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望》木一林森

10、决议

　　在家中等待了一下午的林爸和林妈看到李建辉和张昕回来，急忙询问工作的进展。李建辉不想让老人过于担心，并没有说出自己在摊主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只是说自己今日只是去厂区那边看看，并没有看到人，等之后有机会再去看。为了转移两人的注意力，李建辉将自己给林桂琴母女买的衣服以及回家的路上购买的一些小型的木制器具递给两个人。
　　果然看到这些东西，老人也没有再坚持继续问。林妈让张昕换衣服给自己看，林爸则拿着器具去研究了。林爸早年也是专门跟着木匠学过一段时间，最后出师，攒了钱给三个孩子上学。
　　李建辉知道老人对自己近况的担心，也明白两位老人都看出了自己的意思和眉眼间的疲累，遂没有再询问。这些年李建辉对两位老人一直很感激，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将自己的两个闺女都嫁给了自己，更是因为老人对自己的理解和照顾。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一直在村里生活，生活近况不如儿子一家而对自己不满，时常会给自己一家送很多东西，尤其是三个孩子的学习用品。
　　看着两位老人此刻沉浸在自己的兴趣之中，估摸着晚饭的时间也快到了，便去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在这个遥远西北小城，男人普遍很少会去做饭，甚至厨房都很少会进。原本的李建辉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如此，但是这些年养育孩子的艰难和生活的困境让他学会了与林桂琴分担家务，承担起了内外的重担。早些年他们还没有孩子的时候，和很多村里人一样都是只吃两顿即可，但是等孩子上学后，为了孩子的身体和上学的时间，也渐渐和城里一样开始吃三顿饭，李建辉如今也可以估计时辰按时准备饭食了。
　　这里的人习惯于吃面食，李建辉很快做好了一大锅的面条，并配好了美味的肉卤。三个孩子看着饭菜已经忍不住留下了口水，天色也渐渐黑暗。等不及林书余和武月回来，他们先开始吃起了晚饭。他们每个人包括小孩子都吃了两碗，将饭桌上盛出来的饭食全部吃完。从灾荒年走过的人格外的珍惜粮食，不允许有任何浪费的行为，从而几个孩子也被教育践行“吃多少盛多少”的行为，将整个饭碗都吃的十分干净。
　　他们刚刚吃完饭就看见林书余夫妻两人打开了家门，李建辉去厨房间给二人盛饭，三个孩子则被林爸林妈赶到房间内去玩。来不及坐到饭桌上的林书余赶忙大声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爸妈，姐夫的工作有消息了，今天我们去上班，说起了工作的事情，有个老师说她有亲戚是在纸箱厂的，他们厂是专门生产各种纸箱给其他厂用来装货的，现在缺装卸工。主要工作就是搬纸箱，是合同工，不是正式编制，但是以后也是有希望转向正编。但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这个厂在我们隔壁的县城，从县城去一趟骑车都要两个小时，路程不是十分方便，他们对于临时工是只包吃不饱住的。工资我也问清楚了，他们林氏工一个月是二十五块，正式工是四十块钱，如果是技术工种的话那就高了，有六七十块呢。”
　　林书余说完就坐下和武月一起吃饭，林爸和林妈开始和李建辉商量工作的事情。
　　“建辉，这个工作你怎么看？现在工作机会少，这个虽说是合同工，但是起码也是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我和你爸是很赞成你去的。远一点没有什么，你还年轻，正是挣钱的时候。”
　　在三人正在商量的过程中，林书余在吃饭中途赶忙差了一句，
　　“这个机会现在是很抢手的，如果要去就要赶紧确定下来。我今天和那个老师说好了，让她和亲戚说一声，帮我们先留一下。确定要去，她就明天让亲戚来带你去报名，正好她亲戚明天刚好结束假期准备回厂里。”
　　李建辉想了想，自己如果去工作，整个家庭内的事物都要交给桂琴一个人照看，于是他和几人说准备回去和桂琴商量，明天会来城里给答复。
　　几人闻言也没有再继续劝李建辉，毕竟工作的事情，还是要他本人来确定，他们也只能给一些旁观者的建议。
　　很是着急的李建辉在众人都收拾好后，急急忙忙的带着平平和张昕乘着漆黑的夜路赶回家。他很想去做这份工作，同时也希望能从妻子的口中得到支持。
　　“妈妈，我们回来了。”
　　推开院门，还未走进的李建辉将张昕和平平两人从车子上挪下来，放进了院子，自己独自去隔壁陆家说明天再借用一次车子的事情。
　　“小昕，你哪来的衣服呀？是你舅舅舅妈给你的吗？你怎么能要呢？”
　　在屋里的林桂琴，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张昕手中提着袋子，好奇的打开查看，结果看到了两件裙子，一件成人大小，另一件明显是小女孩的衣服。她以为是林书余和武月给他们买的，她觉得很不好意思要别人给予的东西。
