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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第1章

      盛雪荻死后,大梁举国上下,大庆了十天。

      她这一生,从将军爱女,到一代妖妃。从北境飞狐的美誉,到万人唾弃的恶名。也不过是寥寥二十几年的光阴。

      那些年,大梁还未一统长江南北。盛雪荻作为“黄金台”三百年来唯一一位女弟子,真是将“年少轻狂”四字,描绘到了极致。

      五代忠良之后、阴山候大将军爱女,生来雪肤花貌,自小天资过分…
      这让人听着就眼馋的开场,却也架不过造化弄人---明明可以好好地深居后宫,却偏偏顶撞君主、通敌叛国、拥兵造反,差点儿又搅翻了这太平盛世!

      不出意外,她盛雪荻,终于又成了大梁开国以来死得最惨的妃子。
      没有之一。

      万箭穿心疼不疼?!五马分尸惨不惨?!挫骨扬灰倒霉不?!可连一个打柴的樵夫见了,都必得骂一句,“活该!”

      这就叫现世报!自作孽不可活!

      盛雪荻死后第三天,她手下那些负隅顽抗的老弱病残终于被逼到了涯山尽头,集体跳了海。

      讨伐她的十三路禁军大获全胜,凯旋而归的英雄们纷纷加官进爵,整个大梁终于又迎来了久违的太平。
      那个起伏一世的人,被骂成了诗歌、骂成了童谣,骂进了说书里,还被骂进了灾神庙…终于不知道过去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等到骂她的人都要忘了她是哪路幺蛾子…只听得晴天一声霹雳,“咔嚓”一声炸响---

      哎…什么味!最烦这烟熏火燎味…

      咳咳咳…

      盛雪荻几乎是被活活薰醒了。

      嗯?

      她睁开眼睛,一阵昏天黑地的晕眩过去之后,盛雪荻坐起身子,发现自己的面前是一排巨大的三清神像。两侧的对子上还是熟悉的书法,“一身浩然气,两袖清白风。”

      盛雪荻一下子愣了许久许久…

      前世的记忆走马观花一般穿过她的脑海。刀光剑影、万箭穿心、羽衣阁燃起的熊熊大火如在昨日。她明明记得自己死得万念俱灰、心如死水,怎么说活又活了?

      跟闹着玩似的。

      盛雪荻试探地站起身子,身上的青葱衣裙样式让她感觉隐隐有些熟悉,不对!这…她巡看四周,终于后知后觉地差点儿叫出了声音,这里…这里竟然是黄金台!

      黄金台啊!

      年少时的盛雪荻,除了将军府,最留恋的地方就是黄金台!黄金台并不是个金光灿灿的台子,而是整个大梁朝最高的文武院---此处习武习文的尽是些世家贵子,更有甚者,将这里称为朝廷的“后花园”。

      盛雪荻十六岁那年,便昂首阔步、堂堂正正地走进了这里。

      文武双全、风华绝代。作为黄金台三百年来第一位女弟子,盛雪荻在此处几乎度过了平生中最无忧无虑的四年。眼下这座祠堂正是当年后山那座三清殿,她曾经逃课来溜过几次,当时她便讨厌这破香---那么多年了,怎么还点着?!

      不等盛雪荻捋清楚怎么回事,未曾防备之间,只感到后腰处被什么一下重击,她险些直接飞了出去。

      “什么人!”盛雪荻气得回头,“哪个不要命的…”

      “呦,还装出来什么气势呢?!”一个嗓音尖尖的女声轻佻道,“小贱蹄子!我说怎么找你半天都找不到!原来是躲到这里来抱佛脚!贱人,瞪什么瞪?!自己不要脸还敢做不敢当了?!走,姐妹们,咱们今天必得让她在竹喧先生面前自尽谢罪!要不然白白污了咱们的清白!”

      “走!”一个胖胖的丫头应声而吼,便要上手去拽她。盛雪荻纵横一世,哪里受得了这般窝囊?!她索性一声吼,“滚!”

