨慎的性格使然，不习惯做很多夸张的动作，所以主要还是依靠写纸条的方式。为此，林桂琴准备了很多白纸，并用刀将它裁成小块的形状，放在了安安的口袋里和书包里，方便她随时取用。
　　对于姐姐的请求，平平从来都不会拒绝。在他的心里，他既是姐姐的开心果弟弟，也是保护姐姐的战士。他拿过了安安手中的小草，手指灵活的开始编织。一边动作，一边口中讲解着具体的动作，不一会儿就成了一个蚂蚱的形状。但是安安仔细的盯着平平动作，依旧没有学会如果缠绕。
　　“姐姐，你编这个东西，是不是要送给丰年哥呀。我去找丰年哥来叫你，之前就是他教我的。”
　　不等安安有所回应，平平就已经一股风一样跑出了院子，跑去了隔壁的陆家。
　　听到平平请求的陆丰年，不假思索地走到了安安的房间，内心有一丝的隐喜，希望由安安亲手制作的礼物是送给自己的。自从三年前，安安跟着林姨开始学习做衣服后，就送给了他一件自己裁剪的手帕，他一直保存至今，其后就没有再收到任何其他礼物。
　　“安安，平平说你要学编小动物，是要送给赵正青吗？”
　　安安点点头，拉住陆丰年的胳膊，拜托他教自己。陆丰年收起内心的失落，握着安安的手，手把手的教他每一步的动作，从哪里开始绕，哪个节点打结，哪里收尾，一步步地完成了两个动物的制作。看着自己手中的成品，安安格外开心，忍不住抱住了陆丰年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
　　此刻陆丰年抛去了内心的失望，脸上不由浮出一丝羞涩的红意。
　　“安安果然当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只见过她抱李叔和林姨，还有昕姐，其他人都没有得到过安安的亲密关照，尤其是赵正青那个和我争夺安安关注的傻小子。”
　　陆丰年一边享受安安的怀抱，一边内心暗喜。
　　“安安平平，哈哈哈，姐姐回来了，快来迎接我！”
　　门外的喊声惊醒了沉浸在喜悦中的两人，随即立马分开，陆丰年感到十分可惜。安安却没有任何感受，姐姐的喊声让她十分的开心。她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姐姐。姐姐自从去年考上了县城中学后，便开始了住校生涯。原本是商量好，要住在林书余家，大家都同意了。结果在报名的当天得知，学校管理严格，为了学生的安全，学习效率以及统一管理，要求必须住校。
　　从那以后，姐姐每学期只能回来两次，一次期中考试后，一次是期末考试。
　　陆丰年了解姐妹两的感情，知道他们应当有很多话说。随着安安走出门后，就直接和姐妹两告辞，顺便也告诉两人，平平在他家和王天远他们一起玩，让他们不要担心。
　　“安安，有没有想姐姐呀，最近又变白了，是不是除了上学的时间，每天都待在家里不出门呀？”
　　张昕看着安安白嫩嫩，圆滚滚的脸蛋，忍不住上手捏了两把，手感十分好，如同婴儿的稚嫩肌肤一般。
　　她是一个急性子的女孩，等不及安安慢慢的写纸条给她看。就开始说着自己这两个月的生活，还有这次考试的结果，同时也告诉了安安，这一次考试他们需要请家长去开家长会。
　　张昕很喜欢和自己的妹妹交流自己的情况，一是很多少女的私密心事不方便讲给自己的母亲，二则是由于安安从小就是一个固执的性子，如果你告诉她这件事要对别人保密，她就绝对不会透露丝毫给外人。这样的情况让她可以放心的向安安分享自己的所有心事，尽管安安现在仍旧十分懵懂，经常不能作出回应，但她仍然十分乐意。因为有一个人总是那么安静而又耐心的听自己的倾诉，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安安，你知道吗？我好像遇到了我的王子了，他是那么的俊秀，白皙，挺拔，温柔。他比我高一年级，今年已经初三了，明年就要升高中。他最近开始找我说话，说对我印象深刻，尤其是初一进校一身红裙的样子，多么的靓丽，耀眼，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我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温柔的男生，他耐心的听我说话，不在乎我的火爆性格，不在乎我的农村身份。”
　　“安安，你知道吗？他会夸赞我的勤奋，会夸赞我的相貌，会夸赞我的笑容。他不想爸妈只会关心我的学习，也不像学校里的那些同学歧视我的身份，甚至也不会嘲笑我的成绩。他会帮我补习功课，会教我如何高效的学习，会帮我教训那些嘲讽我的人。”
　　“安安，你知道吗？他会用他深邃的眼睛专注的注视着我，不会移开视线，在他的目光里，我能感受到全部都是我的身影。现在的我就像是电影中的女主一般，那么快速而又简单的坠入了爱河。但是他一直都只是照顾我，帮助我，从未主动说过喜欢我，我会不会是自作多情呀。他对其他人也很好，也很照顾，也很关心。而且听说他们家的条件很好，他爸爸好像还是县政府的。他会喜欢我吗？”
　　“但是，安安，你知道吗？他在今天放学前送了我一条红色的围巾，对我说冬天即将到来，女孩子应当要注意保暖，红色很适合我。我又忍不住会觉得他是在意我的，因为从未见过送过礼物给他人。”
　　张昕不在意安安的回应，也不在意安安是否有在认真的倾听。此刻的她只想将自己的少女心事与亲近之人分享。
　　安安耐心而又仔细的倾听着姐姐的倾诉，以及试图明白话语中蕴含的点点情愫。但是奈何她年龄还小，暂未能懂得男女情谊。一番倾听，她只是听出了学校中有同学对姐姐很好，很照顾姐姐，为此她在内心为姐姐感到高兴。从小姐姐就很照顾自己，她也希望姐姐能有人照顾，能开心。
　　安安垂头思索片刻，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姐姐。
　　“姐姐，我希望你能开心。”
　　安安简单的祝福使得张昕喜笑颜开，忍不住抱住安安狠狠的亲了一口。亲完后，有忍不住嘱咐安安，