　　然而从张昕口中得知衣服是李建辉买给他们的，便开始责怪他浪费钱财，但是内心又忍不住泛起点点甜蜜。她将两件衣服收起来了衣柜里，张昕的衣服也不许她穿，告诉她等她考上了中学再穿。看着外面逐渐变深的夜色，她带着三个孩子去洗漱整理好，打发他们回自己的房间睡觉。而她在灶房间留好了热水，也独自回去了自己住的房间。
　　回到房间的林桂琴忍不住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件墨绿色的长裙，她轻轻的抚摸着绵软的布料，看着外面漆黑的环境，在内心下了一个决定。她缓缓将房门掩住，褪下了自己平时穿的粗布长衣长裤，用水轻轻的擦拭了身子，然后慢慢的穿上了裙子。
　　穿好裙子的她站在了家中唯一的镜子前，这个镜子是衣柜自带，这么多年依旧能够清晰的映照出她的身影。墨绿的颜色显得她的皮肤格外白皙，多年的家务和农活使得她的身材匀称而健美，尤其是腰部没有任何赘肉。虽说她长期生活在农村，经常要做家务和农活，但是这些年外部的农活经常是李建辉在做，她做的很少，皮肤也没有显见的沧桑，只是在眼角偶有几条皱纹。
　　她盯着镜子看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有点儿乱糟糟。急匆匆的整理好头发后，她忍不住提着裙摆在镜子前方转起了圈。
　　“奇怪，家里怎么静悄悄的，难道桂琴和孩子们都已经休息了。”
　　李建辉没做多想，去厨房洗漱完后，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猛地推开房门。在她推开房门后，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如同停止了呼吸一般。在他的视线中，挽着精致的头发，身穿长裙的女人正在翩翩起舞，女人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灯光映射在她的身上，如同星光四溢，光华万千。
　　他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时光回溯一般，另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笑容温婉，面容相似的女子在自己不远处挥舞着双手，呼唤着自己。此刻的他已经分不清楚现实还是环境，他情不自禁向前走去，伸出双手拦住了女人的腰部，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
　　突然被抱住的女子惊讶的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试图用声音唤醒他。但是渐渐的在他的不断亲吻下，她逐渐的开始迷失自己，沉浸在这美好的梦境中。
　　云雨间歇，从未接触过的两人稍显生涩地完成了他们的夫妻之实。恢复理智的夫妻二人都不敢看对方，背对着躺在了炕上，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看着不自在的林桂琴，李建辉率先打开了沉默的开关。
　　“今天我去城里，弟弟帮我找了一份工作，是去隔壁的县城纸箱厂做装卸工。合同工，没有编制，但是以后有希望转，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去？”
　　听到李建辉提起了正事，林桂琴也不再局促，耐心听李建辉讲工作的事情。李建辉告诉了她关于工资，地址，还有报名时间和流程的事情。夫妻俩多年来对于家里的事情一直都是互相商量决定，这次也不例外。
　　“我们的县城的厂子都没有合适的工作吗？”
　　“没有，我今天碰到了在厂子外的小贩，他告诉我这几年厂子人员都是满额的，不再招人。”
　　林桂琴问清了李建辉的想法，自己又暗自思考了一番，最终同意了他去做这份工作。至于地里的农活，夫妻两人决定将土地都交给别人种，每年给他们一些粮食就行。对于人员，他们也在思考后决定交给村支书一家，他们家男丁多但是地少。而李建辉家有父母和兄长的土地，每年都需要外人帮助做才能种完。关于家里的家务，林桂琴也告诉李建辉，孩子们都大了，也可以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他不用担心。
　　在聊完了工作的问题后，林桂琴对于李建辉所说的摆摊的事情很感兴趣。于是李建辉将他所看到的都告诉了她，包括摆摊的人数，方位，所售卖的货品，以及摊位的人流量等情况，林桂琴听得津津有味。
　　在讲述的过程中，李建辉想起了自己碰到了她前夫一家，但是看着林桂琴此时高兴的模样，他并没有将这一情况告诉她。
　　忙活了一天的两人在谈话中也慢慢的觉得疲累，便准备睡觉。林桂琴转身在墙角拿出了一床被褥铺在了炕上，原本两人都是各睡各的，如今已然发生了亲密关系的两人终于顺理成章的睡在了一个被窝里。
　　依靠着熟睡的妻子的李建辉此时却格外清醒，他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不知晓自己到底是因为与亡妻相似的面容，还是因为疼爱现在的妻子而这样做。他迷糊的脑袋和纷杂的内心让他分辨不清自己真实的想法。
　　“就这样吧，我们已经结婚了，一切都交给时间吧，时间会证明。”
　　李建辉的脑海中冒出这样一句话，给他忐忑的内心注入一剂安慰，他不再慌乱，揽过妻子的肩膀，怀抱着妻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