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霖矽

19、我看到了他的存在

　　回到基地后，弗格森三人去向高层做报告，夏末猜测会议中有不想让她知道的事项，所以没有叫她一起。
　　她准备去一趟兵工厂，在换几件厉害的枪，她才走到二层的生活区，就碰到了几个同期生，因为所在的小队不同，而且基地又很大，如非刻意，他们是不经常见面的。
　　有三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女生就是卡罗琳，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快步赶过来，拦住夏末的去路。
　　卡罗琳上下打量着夏末的情况，她紧张的问：“夏末，听说你们小队在基地外遇到破甲了？”
　　“没错。”
　　在他们还没有回基地的时候，这件消息就传开了，她想过同学会过来打听情报，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天啊，这也太可怕了吧。”一个棕色头发的男生听到肯定的回答，颇为惊惧的感叹说。
　　有人问：“你们是怎么安全返回的？”
　　剩下的几个人无不好奇的看着夏末，夏末思索了几秒，还是决定不把真相说出去，以防惹麻烦，而且他们问起来原因，也要给他们解释关于西法眼睛的秘密，她不想再说一遍，在伤口上撒盐。
　　夏末回答的滴水不漏：“我们发现的早就提前逃跑了，没有正面对上。”
　　几个人恍然的说：“原来是这样。”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和破甲正面相碰肯定必死无疑，自然没有对夏末的话产生怀疑。
　　“奥拉卡行星怎么会出现破甲呢？”卡罗琳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她紧皱起眉头说：“最近的十年联邦已经把边境区几个行星的异种生物清除的差不多了，今年却再次出现高等级的生物体，是不是代表异种生物要......”
　　卡罗琳越说她的脸色越惨淡，她的嘴唇略带颤抖，语气艰涩的说：“再次来袭。”
　　几个同期生的脸色变得很严峻，神情上浮现出忧虑。
　　夏末看他们一眼，安抚的说：“咱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基地会有所安排的。”
　　夏末又和他们说一些安慰的话，把他们送走了。
　　卡罗琳走前关心的对夏末说：“夏末，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两人的交情并不是很深厚，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夏末出事。
　　夏末回以一笑，让她不用在担心了。
　　虽然说她安抚了别人，但是她自己心中的紧迫感是半分都没有减少。
　　第二天早上，夏末接到一个消息，说为了安全起见，往后的巡察整个小队一起行动，第三巡察小队共有二十个人呢。
　　平时分成两对，巡视不同的地点，有些人她只讲过一面，人还没有认全，这次要和整个小队一起行动，夏末心里有点小期待。
　　她洗漱完毕后出了宿舍，现在五点半，外面的天色还处在黎明破晓前的昏黑，天上的繁星还没有消失，闪烁的宛若宝石一样点缀昏黑的天幕。
　　现在是秋季了，没有夏天亮的那么早，基地里却不显得半分漆黑，探照灯、遍布每个角落的白炽灯，还有仪器上晶体细管亮着荧光，把基地照的亮如白昼。
　　夏末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心神犯困，虽说一件事长久以往，最后会变成习惯，但是对于早起，她恐怕一辈子都无法适应。
　　她走进食堂，明亮的灯光晃了她的眼，她半眯起眼，直接去窗口取餐，这个时间点几乎没有多少人来食堂吃饭，她不用排队了。
　　夏末取完餐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她扫了一眼坐在各处的人，都是要出去巡察的小队。
　　哦，还有机甲队的人。
　　夏末想起他们操控着炫酷的机甲作战的画面，太帅了。
　　她突然间有点后悔，当初没有选择装甲系。
　　她感叹完，往嘴里扒了几口菜，不知味的嚼了几口咽下去，太早起床吃饭没有胃口，不吃的话又坚持不到中午。
　　夏末回想起以前吃的早餐，再看现在的饭菜，怎么看都难以下咽，她放下筷子拿起面包撕成小块，往嘴里塞。
　　然后，她听到一道由远及近的整齐脚步声在旁侧响起。
　　夏末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冷不丁的撞入一个绿色的眼睛里，她的动作一顿，举着的面包停在嘴唇旁。
　　西法怎么来了？
　　她疑惑的想着，思绪一转，才恍然想起来，昨天她还邀请西法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她完全忘记了。
　　夏末镇定的把面包塞嘴里，同时思考着和他说什么。
　　她还未想起前，西法默不作声的走到她对面坐下，这一次只间隔了一张桌子。
　　看着两人逐渐拉进的距离，夏末叹息一声，果然越来越近了，虽然这是她自己放任的结果。
　　看他冷漠的样子，似乎并不期望她向他搭话，夏末也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一个月前，互不相识的样子。
　　时隔月余，再次看到西法坐在对面，夏末不禁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混沌感。
　　她曾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夏末抬眼看过去，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紧抿的嘴唇是抵死的沉默。
　　不知道是他稍稍遮盖眼睛的头发，或者眉骨较低，还偏偏总是垂眼看人的缘故，总给人一种黑暗又阴沉的感觉。
　　其实西法远没有看着那么可怕，至少在她心目中，他是个思想很简单的人。
　　夏末发散的思绪想了很多，等她看一眼时间，意识到快到集合的时间了。
　　她快速吃完饭，端着空了的餐盘站起来，她想了一下，转头对西法露出一个笑容才离开。
