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逆转的画卷 ...
-
“小悟，你不觉得这间教室静得出奇吗？”
当心情平复过后，面对着眼前已经不再是少年了的五条悟，我问道。
“因为今天是休息日，所以学生都放假喽。”
五条悟无所谓的答道。
“不是哦，”我摇了摇头，“哪怕是休息日，操场上也会有周末来放松的学生吧？这里之所以这么安静，是因为在前天，有三名学生坠楼而死了。”
神色原本轻松自在的青年兀的一僵，而后他抓着脑袋拖着长音道，“呀——糟了糟了，怎么不小心选了个这么晦气的地点啊。”
说罢他掏出了手机，“等一下哦，我马上找一些其他好玩的地方。”
“不用了吧？”我再度靠近了五条悟，双臂连同翅膀一起拥抱住了他，如果不用上翅膀的话，以我现在的身躯想要拥抱这个比曾经更要高大的他真的有些困难。
“其实哪里都一样，都一样充满着污秽与肮脏的诅咒不是吗。”
我轻轻闭上了眼。
“嘛，你不介意就可以啦，要拥抱多久都可以哦。”
他含着笑意的声音这样说。
我拥抱着这具身躯，他就像是这片泥泞的洪流中唯一的孤岛，只有贴近这份心跳的时候，我的内心才会如此平和。
不需要夸张幼稚的语言与超幅度的动作去将脑海中的那些声音盖过，就这样静静拥抱着，没有任何的声音去提醒我的使命，令人想让这安静的一秒成为永恒。
我静静的聆听着，直到我和他的心跳声都渐渐统一。
‘砰——砰——砰——’
“小悟你知道吗，我在书店遇见了一个孩子，他向老板购买了一张已经破损的碟片，后来我知道那原本是出租的碟片，但是被他的‘朋友’踩碎了……我再度见到他时……他的‘朋友’们正把他围在了中间肆意羞辱……啊，按人类的律法来算的话，他的这三名所谓的‘朋友’一点罪过都没有，是吗？”
我松开了五条悟，看着他的表情，他还是那副从容轻佻的态度，“虽然按法律来讲没有罪，但是不妨碍我见到的话会揍他们一顿，让他们去给我赎罪啦。”
“只要揍一顿就可以了吗？肮脏的灵魂会因为一次小小的教训而变得纯洁吗？不可能吧。”
我反问道。
“的确不可能，”青年摸着下巴赞同的点点头，“不过不管他们肚子里有没有坏水，应该也没胆子再犯了。唔，其实最好再从老师与校长下手，好好管教这些学生一下。”
我摇了摇头，“哪怕服从了管教，他们灵魂依旧是邪恶的，只不过是暂时压制住恶念罢了……不过这也和我没有关系就是了，我没有权利去审判人类的罪责，能决定人是否有罪的只有万能的天父。”
“好嘛，”我敲了敲头痛的脑袋，“别看我有时言辞凶暴了一点，喊什么‘去死啊’之类的，但是我从不杀人哦，要不然也不会对自己下达那样的束缚了。”
“啊对了，就在刚刚我想起了一点记忆，也想起了我的领域哦，失去记忆前的我有给你看过吗？”我满怀期待的问道
“啧，那个时候我可没这个待遇。”
五条悟惋惜地摇了摇脑袋。
我像是炫耀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开心的笑了，“那我就给你看一眼吧。”
说罢，我伸出了食指与中指，指向了上苍。
『领域展开——无尽天罚』
澄澈的天空如同画布一般自我的指尖向外铺开，片刻之间目之所及的整片世界被这片天空所填满。
我向前迈出了一步，如同踩在了倒映着天空的水镜上，脚下泛起了圈圈涟漪。
“明明是‘天罚’这样可怕的名字，但实际却是一片看似毫无杀伤力的天空呢。”五条悟环顾了一圈做下了评语。
“但是在领域中，无论是怎样的术式，都会必然命重对吧？虽然这一招对你也没用啦。”
我走到了五条悟的面前，有些害羞地张开了手臂
“但是这样在天空中相拥，很浪漫不是吗？不、不妨和你说，这是我上辈子就很想做的事了哦，但是那时的我好像连一个像样的拥抱都没有得到，这么一想好遗憾啊。”
“其实那时我拥抱过你啊 ，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是我偷偷做的。”五条悟的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说道。
说罢，他一把将我捞进了他那对我来说过于广阔的怀抱。
我抬起了手，搭在了他的背脊
良久之后，我终于开口
“……你会陪我去往神的身边吗？我知道你没有犯下过罪责，但是为了神交予我的任务，我只能暂时将你带到他的身边了。”
“暂时有点困难啊，”五条悟叹了口气，“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没办法抽身啊。”
“……”
“……天父没有原谅那三个孩子。”
“是你做的？”
“我只是将他们送往了天父的身边接受审判而已，并没有杀害他们的意思。”
