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彼男此女》昱阳心照

12、舞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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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也不用跳什么舞，大家只要记得正装出席就好了。”下面噤若寒蝉。老班被这股强大的定力吓了一跳，心里嘀咕着这届人多了，难道都是仙人？但终究她也没有再解释什么，也没有问过当时的孩子们都在想什么。她转身离开教室，三米。

　　呃，气势恢宏的讨论声。

　　...

　　“偶买噶！”韩近远一头扑进自己的衣柜，神色凝重。

　　此刻402内，仿佛遭受了热带风暴。除了俩个围着衣服转的人，戴高乐悠哉地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三体》，冯止盯着黑白漫画，缩在另一个角落。吕陈文涛，缺席；老大和班长两个正是台风眼。

　　显然402六人中只有他哥俩关心舞会自己要穿什么。

　　“老大你们在翻什么？”戴高乐从上面问。

　　“衣服啊！我去，你总不可能让我穿这种衣服去吧。”韩近远向上铺比划了下身上的浅灰色外套。将军扫了眼后心里觉得也不怎么难看啊。再扫到张佳辂的鹃大校服时，又默默移开了视线。

　　“老三你怎么不来翻？”韩近远从某个不知名角落找到了开学时就遗忘的一对臭袜子，此刻按住鼻子把它取出来。

　　“我翻，我在翻呐。我翻页了。”戴高乐目不斜视，这便引来了韩缙远的疑问。

　　“唉，老三你带了西装？这么大个我咋没注意到？”韩近远处理完袜子，随手一抹后，两眼瞟了床上的二人一下。

　　“谁带了？反正我没有。”戴高乐终于坐了起来。他搔了搔脚底板，漫不经心的回答。

　　“确定了一件什么事，你还有什么办法去改变？”戴高乐不乐意地做了个鬼脸。

　　“对了，韩大佬你翻衣服穿是干什么？这么无聊的舞会去个屁啊。”

　　后者一拍胸膛。“我是班长唉。特么班长带头不去，那这个班还会有谁去？”

　　“这不女生都会去嘛，舞会不就是为她们准备的吗？”戴高乐挥着手里的《三体》，“让她们自己跳着玩呗。我还要看《三体》呐。”此时在自己柜子里沉浮的张佳辂探头出来。

　　“咦，老四老五怎么还不回来？后天晚上就舞会了吧。”

　　“对啊，这不还有老四吗？咱们的吕陈公子可是十八般舞艺，样样精通！”将军此刻大手一招，做了个京剧结尾的动作，有模有样。韩近远扶额。

　　“那岂不是一枝独秀？”

　　“一个人的后宫。”另一边，某人吐槽。韩近远猛然想起这寝室还有一个大男人。如同救命稻草——

　　“元老你也不去啊？”

　　“这种舞会有什么去头。没有老师组织就只是像处身于菜市场，你卖你的，我买我的。更何况人这么多，去凑什么热闹？”元老翻个身，背朝向韩缙远。此时另一张床上的戴高乐向冯止竖了个大拇指。

　　这救命稻草成了压死韩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卧槽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不就没人去了吗？韩近远心中默默向这俩人竖了根中指。

　　“没有的事。这次舞会是由老班组织的新生交流会，让我们打个照面。而且酒水免费的！”知道普通的诱惑对其无法造成伤害，所以韩近远改用了精神攻击。大学里的男孩哪个不对“free”动心？

　　“哦，那帮我带瓶芬达，熬夜专用。”戴高乐又躺了回去。韩近远愣了一下。他平时是个很不错的人，此时面对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无名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张佳辂听出两人语气的渐变，抢先一步挡在中间，如同一根沉海石柱。然后偏头对戴高乐笑了下。

　　“说不准还能碰运气讨个女孩喜欢。老三，去吧。女孩子都喜欢变化，尤其是平时你有多猥琐，而这种时间忽然变得和个真将军似的。”

　　“那老大你去吗？你不是也没有衣服吗？”后者显然真的赌气了，瞬间变得语辞尖锐起来。这是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戴高乐。

　　张佳辂看了眼自己乱糟糟的柜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句话也没有发出来。从江西赶过来，根本没意识到要穿什么正装。

　　因为他只是来鹃大找一个人。找到人他就可以什么也不管了。就像上面他说的，女孩子都喜欢变化。

　　韩近远忽然意识到对面三个人俨然已是一伙，而自己一个人自成队伍。但自成队伍马上就快叛变自己了。因为自己也没有带衣服。

　　对，韩近远他是个“愤青”，对身边的事物都带着另一副眼镜。但他看不到自己。因为他身边一直都缺那么一面镜子。

　　不过鹃大确实存在传说这种东西。就在韩近远准备叹息的时候，下一秒402大门开。开门声盖过了愤青的叹息声。一个白衣少年走了进来。他无所察觉地轻哼口哨，顺便嚼着口香糖，自顾自从自己衣柜中取了把伞，没有注意到别的柜子的惨像，转身便要离开。

