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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斗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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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希快六点就醒了,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已经习惯了,生物钟养成,他一般都起这么早。
他把自己收拾好,喂了鸡,扫了地便开始做早饭了,奶奶起得比他还早,老人睡不着,睡眠一阵一阵的,五点多醒了后就去给花椒树杀虫。
他们每天都这样过,家里生活一般,爸妈和爷爷都在外面打工,他是被奶奶拉扯大的,小时候奶奶照顾他,长大了他照顾奶奶。
程少希在灶台上生火准备下面,他把厨房的窗户打开,一眼就瞧见在洗衣台上刷牙的小少爷,小少爷穿了件白色上衣,程少希很不看好,农村灰多土多,哪哪摸一把都是脏的,白衣服在这里的寿命并不长久。
小少爷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多摔几次跟头就懂得乡村生存法则了。
程少希架上竹子,火烧得旺,下猪油,放豆瓣酱,倒水,盖上锅盖,就只等水开了。
他趁这点时间把水缸洗了,开电抽满水,又把摘来的空心菜洗了,一会儿下锅用。
他往灶膛里继续架上竹子,瞧见李奶奶出门了,不知道要去哪儿,片刻后小少爷提着小塑料桶出来,往鸡圈方向去,应该是李奶奶交代他要把鸡子们喂了。
小少爷之前没没干过这个,生疏极了,提着塑料桶用铁勺小心舀了瓢玉米粉和水调成的粉子倒进铁盘子里,小少爷不清楚要舀多少,把铁盘装满后就没往里加了。
程少希看出了神,等他反应过来锅里的水已经咕噜咕噜开了好久了,他放了盐,取了筷子把面下到锅里,用筷子搅拌着,又从碗柜里取出两个大碗,尝了尝味道,合适。
煮了会儿便把空心菜倒进去了,在碗里倒上鸡精、醋、山胡椒油、把面汤舀上,退火,将锅里面夹出来,撒上葱,早饭便好了。
他水开时就给奶奶打了电话,听见外面洗脸盆响动就知道是奶奶回来了,他从水缸里舀上凉水,备上帕子让奶奶洗脸。
一大早出去干这么久的活儿,累也累,饿也饿。
程少希和奶奶吃着面,从窗户就见小少爷叼着块饼干将被子晾在用三角架上的长竹上晒着。
随后他又从屋子里搬出个板凳,把枕头放在上面晒。
被子是李奶奶家的,她长年一个人住,其他的被褥用的时间不多,放这么久肯定有股霉味儿,况且他们这里湿气重,下个雨家里地上就浸水,被子指不定多潮多霉呢,也不知道小少爷昨晚是怎么睡过来的。
程少希正洗着碗裤兜里手机响了,他不方便,也就没接,等碗洗好后才拨过去。
对方打的是视频通话,他回的是语音通话。
刚响起没几秒对方就给挂了。
程少希意外挑了挑眉,小兔崽子长脾气了,敢挂他的语音电话。
没几秒那边又重新打了过来,是视频通话。
程少希接了,入眼就是亲切的化学题。
“程少,孩子不是故意挂你语音的,实在是见你老人家打过来太激动了,一时间手忙脚乱按错了。”手机那头委屈巴巴地说。
程少希把他和奶奶的衣服放进洗衣盆里,把洗衣台边上的水龙头打开放水,准备洗衣服呢。
林下有木:“你那边什么声音?哗哗哗的。”
程少希把手机搁在洗衣台边角,往洗衣盆里倒洗衣粉,回道:“洗衣服。”
“程少真是居家好男儿。”林下有木感叹,“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不考虑下我妹妹,班上一朵花,配你程少绝对不亏。”
程少希搓着衣服,凉凉开口:“你想占我便宜?”
“嗯?”林下有木没反应过来。
“让我当你妹夫,叫你哥?”衣服上有很大块污渍,程少希搓得很用力。
林下有木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死亡的意味,“我哪敢,你们成了后我还是你弟弟,小弟可不敢造次。”
“别。”程少希道,“我对你妹没兴趣,你也别动歪心思。”
林下有木也不是真要搓和他妹和程少希,玩笑后就进了主题:“程少,快用你的慧眼看下这题,我怎么也带不动。”
“哟!”程少希讽刺他,“数学卷子不做倒是有精力来做化学卷子了?”
林下有木惨兮兮地说:“这不是没办法呢,要开学了,你又没做,孩子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合着这还怪上他了?
见程少希没理他,林下有木又开始他的表演了:“程少,程爸爸,你再不管孩子孩子就要惨遭炸炸的毒手了。”
程少希把搓好的衣服扔进桶里,说:“没事,我见炸炸挺喜欢你的,他会让你走得痛快的。”
林下有木呜咽两声:“程爸爸你不爱孩子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该死的,哪条狗勾走了我的程爸爸?”
视频那头,林下有木已经上演了一场大型悲情剧,程少希觉得对方放了个暑假就把脑子丢了,他忙着洗衣服,没功夫跟对方瞎掰。
“一会儿洗完衣服我把步骤发给你,现在,你,立马给我圆润的滚开!”