　　他们外出巡察，所需要执行的任务，就是清理徘徊在敦莫拉区域的所有异种生物，因为在敦莫拉区域之后，有城市里面居住的是普通的居民，他们也是奥拉卡行星上为数不多的人口了。
　　夏末这次巡察去了将近一周才回来，路上遇到的都是半甲，没有遇到危险的情况。
　　另外的小队就没有那么走运了，据最新消息传来，作战队第四小队在返回基地的途中，遇到了覆甲的袭击。
　　为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基地早就做了考虑，每个巡察的队伍后，都跟着机甲队，这次也是机甲队及时赶过去援助，才避免造成过多的伤亡。
　　覆甲和破甲的出现，更是确定了异种生物重新复生，准备再次席卷而来。
　　她回来的第二周，就接到消息，外出的全体人员全部返回基地，暴雨又要来临了。
　　敦莫拉沙漠边境区不经常下雨，而一旦有雨便是会连续三个月以上的暴雨，俗称暴雨季。正是因为变化无常的天气敦莫拉的水资源一直很匮乏，基地里用的水，一半都是趁暴雨来临时所储蓄的。
　　等暴雨来临她又闲下来了，正好可以休息几天，长时间的外出巡察，使得精神和身体很是疲惫。
　　而且她明显感觉到最近半个月，遇到的异种生物的数量正在增加，最开始跟着小队出去，他们一天也不一定碰到一只，而现在每天都能遇到三十只以上。
　　她每天都要去和与日俱增的异种生物战斗，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种菜是个多轻松的工作，至少不用担心有生命危险，对她来说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她手臂上的数字正在直线上涨，她离回家又更近了一步。
　　天空上积郁着乌云，黑压压的压低天幕，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铅灰色，周围鲜亮的颜色也因此而变成空虚的灰暗，乏味的线条。
　　夏末站在二层生活区望着远处，有不少车辆扬起一空的尘土，行驶进基地里，车上下来许多的人，往不同的方向离开，等天色越来越黯淡，最后的车辆也进来后，基地沉重坚固的闸门缓缓封死。
　　这一刻，夏末的心中浮现出安心感，即使知道外面还隐藏着诸多危险，但是门关上了，则是代表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从罗里拿河一路刮过来的风，拂过她的面颊，吹的脸生疼，像是细细的刃口划破皮肤，生起一些刺痛。
　　突然感觉脸上一凉，天空中已经开始下雨了，雨水淅淅沥沥的落在地面上，地面开始变成深色，水汽弥漫在空旷的基地里，所见之物变得朦胧模糊。
　　当雨从天空下坠落时，过渡到倾盆大雨只用了十分钟左右。
　　夜晚，夏末回到宿舍休息，第二天她来到三层种植区。
　　不用外出巡察，并不代表她就没有任务了，基地里的驻扎的人口不多，资源短缺，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她还要跟着凯尔文种菜。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的温度随之下降，蔬菜大棚里的温度也要重新进行调试，夏末调试完温度，给蔬菜进行除草，施肥，这些工作她做起来驾轻就熟。
　　这时候，凯尔文走了过来，夏末停下手里的工作，笑着说：“组长好。”
　　凯尔文点点头，笑意温和的说：“夏末，又要麻烦你了。”
　　夏末：“没事，您说吧。”
　　“15号棚的数据先帮忙记录一下，我要去开个会。”
　　夏末爽快的回答：“好的。”
　　记录数据的工作凯尔文交过她怎么做，平常他有事离开，这项工作就是她代劳的。
　　夏末根据编号找到了15号棚，这个棚室的位置比较偏僻，隔壁就是天台，她进去之后，里面只有两个人正在工作。
　　夏末和他们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开始记录各项数据。
　　等她忙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那两个人也离开了，此时棚室只有夏末一个人，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要做的，也不急着走，等一切都收拾完，她才活动着微微发酸的肩膀往外走。
　　夏末走到外面的走廊上，第三层的走廊外围了一层特殊的玻璃，这些玻璃坚硬无比，又能够隔离外界的温度变化，制造相对恒温的温度。
　　她很喜欢站在生态区往外看，这里的视野很开阔，一整面墙都是玻璃做的，宽阔而没有视线盲点。
　　现在外面的天完全黑了，暴风骤雨拍打着玻璃，响起低低的闷响声，天空上还扭曲着蓝紫色的巨大闪电，响雷的轰鸣声震在耳畔。
　　她看了几分钟，离开的时候发现天台的门没有关，就过去关门，还未走近门口，耳边的风雨声愈来愈大，声音也更加清晰，等她来到门前，隔绝外界声音的模糊感觉完全消失，她清楚的听到外面的风雨有多大。
　　冷冽的风扑面而来，冷意渗入皮肤，身体上的温度骤降，夏末打了一个寒战，她缩着脖子拉上门。
　　门在慢慢的合拢，只剩下一条不宽的缝隙，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一瞬的天台，她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雨中。
　　夏末的动作顿时僵住，她的眼睛微微睁大，望着在雨水中模糊到虚幻的影子。
　　怎么会有人站在外面？
　　夏末猛地把门拉开，她摸索着找到了探照灯的按钮，立刻按下开关。
　　下一刻，天台被照亮。
　　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滂沱大雨中，他面色惨白如纸，浑身都被雨水淋透，整个人湿淋淋的往下淌着雨水，画面诡异的就像是一个刚爬上岸的水鬼。
　　他那双深绿色的眼瞳，隔了一层模糊的雨幕，深深的凝望而来，他的眉眼也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模糊不清，黑沉的人影像是落在水中的墨痕，空虚的没有实体。
　　夏末看着他，视野中产生了刹那间的恍惚。
　　他是存在，还是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