　　白衣少年被吓了回去。因为转头门口前忽然凭空多了俩柱子，脸色狰狞。

　　“我天，老大班长你你你们要......强抢民男？”沈笑尘一把护住上下面的某些重要部位，眼帘低垂。而门口两人都开始桀桀□□。

　　“老五，唉，说来也惭愧。我们也不是有什么大事，咱们可是一个集体啊！你能帮我们搞几件正装吗？”

　　沈笑尘放开躯体，敲了敲脑壳。

　　“靠，都怪老狗的化学考试。我连这件事都忘了。要几件？”

　　韩近远回头扫了眼寝室，后面床上两人闪着精光的眼珠子。然后举起右手，伸出了四根手指。

　　“四件。”

　　4

　　博雅一百一十四年，这一届包括张佳辂等人在内的新生，召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舞会。尽管过程略有些坎坷，但结局出乎意料的美好。

　　寒露把书放下，双手枕在膝上，看向下铺女孩们的装扮。

　　春谷雨正坐在一张矮脚凳上，弯腰对着地面上斜倚的一块镜子。黑色如瀑布般的直发垂下，她看着镜子里的女孩，美好如玉。她微笑一下，镜中的女孩也对她微微一笑。

　　谷雨取过一把牛角梳，轻轻地捋直一些突兀的弯曲。这时，另一张床上，秋霜降正在弄平自己白裙上的最后一点褶皱。霜降是这个寝室里最闹腾的那个，可现在她的紧致的脸与清澈的眼无不透出宁静。

　　“唉，小寒你在想什么呢？”谷雨从镜子中看到了在床上发呆的寒露。谷雨是寝室的大姐大，当然对于每个女孩的敏感都把握得相当有度。寒露肯定不是像她一样在想舞会上男孩子的脸，虽然这么一想也是惨不忍睹。寒露应该在想什么，一些与她，与她们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寒露摇了摇头。她穿上自己的鞋子，抱着一摞历史资料正要出去。霜降转过身，不解地拦下寒露。

　　“寒姐姐你要去干嘛？”

　　“去...自习。”霜降一听，马上就摆了一副架子，坏笑。

　　“去哪自习啊！今晚陪我去跳舞呗。”说着早就一把抢过寒露手中的各种资料，绕着谷雨打起圈来。寒露赶忙回身追去。二人中一人嬉笑，一人慌张；一人快，一人慢。

　　寒露从来就没有一次从霜降手中夺回过东西，此刻正支着床柱喘息。谷雨也看不下去，伸手在霜降脸上一捏，一边笑着说：

　　“别玩了。寒露不去那么也别捣蛋。”

　　霜降一边挣扎一边笑着。

　　“好了，别捏别捏，我的小雨姐。”

　　谷雨接过霜降手中的书本，理理齐后递给寒露，后者半舒气半畏惧地看向二人。

　　“谢谢，小雨姐。”

　　谷雨浅笑着摸了摸寒露的头，还没说什么，后方坏坏的霜降就扑上来挠她的小腰以表复仇。

　　寒露转过身，听着身后两个女孩的笑骂声。

　　霜降在谷雨反身之前，忽然停下动作，双手转为抚上那乌黑漆亮的长发。

　　“还是羡慕小雨姐你，瞧着头发的发质。”说着，霜降看看自己齐肩的短发。

　　谷雨眼神变了，变得柔和起来。

　　“我妈也有这种发质。从前要是只看我们的背影，有时还分不出谁是谁呐。”谷雨举着长发，重又坐回小矮凳上。瀑布再次泻下，透出一股清新的气息。

　　鹃大也算个理科大学，曾经的男女比例甚至达到11:1的极度不平衡模式。当时被戏称“鹃大里摸对人，六对里面一对是情侣，还有五对是基佬”。这也是为什么鹃大里男生寝室楼有五栋，而女生寝室楼只有俩。

　　不过今年一扩招，校长瞬间被人口膨胀这炸穿了。其实像402这寝室人口还算合理，而像重新启用的六号寝室楼，一个房间里塞了八条汉子。仅如此，设备也是几十年前的老玩意了。开个电风扇就跟捅了蚊子窝一样。

　　苦逼的还是性别比。即便降分后，进来了许江湖人士，也不乏专搞政史地的痴女，可今年的性别比仍居高不降。狼多肉少，这鹃大竟成了“剩男大学”，也不亏三年前新申请的“宅男社团”，现在人丁兴旺。

　　但是量多了，质量就下来了。像韩近远的一句语重心长的话：“曾经高中有一段真挚的感情，我没有珍惜，现在再给我一个期限，卧槽为什么要来鹃大初CP！”

　　另一边吕陈文涛笑眯眯地说：“鹃大的女生，蛮好的，都蛮好的啊！所有的都......”

　　已被韩近远按死。

　　上铺的戴高乐戴将军放下《科幻世界》，头一次语重心长。

　　“To be or not to be，this is a question.“

　　另一头冯止探头。严重白化白脸苍白无血色。

　　“你在说老婆吗？有很多嗳，比如......”

　　此时仅有寝室长张佳辂一个人暴打呼噜，另一个角落沈笑尘笑笑不说话。

　　而同时，这两位未发言的大同志将会是开篇后的两大衰仔。“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