      几个气势汹汹的丫鬟愣了一下。

      “支棱给谁看呢?临到死了便硬气了?!”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丫鬟讥笑道,“都是奴才,谁怕谁啊?!来,姐妹们,先打烂她的嘴!”

      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当下这具身子细细弱弱,定不是原来的自己。盛雪荻一拉开袖子,发现这幅身子上竟然周身皆是影影绰绰的青紫,看着便知道主人实惨。

      她盛雪荻死得狼狈,活得蹊跷,却也横竖不是个吃素的。

      眼看着几个黄毛丫头对自己越逼越近,她望了眼四周,见自己身后已经离香案不远。盛雪荻突然伸手捞过香炉,顺势向前一撒,那满满当当的香灰顷刻间扬了满屋。几个丫头猝不及防,纷纷被呛了个头昏眼花。

      “咳咳咳---我的眼睛!别、别让那贱人跑了!”

      “疼!咳咳咳,谁在踢我!”

      “不好了不好了!那贱人跑出去了!快追!哎呦---谁绊了我一脚?!”

      盛雪荻一口气跑出去好远,刚才那一下真是个损招,她自小便讨厌香火。刚才迷迷漫漫之间,自己也被呛了个够呛。眼睛进了灰有点儿痛,她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会儿,便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对!后山这里,还是有个山泉的!

      盛雪荻走到泉水旁跪下身子,先用清水洗净了自己手上的灰烬,又捧了水来清洗自己的脸颊和眼睛。香灰洗尽了,如同隔岸的铅华逐渐褪去,盛雪荻左看右看,发现这张脸有些面熟。

      柳叶眉,桃花眼,肤色白皙,下颌清瘦。这分明是一张非常清秀漂亮的少女的面孔,看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盛雪荻左看右看,当年自己怎么没发现,黄金台上的丫鬟竟会如此好看?

      可是好看归好看,比起来她盛雪荻当年的绝代风华,却也是相形见绌的。盛雪荻又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却也实在没想起来这张脸像谁。算了,既然想不起来,那就说明不重要---前世她的恩怨多了去了,鸡毛蒜皮的交情,自然不值得记住。

      不等她站起身子,手腕处的刺痛让她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定睛一看,这姑娘细细的腕子上,竟然还刻着血字!

      “奴生无可生,愿以此身为祭,望大人两世昌平。”

      嗯???

      盛雪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莫非自己重生到这姑娘身上不是巧合?看这新鲜的血字,大有敞开大门欢迎她盛雪荻来入住的感觉。可这丫头才是个青葱少女,她有什么要寻死的?她跟自己之前认识么?

      盛雪荻正百思不得其解,却听得身后一阵乌乌泱泱,紧接着一声怒吼,“抓住她了!这小贱人在这儿!快快快来摁住她!”

      盛雪荻回头,见身后丫鬟、婆子乃至家丁都卷起袖子准备动手。她叹了口气,倒霉啊!
      这姑娘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要不,去会会那个所谓的竹喧先生?

      半个时辰不到,盛雪荻被绑着手腕,推推搡搡地扔进了戒律堂。
      这么多年来,戒律堂倒还是那个朴素古板的老样子,君子兰图案的屏风似乎又老旧了一些,盛雪荻跪在屏风外面,只听见内里传来一阵阵老者的咳嗽声。她浑身一激灵,不由得手心冒起了汗。

      黄金台上的戒律堂,一向是主要审理下人事务的地方。刚才那几个丫鬟口中那什么“竹喧先生”,不就是当年教授礼法的先生沈浣之么?沈浣之乃是黄金台上的老人了,他年轻时曾经从东宫伴读,做到了归隐市井,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板。

      当年盛雪荻年少轻狂,不尊礼法,刚进黄金台,便吃到了沈浣之的下马威---不过那个时候沈浣之还能拿得动戒尺打打人,怎么,如今已经老迈到连后辈也教训不动,只能管管戒律堂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了么?

      “来者何人?”

      盛雪荻刚想开口,身边那个五大三粗的丫鬟赶紧抢话,“大人!昭萦她和男人有私!她自己已经认了,还请大人重罚!”

      昭萦?

      盛雪荻气得不轻,“少扯犊子了!你这丫头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小心日后遭报应!”