事情成了,林下有木见好就收,挂视频之前还不忘□□:“今天又是被程少迷住的一天。”
程少希觉得对方皮厚了,开学该收拾了,他的手机放裤兜里,洗衣盆里的衣服已经洗完了,他倒了脏水,开水龙头接上干净的水进行清洗。
衣服洗好晾上他便没啥事做了,在屋里兜兜转转一圈,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到了后门,他觉得自己有病正要抬脚回去,只见李奶奶家屋里猛窜出一道黑影,快如闪电,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咬他裤角。
程少希低头,就见那只小矮——哦不,应该是酸奶,人家有名字的。
那条小矮酸奶正兴奋地扯着他的裤角,冲他摇着尾巴。
程少希想着我今天也没叼酸奶呀,反应了两秒,哦,他今天早上喝了酸奶的。
这狗鼻子,可真灵,一大上午都过去了,还可以闻得到。
小矮酸奶扯人家的裤角见人家无动于衷,便又开始扑人家了,程少希可受不了他这股子热情,手拎着对方脖子上的软肉把对方给控制住了。
小矮酸奶被人掐住,难受极了,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程少希心想我可不是在欺负你,你摆出这副可怜样给谁看呢?
他正要放开对方,就见对方的主人端着盆污水出来了,应该是在擦屋里的灰尘。
小少爷还挺讲究的。
瓦房子就是容易落灰,上午擦了,中午就又掉上了,小少爷也不是讲究,而是这屋子只有他外婆一人住着,老人在地里干活,没多少时间收拾屋子,里面锅碗瓢盆都积上了很厚的污垢,必须要好好清洗一下了。
他把脏水倒了,盆放洗衣台上接清水,冲某个一个抓着他小狗的人不咸不淡地说:“你一直抓着我的狗干嘛?”
“我在教育它,让它不要那么造次。”
程少希揪着人家脖子的软肉,老气横秋地说:“小矮——酸奶,哥这颜值,这身材,是很让人垂涎,但你不是人呀,用不着这么饥不择食,你要乖乖的,可别被美色所惑。”
小少爷:“……”
他把水龙头关了,看着程少希有点看傻子的意味。
程少希把狗放了,颇为不满:“朋友,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你程哥长得不帅?”
小少爷把酸奶叫回去,理都不理他,端着盆转身直接进屋了。
你牛。
程少希把公路上的石子踢掉,转头潇洒进了后门。
夏天热得慌,不光是人,鸡禽也受不住,程少希喂鸡时有好几只公鸡都不怎么吃饭,耷拉着脑袋,嘴里发出难受的声音。
他去柜子里取了药,一只一只抓过来喂。
有只公鸡虽然瘦小没精神,但是跑得可快了,他追了半天也没追上,人都追出后门,到了公路上才把鸡给抓住。
准备回去时好巧不巧又遇见了那位小少爷。
对方把帕子搓了,搭在长竹干上,准备进屋时被程少希叫住了。
“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少爷顿了一下,回答:“江言寻。”
“哦。”程少希抓着公鸡翅膀评价,“名字一般。”
小少爷问:“那你叫什么?”
“程少希。”
小少爷点点头,垂眸扫过对方抓公鸡的手,几秒后勾唇一笑,重复他的名字:“程少希。”
程少希还惊讶小少爷居然没损他,就听见对方继续道:“果然鄙俗不堪。”
“……”
失策失策。
他换了只手抓着公鸡翅膀,视线落在小少爷下身,笑起来:“小江朋友。”
江言寻停下脚步。
“你拉链开了。”
说完,小少爷白皙的耳边爬上红潮。
他背着程少希把拉链拉上,动作僵硬。
小少爷脸皮挺薄的。
程少希起了玩心,发表观后感:“尺寸挺大的。”
小少爷耳朵红,脸也红,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没了,也说不出话来回怼对方了,拿着筛子仓慌进来屋子。
程少希扳回一城,灵魂都在舞动,他提着公鸡满足地回了屋子。
程少希把午饭正等着奶奶从花椒地里回来吃饭时,听见后门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放下手机,低着头往窗户望去,跟做贼似的。
晌午了,李奶奶从外面回来了,老人来来回回也不累,中气十足,开着她那大嗓门正骂着江言寻呢。
小少爷坐在门口,低头着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声,摸着酸奶没什么反应。
老辈人受过的教育很少,骂起来人是非常难听,况且李奶奶又是个暴脾气,村上没几人跟她合得来,这会儿挑着小少爷的错处便开始骂人了。
小少爷没做什么错事,就是把家里那些不用的瓶瓶罐罐给扔在了垃圾桶里,老人一回来见这副场景顿时就炸毛了。
其实那些东西早该扔了,程少希每次给李奶奶送东西,到她家见那些不用的东西摆满一桌子,发着霉,也想帮她收拾了。
老人眼中,节俭为上,一些不用的瓶瓶罐罐是可以收起来,但那些霉菌深厚的瓶子也确实该淘汰了。
老人觉得可惜,洗干净还可以用,但那些东西受损太严重了,平常的洗法也不能把里面的细菌都杀死,用了反而对自己不好。
老人不懂这些,在他们眼中,东西脏了洗洗就可以用了,用不着扔,没那么大的资本去挥霍。
李奶奶骂骂咧咧了半个多小时,又从垃圾桶里把那些瓶瓶罐罐拿出来,收回柜子里这才罢休。
小少爷跟在她身后,默默地给她善后,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看起来有几分孤零零的感觉。
他好像跟这里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