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无芳》酸奶薯片

1、第一卷，大泽无芳，猛兽独存 第一章

　　黎溪国，又称离曦国，是个不大不小的国家，它地处中原西陲，国域内南北人文迥异，南部水土肥美，倚河建城，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而北地，则是王城所在之地，宫阙高耸入云，远看便像群山起伏，因而黎溪国有着“南半水，北群山”的名号。
　　再向北走，便是大泽。
　　熙無，是在大泽长大的……

　　阴闭的宫阙中，侍从尽量面无表情地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向上捧着楠木盘子，低下头开口：“灵怜娘娘，陛下……请您选一样自裁。”
　　周围宫女皆半垂着头，神色严谨戒备，一言不发。
　　片刻，里面传来脚步声。
　　繁复的殷红色宫装裙摆长长地迤逦在地上，暗红色拂带轻轻搭在袖肘，再往上是云锦内袍领口绣着藏蓝色的纹饰。
　　侍从把头降得更低，托盘高举过头。
　　来人轻笑一声，向后一拂手，道：“可馨儿，叫她们下去，都聚在这里，成什么样子。”
　　身后青黄色衣裙的少女半俯身一退，低声回答：“诺。”然后起身从她左侧绕出，避过地上的侍从，走到一众宫女面前，“都下去吧。”
　　宫女依序退着下去离开，最后几个犹豫着退了下去。
　　她踱步到侍从面前，手指扫过托盘上的东西，“让我瞧瞧，陛下赐了本宫什么好东西。”
　　几步远处的可馨儿没有回来，她抬头看了眼，对上了一双充斥着难过心疼与不甘的眼睛，她便笑起来，笑眯了眼，瞧见那刚启的唇紧紧地阖上了。
　　可馨儿拍了拍和她服饰近乎一致女孩的手臂，“去吧。”

　　屋子里静了。
　　她拿起镶了宝石的匕首，啧了一声：“很好看，就是沉了点。”接着‘唰’一声拔了出来。
　　银色金属在昏黄的长明灯下映着光。
　　她看着橙色和蓝色反复跳跃在刀刃上，想了想，伸出左手。
　　“我来试试。”
　　可馨儿静默地回到她身后。
　　“娘娘！”手下方侍从突然开口，声音略颤：“娘娘。这匕首刀刃处……有毒。”
　　“唔，”她伸向手掌的匕首微微一顿，旋即用食指点了点唇，“可是那又能怎样呢？”反手划破左手掌心，鲜血涌出，滴在地上。
　　侍从眉心一跳，终是忍不住抬眼，瞥见她鞋子，上面绣着鹤。
　　这是……不，不是年初新制的大典祭天祭祖用的正宫服，这……这是，灵怜娘娘当初嫁入王府时的婚服。
　　她已放下匕首，轻轻捻起酒杯，黛蘭色的液体闪着不详，她晃了晃铜酒杯，不沾杯，“成色不错。”
　　手指轻搭到白绫上，“说到底，还是这个最合我意。”
　　她正要拿起来，忽的手中白绫被一扯，她皱起眉头，扒开白绫，发现托盘边缘紧紧扣着陷入白绫的手指。
　　“这是怎么了？”她眉眼舒展开，“云常侍卫长。”
　　上好的楠木盘子近乎是剧烈抖动起来了，云常侍卫长再也顾不得什么，抬头直视她的双眸，“娘娘，不可！”
　　嘲讽终于浮现在她脸上，“不可？有何不可。难道——”灵怜娘娘猛地一拽，白绫彻底离开木盘，在空中划满哀殇。匕首滑落，与地面碰撞变成无尽回声。
　　“你还想抗旨不成！”
　　“行了，东西留下。”灵怜娘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抚摸起白绫，“啧，到底是好料子。”
　　云淮楠放下了盘子，摇晃地站起来。
　　莹蓝色的光芒从盘子上一直流淌到地面。
　　“听闻西北军务吃紧，陛下仍给臣妾准备生辰礼物。云常侍卫长，可要替本宫谢过陛下。”她转过身，拍了拍可馨儿的肩，“可馨儿，赏他。”
　　“赏什么，娘娘？”
　　“让我想想啊，”她踱步到案前，“就赏他——十两银子，一纸契约。”
　　“诺，娘娘，我这就去取。”
　　云淮楠横跨一步拦住可馨儿，一撩下摆，双膝跪地。
　　“灵怜娘娘，我云淮楠做事敢作敢当，今后您想让我怎样都可以。”他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但现在请您移驾冰居……”
　　“呵哈，”灵怜娘娘从领口摸出一张纸，“我倒是忘了，这契约我是随身携带，怎么敢让可馨儿随意放置。”
　　可馨儿轻轻跪在地上：“馨儿有罪，请娘娘责罚。”
　　“来，罚你找找云族长的宝贝。”

　　可馨儿退下去找那十两银子了，云淮楠仍跪在地上。
　　她徐徐展开那契约，手一松，任凭它向下飘去，“云常侍卫长，本宫可是一字一句都背下来了呢……黎黛，字熙無，表灵怜，今后即为黎家独女……”
　　云淮楠愣愣地看着那张纸落到他面前，上面还带着她蔓延到手指的鲜血。
　　“……契约证物，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