      丫鬟不甘示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向身后招招手,后面的小姑娘心有灵犀地递上来一个小物件。身边的人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物证也来了!你休想抵赖!”

      盛雪荻定睛一看,见那丫头手中赫然一个墨绿色的小小荷包。那荷包上影影绰绰地绣着一对鸳鸯。她冷笑一声,“鸳鸯谁不会绣?绣个鸳鸯就是私通了么?我自己绣着玩不行?”

      “少胡说八道了。”那人将荷包凑近了盛雪荻的眼睛晃来晃去,“你仔细瞧瞧!自己做了什么丑事,都忘了么?!”

      盛雪荻定睛一看,好家伙,荷包就荷包,鸳鸯就鸳鸯,这鸳鸯荷包上竟然还有几个娟秀小字!看来绣工还真不错。

      盛雪荻没费多少功夫,便认出了那是绣了什么字。
      【枫声】
      这名字听着似乎有些耳熟,这是个男子名字么?

      “呵呵。”盛雪荻嘴硬,“不就是个名字么?这能说明什么?说我跟人有私,什么时候?你藏我床底下偷听了?!”

      “你!”那丫鬟气得一阵脸红,“你果真是不要脸!”

      切。
      盛雪荻脸皮厚,哪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上一万句不要脸,却也全无压力。想来总归是上辈子被人骂多了,多多少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豪迈。她不屑地斜了斜眼睛,“我这张脸姿色动人,还真不能不要。你那么丑,你的脸丢了才不心疼。”

      “你个贱人!”
      那丫鬟忍不住了,上手便要来打她。这总归是戒律堂,身后的人总不能任由她俩就这么打起来。好不容将那五大三粗的丫鬟架开,一个黑黑矮矮的姑娘呸了一口,安慰她到,“春姐,不要被这贱人气得失了分寸!咱们还有证据,快,快拿出来!”

      那个名叫“春姐”的丫头理了理头发,这才将另一份证据摸了出来,甩到了盛雪荻面前。

      …
      还是荷包?跟刚才一模一样?

      这两个荷包样式差不多,不过这个明显是被用旧了不少。上面绣着两个小小的字,“昭萦”。
      原来昭萦的昭萦,便是这两个字。

      屏风里侧悄无声息,那老头是睡着了?

      不多时,里面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子。她将那两个小荷包拾起来,自己看了看,这才向里间复命。

      盛雪荻不敢直视那老婆子的目光,这人叫华姑,是竹喧先生的近身仆妇。当年自己挨打时,就是这个人给那老头递的戒尺。

      不知沉寂了多久,里间终于又传出来了一声问话。
      “你可有话要说?”

      “自然有。”盛雪荻冷笑,“这荷包是我绣得不假,但是这是我给我日后的孩子绣得满月礼。你看这黄金台上红枫萧瑟,我时常会想,若是以后成家有了孩子,便给孩子起这个名字,听着就诗情画意。”

      “你撒谎!”身边的丫鬟气得跳脚,“这明明就是你跟人通|奸的证物!八月十五夜,还有人亲眼看到你出去了!定是与谁私会去了!”

      “哐”得一声脆响。
      屏风内的老先生似乎是敲了一下戒尺,整个戒律堂皆安静了下来。

      “枫声是何人,有谁知道?”

      “定是她奸夫啊!”丫鬟们纷纷嚷道,“不是奸夫,还是谁?!”

      “放肆!”
      那婆子华姑脸色铁青着走出了屏风,毫不留情地喝道,“一群胆大包天的奴才!连如今小侯爷的名讳也敢乱叫!顾枫声大人乃是当今安乡候爱子,去年才从这黄金台上走出去---你看你们一个个那上蹿下跳的模样,成何体统!”

      几个丫鬟吃了这一吓,不由得纷纷慌了神,扑通扑通几声便都跪下了身子。盛雪荻看在眼里,心中却不免多想。安乡候?想来自己还是有几分印象,当年安乡候一家遭难,若不是自己带兵劫了法场,血书谏皇帝彻查冤案,要不然这个只知道明哲保身的侯爷,早就活不到今天了吧?

