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岚成凰》翻滚的海鲜饭

6、6，隐商

　　大岚在应仙年间四野清平，戎、狄、羌、胡等百族来贺。
　　金陵郡是天下富贵地，各族商人自然是络绎不绝。这日金陵郡胡市商队的大摊子旁支起了一个小摊，兼营的是草原圣药、雄风壮体的营生。
　　没过几天，一种名叫‘延雄香’的草原药香囊能清明醒脑、延续雄风的传闻就已经传遍金陵大街小巷。胡人居然还使上了手段，这药香囊药力只能持续七天，不用时还得泡在他们专门调配的药汁里延绵药力。
　　一时间不论是寒窗苦读的学子还是寻花问柳的富贾都纷纷找上门来，一两银子一个的香囊在这些出手阔绰的江南豪客眼中简直就和白送一样。不过三五天，随商队带来的数千个香囊就已经销售一空。
　　卖这香囊的胡商出自白狼部族，是一对双胞胎名叫曲果儿、曲劲儿，两兄弟生的一样的精明干练。
　　兄长曲果儿蹲在小帐篷里望着成堆的银子正发愁怎么带回草原，弟弟曲劲儿走了进来：“哥，有人说不卖香囊给他就要烧咱们帐篷！”
　　“这不是卖完了嘛！我看谁敢烧白狼部族的帐篷嘛！”
　　“咋办嘛！赶紧回去求王多做一点好啦！”
　　曲果儿挠着头，看着眼前成山的银子，他跑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那你说这些银子咋办嘛！马队还没这么快回去，这些银子总不能丢在这里吧！”
　　“欸！”两兄弟忙活了这好些天，弟弟曲劲儿都差点忘了重要事，连忙掏出个锦囊：“王给我们的指引，让我们回去之前打开啦！”
　　两人常年经商，认字是没有问题。弟弟从锦囊里掏出一份火漆封好的信和一张字条，曲果儿接过那张字体娟秀的纸条念到：“清泉柳家信义美名传遍天下，可堪托付，持信前往柳府，让两成利与柳家将银两全数托付寄管。切记，要打欠条。”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豁然开朗：“草原上最英明的王就是厉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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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郡并不大，城墙内两端间只有数千步宽阔，现在的金陵郡看着铺陈出沿河两岸数十里地的繁荣，大多都是修在城外的楼阁民居。
　　柳姓世居金陵，柳府自然坐落在城墙里最中心僻静的地带。
　　只见闹中取静的高门大户里，管家柳成一路小跑找到了府里管事的柳如意禀报：“大小姐，外边来了两个胡商，说要打打商量，他们的银子太多带不动，想寄放在咱们这。”
　　柳如意一听柳眉倒竖：“哼！胡人！我柳家日防夜防防的就是胡人！他们还想让柳家出面帮忙！？”
　　“哦，对了，还有一封信。是那两个胡商带来的。”柳成把手里的信一并交给柳如意。
　　柳如意三言两句读过，神色复杂了起来。
　　恰巧这时，下榻柳府的长公主领着丑木走了进来。柳如意和柳成连忙见了驾，长公主问：“这是在做什么？”
　　柳如意如实禀报了一通，顺便把信也递给了长公主。长公主看完信略微思忖了一下道：“这信上说的没错，这钱放在柳府还能吃利。即便是将来兵戎相见，银子总还是在这里不至于让胡人换成兵甲，他们也带不去。看信上说，这几千两只是第一批，将来若是有巨额进项，那像是边疆守军一些棉服等琐碎项支出倒是不用麻烦相国大人了。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听起来似乎无懈可击，可这毕竟涉及我柳府和胡人，即便只是胡商他也是胡人。”柳如意只是代管柳府的长女，如今府中上下大都领军在外或位列朝堂，她一个庶出女子也不好决断。
　　长公主一笑：“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这事我做主，银子就收下了。等小爽的病好了我回京州亲自去中书省和兵部柳尚书面前说明。这榆木阴阳牌虽不值钱，却是我炽玉宫匠师独有的手艺，你和那胡商一人取一半，到时才好有个交接凭证。”
　　说话间，她从腰间的扇子上解下用作扇坠的阴阳牌赏给柳如意。
　　“既然如此，如意领命。”柳如意这才对管家点点头。
　　小事既了，长公主又关心了一下送往泰爽处的吃食，虽然孟剑宁说不能进大补，可即便是清粥小菜，做母亲的也想竭力让它更可口一些。
　　两人聊妥之后柳如意告罪离开去忙她的日常事务，坐在堂上的长公主这才渐渐冷下脸，吐出三个字：“延雄香？”
　　一旁的丑木低着头接话：“奴才试过了，应该就是草原上草根部族的秘药醒神香。不过胡商将其稀释，混入了其他廉价药材，只保留了不到一成的药力。”
