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尘》苏江蓠

3、1-2

　　中考完的莫微和高考完的李晨终于有时间一起过个轻松的暑假，就像小时候一样黏在一起，而多数时候都是莫微死缠烂打地要跟着李晨。

　　妈妈说：“李晨哥哥现在长大了，带着你玩不方便，你还是和小勇他们一起玩吧。”

　　莫微对此却是一脸不屑：“谁要和他们玩，小孩子才和他们玩！他们幼稚死了，没劲！”

　　妈妈拿她没办法，所幸李晨并不烦她，上哪儿都带着她。他看书的时候，她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吃牛奶冰砖，还胡乱地翻他帮她精心挑的少儿读物；他练字的时候，她捣鼓墨水、砚台和毛笔，佯装着帮他研墨；就连他被同学拉去打球或者聚会，她也照样光明正大地屁颠屁颠跟着她。她像橡皮糖，黏住了他，想甩也甩不掉，更何况他还从没想甩过。她更像他的影子，无时无刻都跟在他身后。

　　就像这次高考结束后，李晨的班级组织集体毕业旅游，全班去S市附近的一个滨海城市享受进入大学之前最后一段美好的时光。莫微听了之后立马欢呼着要跟去，李晨顾忌她年纪小，去了找不到共同语言又全是生人会感到不合群，所以哄她说让她乖乖待家里，等他回来给她带礼物。

　　谁料莫微却哭丧着脸，说：“李晨哥，你开始嫌弃我了？”

　　李晨看她一脸委屈，犹豫再三，最终说服了莫妈妈带莫微一起去他的高中集体毕业旅游。第一次出门去旅游，莫微兴奋了好几天，出发当天五点就去敲李晨家的门，搞得半梦半醒的李晨一脸无奈。

　　莫微拉着李晨到达集合地点没见一个人影，两人对视，莫微只得悻悻地吐吐舌头。等了好久李晨的同学才陆陆续续地赶来，见到莫微都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只是有几个以孙嘉宸为首的男生玩笑地说几句，称呼她“李晨的小跟屁虫”。她也不生气，用她傻气的招牌笑容应对，那时她已经知道应对这些，沉默是最好的方法。

　　从S市到Z市，将近三小时的车程，莫微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看着窗外的风景，还时不时地跟李晨讲话，李晨昨晚没睡好，一早又被莫微叫醒，车上颠簸得他睡意正浓，所以只有一搭没一搭 “嗯”、“哦”地敷衍她，很快她也就自讨没趣，识相地闭嘴了。

　　车上无聊很，睡觉又睡不着，正当不知道该干什么时，她听见有人叫她，是那个叫孙嘉宸的男生，她很早就认识，是李晨最铁的哥们，他们周末打篮球时她经常跟着一起去，也一起吃过几次饭。他长的很帅气，性格开朗，笑起来像阳光一样舒服。莫微回头的时候他正朝她微笑，见她回头他便举起手中的扑克牌晃了几下，示意她一起打牌。

　　莫微坐到后排和另外三个男生玩起了纸牌，几个男生在一起总是说说笑笑，偶尔讲几个荤段子自娱自乐，旁边有个声音很好听的女生嗔怪他们：“你们几个小心教坏了莫微李晨给你们好看！”

　　孙嘉宸摸着牌，淡淡地笑道：“这么紧张，我们这要教坏也是教坏李晨的妹妹，又不是你妹妹。”

　　女生听了狠狠地瞪了孙嘉宸一眼，有些怒气但声音依旧细声细气：“我是怕你们‘摧残’了祖国未来的花朵。”

　　孙嘉宸瞥了她一眼，笑道：“放心，不过打个牌而已，就那几个笑话‘摧残’不了她。”的确‘摧残’不了，相处了几次，他对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女孩有些了解，喜欢粘着李晨，看他们打球，和他们一起吃饭，性格开朗，有些倔强，即使夏天高温三十八度，李晨怕她中暑让她不要跟着去看他打球了，她毫不理会依旧跟到篮球场坐在一旁帮他们拿水。在他眼中，她应该是那种认定了一样东西就誓死不会放手的女生。有那般决心的女生，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别人影响。

