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尘》苏江蓠

26、4-6

　　五一长假结束，莫微不舍地回N市。在车站，沈祈生紧紧地拥住她，许久才放开。他说：“微微，我绝不会负你，只要你还愿意相信我。”
　　经过那件事，莫微也意识到自己的自卑又敏感。无论家世还是个人，沈祈生太优秀，就像发光发亮的钻石，总会吸引识货之人的目光。正是这种优秀，让她没有安全感，平凡的她待在他旁边就像钻石底下的托盘，随时有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轻而易举地把钻石拿走。
　　跟她在一起，他应该会有强烈的优越感吧？那样高人一等的感觉是他与生俱来的，却是她毕生追求的。但是爱情可以让人放下一切，包括矜持、理智和尊严，她想做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不给任何人添加负担。因此，她可以不在意沈祈生的生活中还有个俞晚晴，她可以毫无顾虑地把人生的第一次给他，只因为她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他，相信他们可以一直携手走到最后。就像诗经里说的那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五月的天已经逐渐热起来，俗语有春困夏眠，莫微也由于天气原因变得嗜睡。接连好几天上课时莫微都不时地打盹，燥热的天让她食欲不振，每次舍友拉她一起去吃饭她也总觉得没胃口，但却偏爱味酸的食物还有冰水。嗜睡，渴酸，贪凉，戴倩倩开玩笑说她像孕妇，听到这句话时，她脑子里“隆”地一声，像有炸弹突然落地。怀孕？虽然她和沈祈生那次没做安全措施，但她又不是母猪，不至于命中率那么高吧？她几乎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但越来越强烈的反应让她不禁开始惊慌起来，尽管她逼迫自己还是像往常那样饮食，并且不去胡思乱想，但饭后她就会想吐，就连上课也时不时就会泛起一阵恶心，跑去厕所一阵呕吐，发展到最后，只要一见到油腻的饭菜她就反胃，戴倩倩这次是一脸惊讶地看她，异常严肃地说：“你不会是真怀孕了吧？”
　　莫微轻咬着唇，只是沉默。
　　戴倩倩觉得事情不对，不由地紧张起来：“莫微你和沈祈生……”
　　莫微的沉默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长叹了口气，拉起莫微的手说：“走，去医院检查下就知道了。”
　　莫微还是低头僵坐着，不起身也不说话，僵持了半天，才扭捏地吐出三个字：“我不要。”
　　戴倩倩气急：“那你想怎样？等你肚子慢慢大起来，像全世界宣告你怀孕了吗？”
　　又是沉默。遇到什么难事她就只会咬着唇，什么话都不说，好像这样事情就可以在无声中过去一样。戴倩倩拿她没办法，但又不忍心甩手不管，毕竟快两年舍友了，平日里感情也很好，只得又低下声说：“那我陪你去买验孕棒，这事不能拖。”
　　测试结果不出所料，而且按照时间推测应该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戴倩倩看着莫微，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责怪地说：“你怎么反应这么迟钝？都这么久了……而且，你们怎么连安全措施都……唉……”说着竟语无伦次起来，见莫微一声不吭地盯着手里的验孕棒，又有些心疼起来。
　　“孩子你肯定是留不得的，还是跟他说一下，改天去医院打掉吧。”她又轻叹了口气，就算孩子在肚子里还没成形，但毕竟是一个生命，怎样说都是身上的一块肉，哪个女人愿意打掉自己的孩子啊，更何况还是第一次。她以前见过姐姐流产时哭到痛不欲生的样子，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会比那更痛？

