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未雨生夕

21、口罩

　　秦潇冥有些迫切，许多话没有倾诉，许多疑问没有得到回答，他甚至认为眼前的少年只是他的妄想，尽管他的手还牵着少年，温温的，有些湿润。

　　说完那句话后，他一直观察着秦玄的反应。

　　先是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有些紧张。眨了几下眼睛后，眼神开始闪烁，上下左右看遍了就是不肯看自己，犹豫地说道：“……我衣服脏了，换洗的衣服都在住的地方。”

　　“房子附近有商城，哥哥带你去买。”

　　“我明天还要去做家教，资料试卷我都放在那里了。”

　　“你不是晚上才去吗？不急，明天哥哥送你过去。”

　　“哦，好的……嗯？”

　　秦玄听完后半响才回过味来，睁着疑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像是在询问：你怎么知道的？

　　秦潇冥说完后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今天情绪波动太大，智商水平直线下滑，反应迟钝，你现在让他背九九乘法表说不定还要打磕吧，但是秦玄问的问题他定能迅速回答，心里所想皆是眼前之人。

　　只是有些话说得，有些话却说不得，总不能说哥哥怀疑你跟着侯良安有所图谋，放心不下，派人跟踪，试图挖出你的背景吧……

　　不过秦潇冥好歹比他大这么多，只一瞬便组织好了语言，面不改色地说道：“明天是工作日，学生上课，下午五六点才放学，你的脸皮薄，肯定不会在饭点的时候上门打扰，晚上七点左右，差不多是学生写作业的时候，所以我猜想，你是晚上才去的。”

　　说完，心疼地捏着秦玄的脸颊：“这些年你肯定吃了很多苦，你不愿意说，哥哥不逼你，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需求吗，小少爷？”

　　秦玄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摇头说道：“没有了……对了，我有点饿了，哥你吃过了吗？”

　　秦潇冥：“吃过了，不过可以陪你再吃一点，你想吃……”

　　话音未落，秦潇冥耳边突然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

　　秦潇冥神色一凛，牵着秦玄走出死胡同，往声音相反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太晚了，晚上不宜吃太多，今天就不带你去吃大餐了，我们去商城超市买点食材，回去开火给你做饭，你不是喜欢吃香菇吗？哥哥给你下香菇鸡丝面好不好？顺便给你买几身换洗的衣服。”

　　秦玄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回头看，只见后方不远处红光蓝光在不停闪烁，伴随着阵阵鸣笛，有些担忧地说道：“哥哥，我是不是惹麻烦了？刚才我下手好像有些重，警察会不会找我，把我抓起来啊？”

　　秦潇冥将他拉到身旁，揽住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你是见义勇为，就算警察找到你，也不会治你的罪的，最多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作答就行。至于那几个人……他们本就心中有鬼，不会找你麻烦的。”

　　院墙内，站着一群人，大致分为医务人员、警察同志、报案人以及嫌疑人。

　　医务人员正在将嫌疑人从地上抬到担架上，准备人力抬出巷子——因为这几个人的住处不同寻常，救护车开不进来。

　　警察则在对报案人以及唯一清醒的嫌疑人一对一询问情况记笔录——还有俩嫌疑人躺在担架上，神志不清。

　　“我们兄弟几个本想去附近的商业区喝酒吃火锅的，听说那里有一家味道不错。可是在走的过程中导航除了差错，阴差阳错地碰到了正在被歹徒追赶的美女，那我们肯定不能见死不救啊。”

　　“把那歹毒制服后将美女救了下来，她整个人非常狼狈，听说肚子都被踹了好几脚，本来想直接送她去医院的，可她说救了她的人正在和另外三个歹徒搏斗，生死未卜，我们就留下一个人照顾她。”

　　“等我们剩下的几个人按照她所说的地方赶去的时候，好家伙，地上躺尸两个，一片狼藉，一个昏迷不醒，一个鬼哭狼嚎，英雄和另一个歹徒不见了，这哥几个就没法子了，赶紧报警叫救护车，然后就等着你们过来了，警察同志，情况就是这样。”

　　正在记笔录的黄雅绮手都形成了残影，没办法，眼前这老兄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太过兴奋，滔滔不绝地说着事情的经过。

　　其实她也没出过几次警，一是她刚进局不久，经验不够，而是最近D市比较太平，事件发生频率不高。

　　听他说完后，她问了几个细节性的问题，然后和其他的同事对照之后，内容八九不离十，检查他们的证件真实性侯，留下联系方式就让他们走了。

　　一旁的夏薇神秘兮兮地走过来戳了一下她的腰，压低声音说道：“唉，你刚没在那边听，我跟你说啊，那醉鬼……也不是醉鬼了，吓都吓醒了。那个嫌疑人说，当时他和另外几个人喝酒，盯上受害人将她打晕带回住处的时候，受害人突然醒了，将那个断腿的击倒后准备逃跑，但他口中说的老大一直盯着呢。”

