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无根》孪生年糕

3、卷二 好了！撞了

　　“救命啊，船漏水了，开门，快开门放我们出去……”
　　三宝那呆书生连哭带叫地蹦达了没多久，就累得一屁 股坐在地上，喘着大气，见拍打舱门的几个人叫了半天也没有来应声，哀声捶地痛哭道：“吾命休矣，娘啊，恕孩儿不孝，不能为您老人家养老送终，愧对黄天厚土，圣人先祖——”
　　“吵死了，闭嘴！”不是不能忍受一个男人哭鼻子，而是不能忍受一个男人发出犹如初生婴儿呱呱落地这么高难度的哭啼声，童双起了一身的鸡皮疹子。
　　“兄台，你我命不久矣……”
　　大难临头，涌入的海水已经漫过脚背，而眼前的男子还端坐如入定老僧，三宝书生呆看童双片刻，竟然顿时心升崇敬，激动道，“临危不乱，视生死而无惧无畏，兄台真乃高人……”三宝书生眯着两只不好使的眼睛，凑近了童双的脸，铮铮地看着一张少年的脸……不由张大了嘴巴……
　　“xxx的，小爷我比你小，不要叫我兄台，还有，小爷之所以不站起来，是因为还被捆着！”童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三宝书生哑然哽止，之前船上那帮匪人来说过，不可为此人解开绳索，谁要违抗便不给水喝。可是仓内黑暗，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是一个少年郎，而且眉目俊秀……
　　这便不能怪这书呆子眼神不好了，说端正那是谦虚，童双算是这船仓里长得最好皮相的。
　　好臭……
　　有没有搞错！这书呆子刚吐完，竟然敢张着嘴巴与人说话，张着嘴巴也就罢了，竟然对着他的脸显然忘记了合上——
　　——xxx的x，你要么把嘴巴合上，要么就去用尿漱口——
　　童双无奈双手被捆，恶狠狠地看着书生三宝。虽然再过一炷香时间，他也能解开身上的绳索，可是照着这漫延进来的水势，恐怕不用一炷香时间，他就会尽没在水里……
　　童双强压怒火，突然声音一转，怨声又委屈，虚弱地道：“我被他们抓住后趁不妨逃了一回，但没跑多远又被抓了回来，所以他们对我就有了戒心，怕我再跑，拿绳索绑住我……四肢都动不了，好痛啊……”
　　看不清眼前这位少年的表情，可声音依稀哀怨，透着柔骨清苦，书生三宝心中一荡，竟然也冒出罕有的英雄气概，颇有救美之势：“小生，小生帮你解开……这些畜生没有良心，如此这般折磨人，定没有好下场……”
　　Xxx，你这书呆子也不是什么好鸟——童双压根不觉得自己有勾搭人家的嫌疑，在心里谩骂道。
　　书呆三宝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摸着黑将童双手上的绳子解开，正待要解童双脚上的绳索，童双挡住了他的手。
　　“艳娘”被夺走了，只是不知道在不在这艘船上。好在绑在小腿内侧的匕首“稚子”没有被发现……
　　童双抽出匕首，反手一挥，脚上的绳索寸断落地，揉了揉麻木了的小腿，他踉跄地站起来。还不忘照着书生三宝“呸呸”两口唾沫。
　　“呀？上面怎地也漏水了……”书生三宝摸摸脸上的水滴……
　　童双：……
　　转头
　　没听见