　　莫微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告诉沈祈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更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有孩子而这孩子不能存在后会是什么反应。她害怕自己得到的回应只是他的沉默，或者听到他无情地让她去打掉，更害怕他为此自责和难过。每次和沈祈生讲电话，她都差点掉下眼泪，而他依旧轻松地跟她讲笑话，问她好不好，有没有想他，更多的是说他想她，想得快发疯了。
　　她竭力敷衍他，勉强忍住眼泪和他说说笑笑，却始终没有开口。她决定六一的时候去医院做手术，因为五一时的花费都是沈祈生出的，所以前几个月家教挣大钱正好可以用来凑手术费。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还是决定跟沈祈生说。
　　三十一号的晚上，莫微接到沈祈生电话的时候，心就开始慌乱起来。沈祈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他们学校的趣闻，她嗯嗯啊啊地回应他，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开口比较自然。最终还是沈祈生忍不住问她：“你怎么跟我讲电话总是心不在焉的？”
　　“我……”她突然又开始犹豫不决，好不容易做的决定瞬间被他一句话又打了回去，“阿生……”
　　他隐隐觉得她不对劲：“微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犹豫再三，她才一字一句地说：“我怀孕了。”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内心也不如之前那样紧张，只是波澜不惊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
　　电话那头是一阵在意料之内的沉默，只听到微弱地喘息声，莫微瞬间心头有些微凉，他果然接受不了事实，接下来是不是要开口劝自己打掉了？
　　许久之后，莫微才听见他才缓缓地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段时间发现的，明天我没课回去医院打掉的，你放心。”想到这个，她的心又凉了一截。
　　“明天？”她居然瞒了他那么久，已经做好决定了才告诉他，更可笑的是她竟还让他放心。放心什么？放心明天就去打掉了不会让他有后顾之忧？还是放心他的孩子还没有知觉所以打掉不会痛也不会哭？
　　她轻“嗯”了一声，他却火冒三丈：“莫微，你怎么总是那么自私？”他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却掩饰不了自己的怒气，“如果今天我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因为生气微微有些喘气，她只是不说话，许久他才渐渐平静下来，说：“我不允许你一个人去医院，你不要乱动，给我等着。”说完就“啪”地挂了电话，只听到电话里冰凉的嘟嘟声。

　　一夜莫微都没有睡好，到快天亮了她才渐渐睡去，直到九点左右，戴倩倩把她叫醒，说：“你家那位在楼下。”
　　莫微先是没反应过来是哪位，随后惊愕不已，竟问了一句：“他怎么来了？”
　　戴倩倩收拾着写字台，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莫微急急忙忙换衣服，洗漱，跑到楼下的时候沈祈生果然双手插着口袋靠在一旁的墙上，脸上透着难以掩饰的疲倦。见莫微下楼，他依旧靠墙站着，定定地看她。
　　“你怎么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说话时永远底气不足，尤其是看到他一脸阴沉时。
　　他缓缓直起身，冷言道：“我不来，难道让你一个人去医院吗？”
　　“我可以让倩倩陪我去。”她的声音微不可闻。
　　“莫微，今天我才发现你是个彻底自私的女人。”他看着她，眼神复杂，纠杂着怜惜和责备，“你怀的是我的孩子，你甚至都不想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那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你一个人没有权利决定它的生死，所以，就算是死，也得有我陪在它身边。”
　　他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身体微微的颤抖，声音有些沙哑：“我是一个男人，没办法留下自己的孩子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了，难道还要让自己的女人一个人去面对这样的事吗？你是想让我自责？内疚？一辈子不能心安？”
　　她有些吃痛地皱眉，低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你这样我就不担心了吗？”他冷言反问，顺手抱过她，无力地靠在她肩上，“莫微，你真的好狠心……”
　　莫微语塞：“我……”
　　他难以消除内心的愤怒：“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的大脑构造和别人不同吗？怎么思维方式就和正常人差那么多！”
　　他哀叹，他沈祈生这一辈子最郁闷的事就是遇见这个笨女人，而且竟然还爱得死去活来，非她不可。如果他能选择，如果能选择少爱一点，该有多好，可惜他的选择权在爱上她的时候就全部被没收了。

作者有话说

　　我怎么越写越别扭了呢..
怨念-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