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航》黄啟坚

27、职务晋升

　　每个职场人士都渴望获得升迁的机会，并为此而努力奋斗着。职称和行政职务晋升，是每个老师为之努力攀登的两座大山。教导处黄副校长在攀登这两座大山的过程中同样荆棘满地，崎岖坎坷。
　　1997年，黄副校长被提拔到某间乡村小学担任教导主任。刚出来几年便成为学校的第二把手，前景一片光明，他也对未来的升职机会充满了信心。两年后，他迎来了事业上的另一个转折点——职称晋升，他已经完全够条件晋升小学一级教师。晋升中级职称一般比较容易，只要达到了相应的学历和资历，基本上申报就是走走程序而已。没想到黄副校长却在这里摔了一个大跟头。当时全镇有7位教师申报小学一级教师职称，凭他的职务、资历和业绩，在这几个人当中处于遥遥领先的位置。按理说，晋升小学一级教师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没想到评审结果出来后，其他6个人都顺利过关，而偏偏他一个人被刷了下来。当消息传来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方面心痛的是错失良机，另一方面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名声。评审结果出来后，他很快便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一时众说纷纭：“真差劲，还当什么教导主任，连小小的一级教师也晋升不了。”“肯定是得罪了某位领导，这回吃苦头了吧！”……面对像潮水般涌来的风言风语，年轻气盛的他激动得暴跳如雷。于是马上开车来到中心学校，想找负责的领导弄个水落石出。谁知负责的领导听了他的申诉后，只微笑着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明年再来！”。任凭他怎样“哭诉”，负责领导就像一位太极高手，让他好像把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奈之下，他只好接受明年再来的现实。
　　斗转星移，一年转眼又过去了。黄副校长又再次踏上了申报小学一级老师之路。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他使尽了浑身解数，把各种申报资料做得滴水不漏。最辛苦的要数写评审论文，由于当时规定论文不能打印，只能手写。因此，每写一个字都格外小心谨慎。写着写着，眼花了、手僵了、腰痛了。好不容易写好一篇论文，没想到在撕开的过程中撕烂了一个角。他当时真想大哭一场，几千字要重抄，想想都毛骨悚然。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评审他终于顺利通过了。
　　2015年，他又迎来了职称晋升的另一个黄金机会——小学高级教师。小学高级教师的申请条件非常苛刻，竞争异常激烈。因此，他抱着平常心态去对待，但申报资料同样做得一丝不苟。果然，不久后他便知道自己名落孙山了。由于早有心理准备，便少了许多失落感。2016年，大病初愈的他又再一次踏上了申报之路。因为这一次放在市里评选，评选的办法除了材料申报还有面试，加上他的业绩更加突出了。因此，他又重燃信心之火了。首先要闯过中心学校关，当时全镇申报的人数有9人，只有三个名额。经过一番忐忑不安的等待后，他和学校的另一位陈老师终于凭着优异的业绩取得了申报高级职称的入场券。为了把资料做好，双方还出动了自己也当老师的配偶来帮忙。填报资料是一项呕心沥血的工作，每填写一个字都要经过左思右想，反复斟酌，反复修改，生恐填漏、填错每一个字，甚至也格式、标点符号也不放过。反正就是填了改，改了填，让人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经过几天的日夜奋战，资料终于做好了，但每个人都身心疲惫，像刚跑完马拉松似的，腰酸背痛，熊猫眼也出来了。他们俩感叹道：“如果这次不过关，就再也不申报了！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他们把做好的资料按时上交了，接下来便马不停蹄地迎接面试。首先是迎接区组织的评课、说课环节，虽然是久经沙场的老教师，但他们依然丝毫不敢马虎大意。由于说课、评课的内容是随机抽取的，这非常考每个人的临场发挥，如果没有一定量的积累是难过关的。于是，他们利用课余和晚上时间阅读了大量的评课、说课课例，在心目中形成了自己的说课、评课模式。一天上午，突然接到区教育局的通知：下午组织说课、评课活动，请申报人员准时参加。丑妇终需见家翁，关键的时刻终于要来临了。他们早早驾车来到飞湖中学，这时已经是人头涌动，每个参评者脸上都露出凝重的神色。大家都不愿意说话，即使遇到相识的都是用眼神交流罢了。评比的时间到了，他们俩来到了小学语文组说课、评课的教室。第一个环节是说课，评委给每人发了一张纸和一本书，然后说：“本次说课的内容是三年级上册第十课《草原》，请你们在二十分钟内准备好说课稿，然后用十分钟的时间进行说课。”话间刚落，所有人便埋头沙沙地写了起来。时间刚到，他们便被请出了教室，用抽签的方式来确定说课的顺序。由于准备充分，因此他们说起课来是镇定自若、胸有成竹。说课完毕后，马上便进入评课环节。他们又再次被请进了教室。评委说：“大家请先看一段录像，然后用十分钟的时间进行评课。”大家又聚精会神地观看课堂录像，不时还在纸上写下几个评课要点。接下来又再次被请出了教室，又再次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评课的顺序。由于有多年从事小学语文教学的经验，而且都是一线教师，因此评课对于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评起课来自然是头头是道，行云流水。
