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瑜》木言言

14、第 14 章

　　跟在水事先生后面，一行人在浑浊不堪的洪水中，好在走得有惊无险，没有不小心踩进不该踩的地方。

　　越往大河的位置行进，水位越高，原本刚到小腿肚的水流，很快就淹没了他们膝盖。

　　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他们继续走下去。

　　水事先生清楚这点，因此不再贸然向前，他停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望着前面湍急的洪流。

　　周县不是富庶之地，连带归在它管辖范围之内的地区同样如此。

　　周县旁边的几个村庄，情况尚算不错，而更远些，纵使是乡镇都没好到哪里去，甚至不及周县旁边几个姓氏大的村庄，小村庄更不必说，开荒种粮的地方恐不在少数。

　　但周县的贫瘠在此却体现出了一种不足为外人所道的好处，曾经好几任县令都有意将之利用起来，可惜一直不得其法。

　　县城里的大族为了保住自己的势力跟利益，他们在暗中也对这事多加阻挠，不愿县府里的人在这方面能够成事。

　　如今则是个机会，但凡这一任县令的能力出众些，洪灾之后大兴水利之事，一方面借此堵住豪绅乡族之口，一方面破而后立，难说周县在他的治理下，不会有翻天覆地之变。

　　前朝覆灭的时间不长，而旧朝被推翻，只在皇权上作两姓之间的转移，对世家的影响没有多大。

　　因此早已有几百年根基的簪缨世族，是皇权难以攀越过去的庞然大物。

　　不仅如此，权利的分散，上至世家大族，它们必然对皇权有所牵制，下至豪绅乡族，他们手上同样掌握着不低的话语权，与各个地方的官署相制衡。

　　大族规矩与朝廷律法甚至不逞多让。

　　而天下读书人多出自四家五院，四家五院后面又隐隐可见世家的影子，哪怕平民出身，若想通过科举在朝为官，仍旧绕不开四家五院，天下书籍少有不从这里流出的，并且正统思想都以四家五院为主。

　　欲将权利完全掌握在皇室手里，天下读书人奉圣的四家五院，就是横亘在前的一座大山，除非另起一股势力与世家掌控的四家五院彼此掣肘，否则帝王拢权的愿望很难实现。

　　新帝不是没打过这样的主意，只是前朝例子在前，若非前朝对世家的打压太过狠辣，逼得世家逆反，激起天下读书人之愤，前朝不会被逼宫让权，直接走向覆灭。

　　新帝不希望自己建立的王朝走向同一条老路，也做不到在世家面前将姿态放得太低。

　　他与前朝皇帝出身不一样，他是世家麒麟子，身后站着的是京城里最显赫的簪缨世族。

　　正是如此，在世家与皇族的权位之争中，他才能作为被世家推到前面的人，如果他不是背靠底蕴最深厚的一族，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个人不会是他。

　　这场权位之争不仅是世家与皇族之间的，同样也是世家与世家之间的。

　　而他与他身后的世族便是这场权位之争最大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