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彼男此女》昱阳心照

18、舞会（七）

　　吕陈文涛没想到张佳辂这么能跳舞，居然能够勉强跟上自己的节奏。
　　吕陈公子也不是自愿选择跳女步的，当他回到会场后，气势尽失，看着满场的陌生脸，不禁有点哭笑不得。
　　他不曾想过会有这种牌面，不过他想到了几十个憨憨的鸭子伸长了脖子互相“喵喵”叫的场景。
　　约定俗成的，舞会从来不是用来跳舞的。从小吕陈文涛参与的所有聚会无一不是有着黑色的内核，披着一层美好华丽的外皮。
　　在一个商人的家庭，从小接触到的就是商人的套路。吕陈公子的早熟大部分就是母亲的童年陪伴。
　　而从小缺乏父爱的吕陈文涛却意外地喜欢上了男孩，也许这就是缺什么才会渴望什么吧。
　　所以当他们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会场门口，韩近远恳求他临时教一些实用的舞步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了。至于后来的挑选舞伴的程序以及互换角色，他都失去了挣扎的渴望。他只是希望不要每个人在一开始就离他远去，希望别人能够留给他一些色彩。而在故事结尾，去留随意。
　　张佳辂或许是那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他听到张佳辂的邀舞，他内心是有这么“咯噔”一下。因为那是他不曾想象过的场景。一对男男，跳着交谊舞，而且还是在满间同班同学的众目睽睽之下。
　　这是打样吗？吕陈文涛默默“草”了一下。
　　一开始两个人互相牵着对方的手时，他尽量避免眼神上的交流，不仅包括张佳辂，还有所有的观众。直到起了一阵惊呼后，吕陈公子这才心有余悸地抬起头张望。
　　他俩四周被人潮包围，401的孩子们目瞪口呆又指指点点，同寝的几个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特么不是会场中心吗？这个汉子怎么这么大胆，滑到这个公开处刑的鬼地方了！
　　但是，随着灯光的熄灭，面对面的他们终于有了第一次眼神上的交接。
　　吕陈文涛一怔。张佳辂的眼中透着一种空灵的感觉，在这个喧闹的场合中相当不合适。这种空灵更像恍惚，好像这个男孩回想起了和别人跳舞的样子。
　　吕陈文涛记起来了，张佳辂说他千辛万苦考上了鹃大，最主要是来找一个人。想必是一个女孩，或许还是她教的跳舞。
　　这之前他还不是怎么相信这个不拘小节的糙汉子的这一番话的。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存在，那么张佳辂还会和他们混在一起吗？
　　那么在此我们就必须透露一点后面的故事了。
　　在一个没有烟花，没有下雨的夜晚，张佳辂停留在一个卖冻米糖的江西老乡前，那个女孩就这么走近，点了一份冻米糖。
　　那个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喝珍珠奶茶。

　　如果说一场邂逅是命中注定，那么我们的寒露就在这个晚上遇上了注定的那个男孩。
　　她在图书馆门口抱着一大堆历史书驻足了片刻。那个时候不太冷的秋风都让她微微颤抖。
　　女孩选择了转身，把头发扎成了马尾。
　　在某些时候，人的自信就是如此。你永远无法摸透一个内向的人下一步的行动会是什么，因为他们往往不按常理出牌。
　　寒露把书包藏在了一楼的一间黑着灯的空教室里，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偷偷塞了一本口袋书。
　　她只从霜降那边听到了二楼这个字眼，内心忐忑地爬着阴风阵阵的楼梯。
　　或许根本就不好玩，或许她们根本不在这里，或许自己太神经质了。寒露一边内心挣扎，一边张望着未知的前方。
　　已经可以感到地板的震动了。她欲哭无泪地从楼梯拐过来。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寒露犹豫了一下，把身子藏在了墙后面，侧过身来观察。
　　怎么了？难道已经结束了吗？想到结束了，她莫名有一种解脱感。
　　那个时候，一道柔和的月光照了进来，原本被遮住的月亮洒下了光明的线条，整个走廊都像是沐浴在奶白色之中。
　　关上门的男孩稍稍笑了一下，然后仰起头，看向那个月亮。
　　他的脸从月亮出来后就被寒露看得一清二楚。在他抬头赏月的时候，寒露也不知觉地看向那个月亮。
　　好圆。好亮。
　　寒露倒吸了一口冷气，捂住了嘴巴。
　　颤抖地用手扶住了墙，她克制着心中奇怪的冲动，小声又快速地踩着楼梯下了楼。
　　她不敢前进，更不敢停留。
　　但凡她多出门见见世面，第一次心动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