　　“他本来就有些醉意，还被受害人踢了要害之处，本想眯着眼坐着看好戏，却听见‘嘭’的一声，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一个扳手将那个脑袋破了的打晕了，他吓得连忙紧闭双眼，生怕那人注意到自己。”

　　“过了一会儿后他听到那人说了一些什么，太远没听清。只听到那人吼了一句‘快跑’，他睁开眼睛发现那人被他老大缠住了，而受害人已经逃跑了。他怕受害人报警抓他们，趁着那人不注意的时候冲了出去，想要吧受害人抓回来，没想到自己却被人抓住了。”

　　黄雅绮听完后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挺英勇的，然后呢？”

　　夏薇激动地说道：“你不觉得那个人很帅吗？以一敌四……虽然其中一个逃跑了，孤军奋战，还能不落下风，将两个人打趴下，还有一个我觉得应该也逃走了。懂得智取，知道观察时机将看起来战斗力大的那个先解决掉。临危不惧，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冷静从容，找寻机会让受害人逃走。天哪，这简直是我的理想型，我以后赵男朋友就要找这样的！”

　　“行了，别犯花痴了，赶紧回去，接下来的事情还没完呢……再说，万一那人相貌不雅，身材瘦小，你还会喜欢吗？你不是最迷恋那身高一米八的帅哥爱豆吗？” 黄雅绮已经没耳朵听了，赶紧打断了她的话。

　　夏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迷恋是一回事，喜欢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如果那人相貌一般，但为人正直，心怀正义，而我又真的觉得他很吸引我的话，我会喜欢上他和他在一起的。可若是那人长相俊美身材高大，但是好事不做坏事做尽，作恶多端，视道德法律于不顾的话，外貌再怎么出众我都不会靠近半寸，直接送他进局子都是轻的。”

　　黄雅绮面带敬畏地看着她：“哇~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夏小姐居然有如此高洁地品格……不过再不走的话咱俩就要挨骂了。”

　　夏薇听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身体颤抖了一下：“那快、快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小巷重新恢复平静。

　　而在另一个路口，出现了一个鬼魅的身影。他套着深蓝色外套，里面穿了一件黑色长袖，腹部有一个明显的脚印，似乎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走路的过程中时不时地按揉一。

　　在经过一条死胡同的时候，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歪着头，阴沉的眼睛晦暗不明地往里面看，道路那么长，他的眼睛却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步一步地往里面走去。

　　终于，在尽头的墙角下，他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一个黑色口罩。

　　口罩款式很普通，颜色也普通，但他像是找到了什么稀奇的玩具一样，捂着肚子，弯腰捡了起来。

　　他抚摸着口罩的外侧，像是在抚摸情人一般，眼中闪耀着诡异的光芒。随后，他将口罩整齐叠好，放进外套内侧口罩里，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而在相逢路附近的商场超市内，兄弟俩正在挑选食材。

　　秦潇冥非常注重健康和营养，很少吃一些油炸食品，喜欢蔬菜水果，因此基本上在果蔬区域和乳制品区域转悠。

　　秦玄的衣服是最先买的，且不顾他的反抗，秦潇冥直接让他换上了，脸上戴着的口罩变成了白色——之前的掉到地上了，并且走的时候往捡走了，他戴着的是秦潇冥车上的。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戴口罩秦玄就总是低着头，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这一路上小孩都乖乖地跟在他身旁，他眼睛一转他就能看到，可他在挑牛奶的时候，发现身边的小孩不见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像是被人抓了一下，开始四处寻找小孩的身影。

　　心里压抑的恐惧和惊慌快要突破冷静那层假象，他将购物车丢在一旁，大步流星地小跑，一个货架一个货架地看，在第三个货架地时候，他终于发现了小孩的身影——他在挑选巧克力。

　　“小玄！”

　　秦玄像是吓了一跳，转过头讨好似的看着他，手上捏着五六块巧克力：“潇冥哥，你选完了吗？”

　　秦潇冥气血有些上升，隐隐有发怒的先兆。

　　秦玄一看，大事不好，连忙将手中的巧克力塞回原地，走到他面前辩解道：“我好久没吃了，这些东西都金贵得很，虽然便宜的也有，但口感肯定不如贵的好……我就拿两块，成吗？”

　　秦潇冥阴晴不定的看着他，随即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压着火说道：“我生气的是这个吗？离开也不说一声，讨打吗你！？”

　　秦玄揉着脑门委屈地说：“我就离开一小小会儿，很快就回来的，我看你挑得认真我就没打扰你。”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秦玄见他不说话，抬头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只见他家兄长面无表情地说道：“巧克力？一块都不行，这几天都不准吃，给你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呼不打就走。”

　　秦玄：“！！！”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