　　“我倒不担心这香囊，只是这门生意背后居然是胡人。以胡人脑力是怎么想到在金陵散布这香囊的效用，引客上门的？又是怎么想到把钱和这百年将门绑在一起的？太平久了，也许胡人也学会了许多中原手段，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李沐仪叹了口气。
　　“是。”丑木低眉顺眼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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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种死了。”乐贤手里扬着飞鸽传书，兴高采烈的向‘小相国’报喜。
　　宇文信一日间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有些疑惑的问：“先生说的是哪个？”
　　“王帐巫女之后，陆家野种陆错桑。她果然往草原方向逃了，可惜路遇匪徒被劫杀。等边城守军发现的时候脸都烂了。还是桥西郡和她接触比较多的一个老书商认出了尸首和她缝缝补补的裙裾。”乐贤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宇文信放下笔，侧过头想了想：“谁会去劫杀一个女乞儿呢？”
　　乐贤哈哈大笑：“主上莫疑虑，我已经差人全查清楚了。这野种有个外号叫陆百贯，虽然没有百贯可身上常年还是挂着有十几贯钱，可认尸的时候全没了，对野匪来说十几贯钱也是不小的数目了，必是劫杀无疑。”
　　“死于非命？这样最好，省去了我们动手。我这就去信娇儿再问详细点。只要坐实了她已死，就可以让黑狼王扶持的新巫女上位。让草原的死间压了几年不让王庭重选巫女，还好不至于白费功夫。北边终究可以真正安宁一阵了。”宇文信脸上古井无波，这些台上台下的手段已经成了他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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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狼部族的勇士们最近是叫苦连天，满草原上撒出猎隼追捕醒神貂。这种貂身形细小，逐水而居，为了躲避猎隼的眼睛居然演化出了绿色的背脊毛发，即便是经验老到的猎隼也不一定每日都有收获。
　　天高野阔，陆错桑一个人登上小丘远眺，陆药一行女奴被监视着，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让她们离开王帐太远。只能放陆错桑一个人四处走动散心。
　　几个月的调养后她身形逐渐丰盈，也回复了几分少女神采。这时才当得上岚人所说的‘丰神如玉’四个字。
　　夕阳埋进草原尽头，余晖中别达率领着骑士们满载而归。小丘上的陆错桑眼波如水，这个向她奔来的大块头似乎也没那么野蛮了。
　　“丫头！今天又逮到三十只。比昨天多了八只。”别达奔到小丘近前，乐呵呵的提着手里的一串猎物向陆错桑炫耀。
　　一只成年醒神貂就能制出两份醒神香，再经过陆药的稀释最少能做三四百个香囊。那就是三四百两银子。
　　陆错桑那晚对别达说的话言犹在耳——杀光黑狼部族，横扫草原不过是下策，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如果能从经济上摧毁黑狼王，让草原上的人都知道跟着白狼王有肉吃有衣服穿，就连黑狼部族的勇士都终将成为别达的骑士。那时再亮出陆错桑王帐巫女的身份，整个草原才会臣服在别达脚边，让他顺理成章登上狼主大位。
　　陆错桑一身草原姑娘的白色骑服，紧勒出纤毫毕致的曲线，几个月草原食物的滋补温养也让她有了春闺初长成的柔媚韵味。
　　别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丫头，今晚我想。。。”
　　“不许想。”陆错桑半是娇嗔的打断他：“早晚有那么一天的，你是草原上未来的狼主，天母的勇士，整天就想些奇奇怪怪的事吗？”
　　她两世为人，对男人的掌控自问已经收放自如，更何况是别达这样脑子一根筋的胡人。她看别达眼里的失望太深，扭过身边走下小丘边说：“不过今晚可以给你做罗宋汤。”
　　别达的眼眸一下又亮了起来：“罗宋汤！”他开心的一声长啸，策马奔过陆错桑身旁，一把将娇躯勾上马揽入怀中，小声问：“真的？”
　　她可是几十年都没有过这种贴身的萌动经验了，如今枯木逢春，躺在别达宽阔和煦的怀中没由来一阵心悸，就连这个男人的汗渍味道都让她醉神：“别闹，他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呢。”
　　陆错桑半推半就的柔媚神情倒是助长了别达的嚣张气焰，他更可劲的搂紧她，在白狼部族的百姓目送中穿过重重帐篷，直奔那顶宫殿般的白色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