　　顺利闯过了这一关，接下来还有最后一关，也是最难捉摸的一关——答辩。由于面试程序是自述和问答，问答内容主要从自己研究的课题和写作的论文中抽取，因此，他们又开始背诵自己的述职报告、论文和课题资料。要猜出评委提出的两个问题，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为了不至于当场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们在学校进行了多次的模拟答辩。终于到了面试那天，为了给面试官一个良好的印象，黄副校长特意剪了一个发型，穿了一套新衣服，整个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用他老婆的话说“比当新郎哥还英俊”。答辩时，他镇定自若，精神抖擞，思维清晰，字正腔圆，把问题答得很完美。而陈老师却在面试栽了一个跟斗，她出来时脸色苍白，口里不停地说：“太紧张了，我都不知讲了什么！”几天过后，消息终于传来了，黄副校长顺利地晋升为小学高级教师，成为本镇晋升小学高级教师的第一人，而陈老师却落榜了。
　　相比职称晋升，黄副校长的职务晋升之路更加迂回曲折，而且只能是做做梦而已。曾经有三次升职的机会出现在他面前，只要抓住一次他便可以“转正”了。可每次看来好像触手可及，而实际却是遥不可及。
　　拿破伦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15年前的他正值风华正茂、精力充沛、经验丰富和年轻力壮，正是干一番事业的黄金期。那时的他是教导处主任，如果他说不想当校长，那只不过是酸葡萄心理罢了。机会终于来了，和他拍档的李校长干完这个学期便要退休了。李校长对于他做接班人是全力支持的，他不但多次向中心学校的领导推荐黄副校长，还亲自找村委会的书记（办学单位）争取支持。当所有人都认为他当校长是板上钉钉的时候，当他还为自己准备大展鸿图兴奋不已的时候，半路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一个比他年青的毛头小伙从天而降，硬生生地把校长的宝座给抢走了。当时的他情绪当然非常之低落，他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败在这个愣头青的手上。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从各路消息得知，这个新校长善于走上级路线，早早便得到中心学校领导的欢心。再加上利用他爸爸的影响力做通了村委会书记的工作，因此便轻而易举把黄副校长技术性击倒。其实，他的升职梦不过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罢了，在上级领导的眼里，他根本算不得哪根葱哪根蒜。
　　第二次机会出现在10年前，这时的他是学校的后勤副校长——学校一共有三个副校长。原来的冯校长因为计划生育放弃了铁饭碗下海经商去了。他的离去，对于他们三个副校长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其实对他和林校长来说，只能算是水中捞月的机会。这个位置铁定是刘校长的囊中之物，因为他和中心学校的陈校长好得就像穿同一条裤子的哥们。他们因共同爱好而结缘，刘校长每天都会带着两三个哥们到陈校长家里“谈古论今”，时间一长便成了志同道合的好兄弟、铁哥们。加上刘校长业务能力强，成绩突出，是当一把手的好料子。果然不出所料，冯校长跳糟的消息刚出，刘校长便立即火线上任了。
　　今年，机会再一次出现在黄副校长眼前。人到中年的他，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成熟稳重，对于名利也看得比较通透。岁月不饶人，面对最后一次升职的机会，他心平静得像一潭秋水。果然，机会又一次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了，而他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不走上级路线。击败他的是学校另一位李副校长，他和中心学校新上任的陈校长是铁哥们。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然李副校长已年过五十，无论年龄和业绩都无法与他比美。但凭着“老大哥”的支持，还是毫无悬念地转正了。
　　有人说过：如果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反复跌倒三次,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是不小心,那么第三次是什么——愚蠢。他之所以三番四次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既不是愚蠢，也不是自命清高。其实，他知道走上级路线的重要性。正如官场流行的话语：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稍微一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李宗吾的求官六字诤言“空、贡、冲、捧、恐、送”，他同样背得滚瓜烂熟。他既没有陶渊明那样“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尚气节，也没有李白那样”安能摧眉折腰侍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洒脱。他也想过走上级路线“巴结”领导。但奈何他不会饮酒，只要喝一点酒，身上便如万蚁爬身，看着领导们推杯换盏，湖吃海喝，他只能是望而却步；他不会吹捧，笨嘴笨舌，看着领导们高谈阔论，称兄道弟，他只能作壁上观；他不会打麻将，最主要是经济上负担不起，看着领导们掏出大把大把的钞票作赌资，他只能敬而远之……结果造成与领导们没有深厚的私人感情。平时除了正式的工作往来外，私交基本上没有。因此，当机会来临时，人家凭什么要把你提拔重用。要知道他们能当上一把手也不容易，也是经过刀光剑影、久经考验才坐上那个位置，凭什么人家会让你坐享其成呢。
　　如今的他已经走在“奔五”的大道上，升职之门已经渐渐关闭了，谁动了他的奶酪都不重要了。他愿继续当一片绿叶，在教书育人岗位上发挥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