　　船身的又一次剧烈震动，没等找到可以撑扶的东西，只听见船板爆裂，如堤坝掘口，海水倒冲，整个底仓淹没在水中。
　　拍打着的海水将他冲出船底的破洞，童双游出水面，长出一口气。
　　海面上狂风乱作，雷电交加，暴风骤雨，翻云滚浪……天边的闪电晃过，童双终于看清楚了眼前，原来坏天气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更糟糕的是他所在的奴隶船似乎和另外一只更大些的船相撞，奴隶船已经倾斜，眼看着在风雨中翻到，而另外一只船的式样是童双不曾见过的，主桅杆被折断，深入海中，船体也遭到相当严重的破坏，严重到已经不是修理能解决的问题，可怜地在原地打着转儿，慢慢下沉……
　　船上的人的呼喊声和哀叫声被风声，海浪拍击声所淹没，犹如跳入滚汤中的肉丸子，溅起的水花都看不见，放下的逃生用的小船倾刻被海浪击碎，一个浪头掀起，海浪间再看不见人头……
　　童双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海浪卷着的木板从他头上掀过，好险，被砸着的话，定然不会是轻伤，他的水性不算好也不算坏，翻身又浮上水面，重新伸出头来，正撞上一个人抓着巴掌大的浮板，朝他撞过来，童双侧身划水躲过，却在闪电的一瞬间，看清了那人，原来是书呆三宝。
　　童双在这呆子要沉下去的时候拉了一把，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书呆子帮他解开绳索，算帮了他。。
　　童双将其拖到一块较大的船板前，让他伏在上面，那书呆子吐出几口海水，虚弱地喘着气，喃喃道：“多谢小兄弟……可小生……怕是活不成了……”
　　风雨太大，童双并没有听见书生三宝说的话，好像被什么所牵引，他紧盯着奴隶船，一阵雷光电闪，只见站在船头的一个肌肉精壮的大胡子男人，大声怒吼着，手持钢刀正斩杀另一个男子……
　　艳娘……不会看错，那船头上的男人手中拿着的就是自己的断刀“艳娘！”，居然会落到如此粗俗卑劣的人手里！他安抚下书生三宝，奋力朝即将倾倒的奴隶船游去。
　　“船，船老大……”
　　“混蛋，你敢和老子抢船？！”M的，他就知道这趟水有八成成不了事儿。开新水道不像是吃萝卜那么痛快，是一批一批的先足者冒死踩出来的路，海上风云莫测，水流下藏着不知名的漩涡和暗礁，最珍贵的就是水道记录。而有关这条新水道的天气，水流，风向等等还太粗略，可是船老板允诺他若是成了，以后这条道上的生意就由他来照应，那就意味着以后他也可以翘着腿坐在家里数钱，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他顿时迷了心，此时想来，若是没有了命，就是有花不玩的钱也无福消受！
　　那船老大抢上小船，连踢几脚跺两人下水，小船上顿时宽松许多，他朝着剩下的船工狂喝一声“快划船！”，还未等话音落下，风卷浪头拍下——
　　可恶！# 眼看着小船被顶在浪尖，接着吞入腹内，消失在海面上，游过去拿回自己刀的想法只能作罢，童双扶着船板，翻滚的水流将他们不断推向前方，离两条沉没的船越来越远……最终看不见……

　　不知道在海面上漂了多久，骤雨还在不停的下，身边漂浮着的都是破碎的船板，童双和书生三宝抓着的这块浮板幸免是块大的，勉强能支撑两个人。
　　“小兄弟……小生……小生怕是要……不行了……”奄奄一息的书生三宝趴在船板上的半截身子慢慢向水中下滑。
　　X，老子对你够好了——再叫唤直接踹你下水——
　　童双为了腾出多些地方给书呆，全身泡在海水里，只抓了个边，他常年习武，可连日来，迷药灌得他乱了气息，现在能支撑下来，全凭借着习武之人磨练出的毅力。他用力把书生三宝再次托上浮板。
　　“你家中不是还有老娘吗？想死回去再死！”童双骂道。可是若上了岸，回去的希望兴许大些，面前这茫茫大海，风云汹涌，回去又往哪个方向也不知……
　　心里有的没的想着，却听见身后有了声音……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翻滚的海浪中，一个落水之人随着浪涛沉浮不定，时而被推起，时而被拍下……也随着浪涛离他们两人越来越近……直到抓住他的衣袖……
　　童双扶着木板紧盯着来者——不安和惶恐让他的指甲嵌入木缝中……
　　他所没见过的红褐卷发……
　　他所没见过的蓝灰色眼睛……
　　没见过的刀刻眉骨，隆高鼻梁，厚嘴唇，宽下巴……
　　和西朝人不同！
　　和飞星人，海睛人不同！
　　和括马人，游易人都不同！
　　和他所有见过的蛮族都不同！
　　咬牙瞪眼了许久，童双还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红发蓝瞳——
　　“你他妈的是什么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