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航》黄啟坚

15、集资风波

　　最近，一个非法集资的事件不但在中心小学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还震惊了整个永兴镇，给教育战线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使教师形象大受影响。
　　邓卓军在学校合并前是河西小学的一名普通老师。人长得还算高大帅气，业务能力还算比较强，工作态度还算比较踏实，算得上是一名比较合格的老师。可这位老师有一个最大的缺点：沉迷赌博。他的脑筋灵活，麻雀技术较为出众，普通的老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他并不满足于小打小闹的娱乐式赌博，他梦想通过赌博来发大财。于是，他经常出入各种大大小小的赌场，夜以继日地奋战在赌桌上。刚开始的时候，凭借技术加运气，还有不俗的战绩。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有了钱喜欢显摆。于是，在他赢钱的日子里，打扮得光鲜帅气，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服装，另外出手还十分的豪爽、大方，挥金如土，经常请同事、朋友们到外面吃饭、唱歌。因此，他成为许多人心目中的能人，网罗了一大群的酒肉朋友。
　　俗话说：“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渊，不知地之厚也。”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赌场上哪有什么常胜将军。在用光了全部运气后，他倒霉的日子很快就降临了。刚开始的时候，他把每个的工资都输光了。其实他的工资根本上就不够他输一两场大麻将。工资输光了，他便想法从妻子手里要钱。他的妻子只是一个普通的代课老师，根本没有钱供他出去赌博。为了劝他戒赌，她妻子与他发生了无数次的争执，既有苦口婆心的劝说，又有刀光剑影的争吵。可他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不撞南墙坚决不回头。见从妻子手里榨不出油水，他便向身边的酒肉朋友开刀。他想尽一切办法向身边的同事和朋友借钱，不管多少，只要肯借他都通通来者不拒。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同事和朋友碍于情面还多次仗义出手，可眼见每次借出去的钱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于是，只要远远看见他，他们便像躲瘟神一般作鸟兽散。由于声名狼藉，他再也借不到一分钱了。他并没有因此幡然醒悟，及时收手，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疯狂的病态赌徒。为了能够把输掉的金钱赢回来，他决定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他偷偷把家里的房产证押在了银行，从银行里贷了几十万作赌资。有了钱后，他出入赌场更加频繁了。他像一只落在陷阱里的野兽似的，完全失去了理智，试图垂死挣扎。可幸运的天秤是不会眷顾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徒的，他借来的钱像流水一般不断地输掉，不出几个月，几十万便被他输了个精光。
　　当父母知道他把抵押房子的钱全部输光了，气得指着他破口大骂，最后还住进了医院。妻子气得掩面大哭：“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你离婚！”直到这时，邓卓军才有了后悔之心。他跪在父母和妻子的面前，苦苦地哀求他们的原谅。面对这个不肖的儿子和不争气的丈夫，他们知道再哭，再打，再骂也是于事无补的，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由于还不起银行的贷款，他们只好全家搬回了旧房子居住。赌博，差点使他家破人亡。如果他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老老实实地做好本职工作，还是一名合格的老师。可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了伤疤忘了痛，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销声匿迹，近两年他又再次东山再起，惹出更大的风波。
　　自从赌博输掉了房子后，他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似的，完全没有了过去的风光。他穿着变得低调朴素起来，说话也变得谦虚谨慎起来，出手也没那么阔绰了。他白天一心把心思放在教学工作上，晚上回到家便守着妻儿哪也不去。看着他生性上进了，父母和妻子也感到有些欣慰。虽然失去了新房子，但是能让人改过自新，他们还是觉得值得的。
　　一天，邓卓军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约他去外面谈点正事。见了面以后，朋友告诉他：现在有一个发财的捷径，就看他敢不敢做。一听到发财两个字，又再次点燃了沉睡心中多年的财富梦，于是他赶紧催促朋友说说。原来，他的朋友认识了一位投资房地产的商人，那商人答应他只要把钱投资到他的公司，他就每年给30%的利息，三年后归还本金。照这样计算，三年之后，他投资的钱就要翻一番。听了朋友的话，邓卓军刚燃起的火焰又熄灭了。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这的确是发财的好门路，可我现在还是‘负翁’，哪有钱来投资呢？”
　　朋友怂恿道：“傻瓜，你难道没听过空手套白狼的故事吗你同事、朋友那么多，你用高额的利息向他们借钱，谁还能挡得住诱惑呢？”