　　莫微微笑着听他们讲话，最后才玩笑地说：“嘉宸哥说的对，我抗摧残着呢！”

　　那女生听了也微笑，对莫微说：“他们几个总没好事儿，你呀别跟他们玩了，过来和我一起听歌吧。”

　　这时不知道哪个男生坏笑着说了一句：“呦，真是比亲妹妹还疼丫！”说得那女生涨红了脸，又气又急。还好这时李晨醒了，发现莫微不在自己旁边，听见嬉闹声才往后转身，看见莫微正和孙嘉宸他们玩扑克。

　　他起身走过去，揉揉莫微的头，说：“你昨天肯定很晚睡吧？今天起那么早，不困？”

　　她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困，眼皮不自觉地往下耷拉，她用手揉揉眼睛，抬头看李晨。李晨笑笑，接过她手中的牌，让她去前面休息。莫微回到座位，靠着车座左右觉得不舒服，反复着没有睡着。李晨玩了几局牌便也回到座位上，见她还没睡着便轻声说：“不舒服就靠我肩上吧。”

　　她习惯了李晨的这种宠溺，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竟沉沉地睡去。他总给她前所无有的安逸，在他身边，她从不用考虑什么，他用哥哥最大的温暖包容着她。她睡得很香，连到达目的地都不知道，等人都下车了李晨才轻轻把她拍醒。

　　安排好房间后全体人员就开始了狂欢，把高考积聚的压力统统发泄出来。所有人，都围坐在海边的沙滩上，享受篝火，烧烤，啤酒的乐趣。大家都聊得很high，而李晨，孙嘉宸几个总是话题的中心。有男生在毕业之际鼓起勇气向心仪的女生告白，然而被告白的女生婉言拒绝，她就是车上说话的那个女生，莫微这才知道她有个好听的名字——林佳怡，人如其名。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有女生透露曾暗恋过孙嘉宸，而孙公子对此却一笑置之。话题转到李晨身上时，有人起哄要他向林佳怡表白，引起一片掌声呼应，最终男女主角都含笑沉默。

　　他们边喝酒边讲过去三年的回忆，讲到学校天台的情侣秘密基地，讲到化学老师泛着油光的秃头被称为“顶级油田”，甚至讲到某次期中考试监考老师在讲台打瞌睡的搞笑场景，而这一切都和莫微无关。她坐在李晨旁边，安静地听着。他们的世界，她不曾了解，所以参与不了。

　　李晨也跟着说说笑笑，偶尔会记起身旁的莫微，转头问她：“一个人是不是很无聊？”或者拿烤好的鸡翅给她：“喏，吃这个。”

　　莫微突然发现，这样谈笑风生的李晨她不曾了解，原来他不只是那个事事包容她的大哥哥，他的人生有她不知道的一部分。她终于明白，他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哥哥，也不是她一个人的李晨，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再和从前一样。她才发现，李晨18岁了，而她也15了，她再也不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了。因为，莫微和李晨都不再是以前的莫微和李晨了。

　　莫微起身离开，借口去另一边的小店买冰淇淋，李晨不放心地看她，让她自己小心。她微笑着点头，一个人走到没人的大树下，拿出刚刚藏着的一罐啤酒喝了起来。她今天才知道啤酒是这样的味道，闻上去有淡淡清香，入口却微微有些苦涩，喝下去肚子胀嘚难受，是她喝过的最难喝的饮料。原来，酒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觉得胸口堵得慌，想要发泄，想着四下无人便借着酒劲对着好面大声地喊：“啊——人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长大，长大了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长大了她好像会失去李晨哥。可不可以让她来选择？她可不可以选择永远不长大？

　　不知不觉她坐了很久，吹着凉爽的夜风，听海浪一波撞击另一波的声音。后来李晨找到她，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微皱起眉。他没有责问她是不是喝了酒，只是把手中的外套给莫微披上，然后送她回房间让她早点休息。

　　第二天莫微醒来觉得有些微微的头疼，估计是喝了酒的缘故，幸好很快就没事了，李晨的毕业旅行也在几天的疯玩中画上句号。回到家李晨收到了N大的录取通知书，正好莫微也收到S中的入学通知书，美好的暑假转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