反转重力，人就会向天空坠落，送往天父的身边。
至于天父在多高的地方呢？我想可能是我术式范围以外的地方吧。
“不用担心哦，小悟，这次的旅途我会陪你的。”
以小悟的能力，超出了我的术式之外依旧可以安然无恙的返回地面吧，所以我只能带着我术式，一起与他飞往天父的身边啦。
突然间领域的边缘泛起了波动——有人闯入了领域！
我看到虎杖悠仁手里攥着手机闯进了领域，一个猛冲就撞在了我的身上。
……
真实的，虚假的，杂乱的记忆令我的大脑膨胀欲裂。
但是天罚的术式依旧发动了。
我拥抱着我的爱人，向虚空中坠落。
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根本是困不住这个人的，但是我还是这样做了，也许是因为心底催促的声音，也许是一种对于自我的怀疑……也许是因为我内心中那卑微而自私的，想要双宿双栖的祈愿
“想起来了吗？小天？你究竟是谁。”
“我……当然是天使。”
“不，你不是。”
“我、啊、我……”
在纷乱的记忆中，我苦涩地发现了事实
“我是空之咒灵吧。”
“不，也不是哦。”
我看到他抬起了手，食指与中指交叠。
在那个瞬间我觉得他离我如此的遥远。
“来看一下吧，这才是——所谓的真相。”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当两个领域同时展开时，强的那个会顶掉弱的那个，无疑，我的咒力比他弱得多。
但是，我的领域却并没有被顶替掉。
在空茫的天空中，无数星辰如棋子般排列其上，如同过了夜晚八点瞬间点亮的街灯一般，星星点点，散发着细碎而闪耀的光芒。
一望无际的星空好似包裹着世间万物，而我只是其中一粒渺小的尘沙。
我的领域不可能如此强大，而他的领域也不可能在不顶替掉我的领域的情况下，将我包围。
这简直就像是两个领域合二为一了一样！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五条悟，他的眼中倒映着领域内的天空与星辰，仿佛又带我回到了记忆中的那间教室，那副熟悉的画卷再度于我的眼前展开。
空旷的教室，橘色的夕阳，朴素的窗棂，白发的少年，松垮的墨镜，湛蓝的双眼好似漩涡，又好似镜面，画面以镜为轴，翻转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形。
漂浮的羽毛，纯洁的双翼，飞扬的长发，颤抖的睫毛，波动的视线，苍白的脸颊。
这……不应该是我能够看到的角度才对啊！
第二幅画卷自我的眼前展开。
‘我’的手臂紧拥着怀中的橘发少年，鲜血源源不断自少年胸口的血洞中涌出，但是他却颤抖地抬起了手臂，无力地轻抚过我的脸颊。他的脸上带着幸福无比的微笑，就好像在说‘没关系哦’一样。
如果按照与上一次一样……
脑海中的画卷中，橘发少年随着黑金的火花烧去，露出了其后血泊中白发少年的模样。
……但是真是如此吗？如果故事的结局是如此，那么现在我眼前的五条悟又是谁呢？
虚假的画卷随着不可抗的力量瞬间撕破，其后隐藏的画面是——
少女向我张开了她的双手，我的手臂穿过了她的胸膛。
鲜血源源不断地自她胸口的血洞中流出。
“啊……”
她的声音微弱而透明。
“谢谢你哦，小悟，这样我……咳”
血沫自她的口中涌出。
她那双璀璨无双的双眼已经无力再睁起，她就这样安详地闭着眼，自顾自地以那如同风中残烛般飘摇的声音继续说道
“……也好……回去交……差啦……就……就是啊……我……希望……如果我能……再度……降临……于此的话……不要……再……天使啦。”
我想告诉她，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天使，但是现在已经于事无补。
“天……太累……啊……”
我紧紧拥抱着怀中的女孩，这是我第一次与她相拥，她没有丝毫的重量，所以我甚至不确定是不是下一秒她就要从我的怀抱中化作羽毛散落。
“不会的。”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嗓音沙哑得好像不是我自己的声音一样。
对于此时来说，倾诉，表白，什么都于事无补。
于是我想要将下一次相会的约定传达，但此时的她还能听得到我说的话了吗？
“你不是天使，但无论是什么……”
“我（おれ）”
“我也不会【再一次】灭减你了。”
束缚，就此落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逆转的画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