      不过对他有恩又能怎样?
      当年她盛雪荻被逼到强弩之末时,这个人还是站到了落井下石的那一列。羽衣阁的熊熊大火中,少不了他浇的一瓢油。

      盛雪荻思索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却发现,刚刚的丫鬟们都被那婆子领出门去训诫了。偌大的戒律堂里只剩下了单薄的自己,以及屏风后那个从未露面的老人。

      要不开溜?

      还未挣开绳子,那屏风后面,老人咳嗽了一声,方缓缓道,“跪累了?”

      “背负着冤情,自然累。”盛雪荻轻轻笑了笑,“若是没我的事,那我便先走了。”

      “冤情?”那老叟声音微微抬高,“你一个小小洒扫婢女,那样的人,是你连肖想都不能够的。何况是落到针线上让人抓了把柄---你可认罚?”

      “我为什么要认?”盛雪荻冷笑,“哪个少女不怀春?我偷摸着绣了个荷包自娱自乐,倒成了别人污蔑我的把柄了?若是仅凭一句肖想便能构陷一个姑娘的清誉…先生是想重拾那句存天理、灭人欲么?”

      屏风里的老者在思索什么。

      “巧舌如簧。”他似乎回过了头,“问心无愧,就有那么难么?”

      “问心无愧难不难,我倒是不知。”盛雪荻眯了眯眼睛,扫了一眼那铜炉上的袅袅烟气,“圣人问行不问心,问心世上无圣人…对吧,先生?”

      竹喧先生静默了一会儿。

      一股奇妙的感觉涌上心间,这个小小婢女伶牙俐齿、桀骜不驯的模样让他无端想起了一个故人。良久良久,他还是未开口。

      盛雪荻扔掉绳子,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筋骨,便准备跑出戒律堂。

      刚一起身,那老先生却又发话,“你且慢着!”

      盛雪荻下意识停了停身子。

      “先生可有何指教?”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者颓然咳嗽了几声,“你若是锋芒太过,绝非是一件好事。你细细想想,她们为什么要构陷你?”

      盛雪荻愣了愣。
      “小女不知。”她回头,“一身浩然气,两袖清白风。黄金台三百余年来的古训也不过就是这两句话,我若是做到了,她们却要陷害我,那这便全然是她们的不对。”

      “罢了,你一个小小洒扫婢女,便是讲给你听了,你也未必能懂。”屏风后的老先生摇了摇头,“十年了,你说出来的这话,却真是有些像当年的霜妃娘娘。她也是从这黄金台走出去的,可惜了刚过易折,惹得陛下神伤啊。”

      盛雪荻只感到自己的心剧烈地一抖。
      十年了…距离前世身死,已经过去十年了么?

      可是这十年间,那个对她来说过路人一般的皇帝,都没有废除她的封号么?哪怕她遗臭万年,她也还是他的霜妃么?

      盛雪荻颓然一笑,倾身一礼,便转身出了戒律堂。

      刚一出门,一种突然而来的茫然感一下子包围了她。

      前世,死到临头时,她心中仍然抱着一个疑问。如今奈何桥没走过,阴差阳错回了人间,她猛然想起这些事情,终究是无法释怀。

      当年,盛雪荻原本已经入宫成了皇帝的霜妃,可是为了保全唐星野,她一怒之下,干脆和明帝割袍断义,叛逃出宫。

      可是她明明好好地护着那些人到了东海涯山边,再等一日风平浪静,他们便可以渡海去东瀛。他们就可以彻底远离这大梁的纷纷扰扰,过上清净、安详的后半生。
      这一切,都被十三路禁军的偷袭打破了。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个时候,明明还可以拼杀一场,明明渡口处已经备好了船。可是为何唐星野连那一线生机都不要,而是如此毅然决然地楼台自刎呢?

      唐星野此人真实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她已经不想在乎了。这个双目失明的公子,自小长大在将军府。她从小就听父亲说过,星野的父母是他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所以咱们阴山候一族,理应报恩,理应保全他这一世。

      可是,两代人,拼尽了所有力气,到头还是一片凄风惨雨。盛雪荻无法释怀---她现在就要进宫!她揪住那个人龙袍的衣领、让他亲口说出来,为何要把自己逼到那个份上!