　　“安安，你要记得帮我保密呀，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爸妈和平平。”
　　见安安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张昕放心的去收拾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小昕，这两个月在学校怎么样呀，冷不冷，吃的饱不饱，有没有人欺负你呀？学习成绩怎么样呀？”
　　林桂琴和李建辉下班回到家，看到在家和安安一起玩耍的张昕，很是开心。他们已经有两个月没有面对面的接触了，以往林桂琴去学校送衣服或者食物，日常用品等东西，都是交给门卫，由门卫收集管理，再统一交到学生的手上。对于李建辉来说，虽说张昕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多年的接触已经让两人心中产生了亲人的联系，长久不见，甚是想念。
　　但是李建辉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沉默寡言，沉稳老实的模样。尽管内心想亲近自己的孩子，但是不好意想表达，林桂琴问的问题也正是他所关心方面。在林桂琴问出口后，也同林桂琴同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张昕，就怕从孩子口中听出不好的消息。
　　索性虽说在学校中经历了挫折，但是在她看来，这些都是一些小事情，而且已经过去，不需要再提起，平白惹的父母担心。所以她对于父母的关心和问话，皆以“过得很好，一切都好”来作解答。
　　李健辉夫妻俩没有听到令自己担心的话语，放下心来。没有再关心其他的事情，开始关注起张昕的学习成绩。得知她这一次又是班级倒数十名，李建辉并没有说责备的话语，仅仅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下次努力”。而林桂琴听到这则讯息，明显表情变得严肃，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如之前和蔼。考虑到张昕今天刚刚回来，林桂琴没有选择在今天训斥她，而是选择忍耐住自己的脾气。
　　张昕看到了自己妈妈的表情，抓紧时间吃完饭，赶忙就溜回了她和安安的房间里躲着。安安和平平两人也都不敢有所其他动作，生怕惹得妈妈生气。
　　“张昕，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会有这个，是谁给你的？”
　　周六中午在村里玩耍回家的张昕，刚刚推开自己家的院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东西砸了满头。她接住了砸到自己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红围巾。昨天她本来想藏起来，可是后来忘记了，肯定是妈妈今天收拾书包的时候发现了。
　　张昕十分慌张，急忙抬头看了看妈妈的表情。此时的林桂琴明显沉浸在盛怒的情绪中，整个脸都气的发红，浑身发动，手中还拿着一把扫帚。见此情形，张昕更加害怕。她明白自己不能将实话告诉妈妈，那样情况会更加糟糕。但是她有找不到能说出来给她送礼物的人，自己的朋友都是属于家境一般，而且也不会送如此贵重物品的人。同时她自己的零花钱平时用到哪里，妈妈心里都有数，根本也不可能是自己买的。
　　想到这些情况，张昕很是着急，但是一时三刻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只能低着头沉默的站在院子里。
　　林桂琴看到她沉默的样子，心中更加疑惑，但是怎么问询，她就是不开口。她盛怒之下，举起了手中的扫把，准备挥向张昕。
　　安安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抱住了林桂琴，并塞给了她一张纸条。
　　“妈妈，这条围巾是我送给姐姐的。我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拖姐姐帮我买围巾。姐姐以为是我要买的，就买好了装在包里拿回来的。是我让姐姐不要和别人说的。我喜欢姐姐，姐姐上中学的时候，我没有钱给姐姐送礼物，现在有钱了，给姐姐补上。本来我准备给姐姐惊喜的，但是现在被妈妈发现了呢。”
　　安安在纸条上写了长长的一段话，前面的部分每个字都十分的用力，后面部分则越来越潦草，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清楚写的是什么，有些不会的字她都用拼音来代替。
　　看到纸条后的林桂琴，神情瞬间放松，又耐心的摸了摸安安的头。对于刚刚错怪张昕，她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但是好面子的她没法向张昕道歉。只能选择叮嘱安安不要再买这样贵重的东西，另一方面也叮嘱张昕以后好好学习，不要整天关注在吃喝玩乐上。说完就转身返回了院子的角落，开始清洗张昕带回来的脏衣服。
　　看到妈妈走了后，张昕原本紧绷的背部和握紧的手心缓缓的开始放松，神情也开始转惊为喜。安安朝张昕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此次的事情有惊无险的平稳度过，本该很是开心的张昕，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丝丝的失落。在原地继续呆立了片刻的他，摇了摇头，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