　　“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声名狼藉，没有人会相信我的！”
　　“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你只要打扮得光光鲜鲜，出手豪爽，肯定会有人相信你做生意发了财！”
　　“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一贫如洗，那来钱打肿脸皮充胖子？”
　　“你放心，我借给你！”
　　“那么高的利息，安全吗？”
　　“你管保放心，人家有那么多的楼盘放在那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在朋友的劝说下，邓卓军终于心动了，渴望一朝暴富的想法又再次死灰复燃了。经过一番思考，他最终还是接受了朋友的建议。他决心再冒一次险，把失去的财富重新找回来。
　　从朋友那里借了钱以后，他开始改头换面，从头到脚给自己打扮一番。他买了名牌的服装、皮鞋、手表和名贵的金项链、金戒指，把自己装扮得珠光宝器，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他出手开始重新变得阔绰起来，经常呼朋唤友地去吃饭、唱歌。当父母和妻子发现他的变化后，又开始有点提心吊胆，担心他又去外面赌博。可他信誓旦旦地作了保证，并且告诉他们自己做正经生意发了点小财。
　　士别在日，刮目相看。同事、朋友们看着邓卓军一下子又变得阔绰起来，刚开始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很快便被他的外表和出手迷惑了，渐渐相信他做生意发了财。于是，许多人像蜜蜂发现了鲜花似的，开始围在他身边转，尽情地与他一起寻欢作乐。最初，邓卓军绝口不提借钱的事，只会带着他们去高级场所吃喝玩乐。为了让朋友相信他做大生意，他经常当作朋友的面不停地打电话，装着一副繁忙的样子。口中动不动就吐出上百万的生意额，惊得朋友们不停地咋舌。他还和那位朋友自编自导了几出好戏，当着众人的面把厚厚的一叠叠人民币收入囊中，声称是做生意的分红。朋友们看到后都露出了贪婪、羡慕的神情，有的甚至开始主动投怀送抱，请求他多多关照。
　　看见时机逐渐成熟了，邓卓军开始收网捕鱼了。他对哪些主动要求关照的朋友都一律装出一副开诚布公的姿态。他吹嘘自己和一个做房地产生意的朋友合伙开发房地产。现在正开发一个大项目，急需用钱。如果谁肯投资，他每年给20%的利息，并答应三年后归还本金。在他有板有眼的吹嘘下，加上高息的利诱下，许多人根本没考虑后果，就决定把钱借给他。他把借来的钱全都交给了朋友作为投资，朋友也准时把利息交给他，他也准时兑现了利息。由于成功运作了第一笔资金，他花钱更加像流水一般。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懂得脸子的重要性，于是他还买了一辆汽车上下班。同事们看到后都被他的豪气蒙蔽了双眼，忘记了他曾经臭名远扬的赌徒身份，把他当作财神爷一样伺候着。许多人都把自己辛辛苦苦的积蓄全借给了他，有的甚至还动员亲戚朋友借钱给他。
　　新校合并后，邓卓军的同事数量瞬间成几何级增长，他就像鱼儿跳进了大海里，一下子获得了巨大的发展空间。他又开始故技重施，在新同事面前扮得豪气十足，经常请他们又吃又喝，又唱又跳。在金钱的攻势下，许多新同事很快便对他产生了信任感，纷纷把钱交给他投资。他甚至还把手伸向了张光辉。他对张光辉说：“张校长，要不要我帮你做点投资，管保你赚大钱。”
　　张光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同时还提醒道：“这么高的利息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你可要小心点，千万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由于借钱给邓卓军的人源源不断，他很快便重新买了房子。看到他有车又有楼，借钱给他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
　　可是有一天，他的朋友却以非法集资诈骗被公安局逮捕了。原来，他的朋友所谓的投资房地产根本上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把非法集资的钱除了留部分作利息外，全部当作赌资和消费了。他是拆东墙补西墙，靠不停地借新债来填补漏洞，最后终于借不下去了，造成资金链断裂，最终东窗事发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邓卓军是惶惶不可终日。这个时候，想收手都已经来不及了。他不想自己身败名裂，不想去坐牢，不想一下子回到解放前。他决定把这个危险的游戏继续玩下去。为了筹集利息，他只能不停地借债。他把借来的钱想找门路进行投资，可哪里能找到这么高的利息呢？最后，他决定重操旧业，去赌场上搏一把。可命运还是给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他一下子把借来的钱全输了个精光。他只好偷偷地卖房、卖车。最后终于卖无可卖，借无可借了，他一下子又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光蛋。纸终究包不住火，为了避免给债主们追债，他主动到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借钱给他的老师们都欲哭无泪，纷纷向张光辉诉苦。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谁让自己财迷心窍呢？为了稳定教师的情绪，张光辉一方面协助派出所清理邓卓军的资产，力求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一方面做好老师们的心理安抚工作。风波终于渐渐平息了，但学校和教师的形象修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