      盛雪荻黯然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极其慌乱的脚步声,她转头一看,几个张皇失措的侍从正气喘吁吁地往这个方向逃跑。一人还边跑边大喊,“鬼来了!闹鬼了!有鬼啊!”

      这可是国都的黄金台!大白天还会闹鬼?

      霎时间,一个狰狞、扭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这…这竟然是…

      那怪物衣衫褴褛、周身铁青,双目赤红流着血,正张牙舞爪地见人就扑。
      混乱之间,那怪物早已扑向了一旁吓傻在原地的一个小婢女。几个侍从见了,捡起地上的树枝便去扑打那怪物。秋风一过,红叶扑簌而下,怪物一转身,盛雪荻对上那充血的双目,震撼不已。

      这…真的是…
      盛雪荻看清之后,突然之间愣了一下。

      这…这不是当年南蛮之地的五毒术么?!

      相传活人中了五毒散,便会原地走火入魔---不过这走火入魔只是一个还算美化的说辞,这种奇毒扁鹊难医,却能把人变成无知无觉、不眠不休,只知厮杀的怪物!

      当年大梁尚未一统长江南北的时候,南唐负隅顽抗,曾求助于南蛮巫师,讨来了这种药,组建成了三千死士军,打得北梁军猝不及防。

      可是…天下一统了这么多年。五毒术应该早就绝迹中原了才是,怎么这就…有了中了五毒术的人,出现在黄金台呢?!

      而且还就趁着她盛雪荻死而复生之后,便出门就碰上了这怪物,有这么赶巧的么?!

      思索之间,只见两队训练有素的皇家禁军早已将那怪物团团包围住,为首一个年轻的侍卫一抬手,几十名禁军豁然拉开了弓箭!

      “不能射箭!”

      盛雪荻一声喝止宛若惊雷,那年轻的侍卫回头一看,只见一身形细弱的丫鬟,正从白玉栏杆上飞身而下。红叶翻飞之间,她的眉眼间竟然有一丝凌厉之气。

      “不能放箭!”盛雪荻的语气几乎不容违抗,“这怪物周身绷紧,一旦出现伤口,毒血乱飞,后果不堪设想!”

      那年轻的侍卫愣了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信她。盛雪荻面色冷静,“你们都散开!去寻火把来!我试着将这怪物赶到一处空旷之地,用火烧他!”

      说着,盛雪荻飞身一跃,顷刻之间一根一米多长的枯枝已经被她捡到了手中。只见她左手
      两指一并,缓缓拂过那根毫不起眼的枯枝,转瞬之间那根死气沉沉的枝条容光焕发,在那股真气的作用之下,竟然冒出了新鲜的嫩芽!

      果真是不行了。
      盛雪荻心中暗想,这丫鬟的身子没什么功底,如今自己强行调动真气,却还是不及当年的三成了!

      思索之间,那怪物长长一吼,转身就向禁军扑去,盛雪荻一声高喊,“还不快撤!”

      为首的侍卫看她这幅模样,那女人一招一式的风华气度仿佛鼓乐翩然奏响,卷地的红叶零零落落地扑撒在她身侧,更衬处一副刚|烈的风情来。

      “后退!”年轻人挥手,声线冷冽如水,“让她来!”

      “是!”

      众人皆收起弓箭来迅速向后方撤去,盛雪荻足尖一点,便轻盈地跃起。她衣衫迎风,款款地落到了那怪物身前。

      “大人,那丫鬟是怎么回事?”一个兵士凑上前来,“她懂得该如何对付那怪物么?!”

      “是啊大人!”另一兵士也赶紧进言,“若是在黄金台上出了人命,那可就麻烦了!”

      “都住口,去弄些火把。”

      “是!”

      那年轻的大人面容冷峻,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盛雪荻手中的枯枝,蓦然之间,突然福至心灵。
      这堪称“惊鸿起舞”的招式,莫非是失传已久的…飞霜折梅剑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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