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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宿舍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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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来说....是腿软”方冗越说越小声,装作一脸的理所当然,尽可能让自己的神色显得自然些,然而几秒钟后他听见前头憋不住爆出的笑声,笑声压抑住留有鼻子喷出的气音。
徐成於在前头定住,再扭过头来嘴角都弯了起来,他强忍着笑意开口道:“被吓到了?”
见徐成於眉目都软了下来,方冗没好再发作,只是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是,就挺突然的,是被吓到了,还好我反应快..”
“早说,死要面子活受罪”
徐成於嘀咕了一句,还是缓下步伐,和方冗并肩前行,他仍保持着适才嘴角轻浅的弧度,有意无意地扫过一侧窗户。
那是六班。
“方冗”徐成於突然触了触方冗肩膀,低声道,“你去看教室”
方冗一脸不明所以,还是下意识看过去。
“我刚刚来得急没细看”徐成於向一边侧了侧脑袋,“除了七班,这一层窗帘都是拉开的”
“李笠干的?”
方冗向后侧靠了一步,一眼扫过右边的三个教室。
确实,正如徐成於所说,这一层五个教室,除了七班,其他的都能大致看清楚窗内情形——也就是只有七班被拉上了窗帘,而六班寥寥几个人,低着头卧在桌上,只有一个在讲台上擦着黑板。
徐成於:“只能是他了,具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不清楚”
见方冗探着头从窗口往六班瞅,徐成於扯了对方一下:“怎么?你不怕里面有傀?”
后者别过眼:“你自己跟我讲的,见到人大胆对视,那我就看看”
徐成於:“那如果有场呢?你忘了冯....”
“等一等”
他的后半截又被堵住了,徐成於抿着嘴一脸不爽地看着面前的人。
方冗竖着一根指头在徐成於面前晃了晃,表情意味不明:“有什么事先拿完包再说”
“怎么样?进吗”徐成於探头往里看,上半截身子虚挨着储物柜。
储物柜很脏,上头全是灰,他们班很久都没有清理过了,这么一想也难为这货了。
方冗瞅他一眼:“再看看”
整个班一共只留了四个人,三个坐着,一个趴着,无一走动。
他们零散分开,但都在靠前的位置,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们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徐成於得出结论:“多了一个,刚刚只有三个……….位置倒没什么变化”
方冗咬咬牙:“得,进吧,早拿完早超生”
二人简单分配了工作,当即决定一齐冲进教室。
一开门就是扑面的臭味,饶是在后头的方冗也是一皱眉,徐成於在前面下意识掩了掩鼻。
这次是徐成於打了头阵,方冗随后。刚一进门方冗还惊觉没告诉徐成於自己的位置,再看对方早就轻车熟路地找准了位置,扯了自己的包连带着一旁冯霖的转头就跑。
剩下的只有霍泽董的,在另一排靠前的地方,距离教室里的人很近。
他们对身后的异动毫无所觉,气氛异常沉闷,无人言语,方冗走到霍泽董位置附近,那四个人就零散的分布在周围。
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兆头,最起码正常人都不会像凝固了一般僵直着。
方冗粗略扫过一眼,没敢停留扯了包就走,再转过身刻意压低了头。他实在不敢抬头细看,惟恐一抬头就是一张七窍流血的脸,脚下步子却没敢慢下来。
“徐成於”方冗低低唤了一声,他听见教室后方的响动,再一抬头徐成於正举着扫帚严阵以待,两个书包挂在肩上,他颔首示意方冗先出去,随后自己轻阖上门。
二人相继走出楼道,来到楼前那片空旷的平地,相较于楼梯间来往的人流,这里基本没什么人经过。
方冗定住脚步,回身对徐成於道:“在六班门口你想说的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徐成於望了一眼身后来往的人流:“我不觉得这里是什么好地方,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那你为什么宁可在六班门口说,都不在霍泽董面前说?”
方冗话音刚落,他感到徐成於的目光一下就定住了,随后对方回头深深看了自己一眼。
这时候正将近六点,太阳西沉,二人都笼在余下的一点阳光中,方冗却猝然感到一阵凉意。
他抬起头认真地凝视面前的人。
“走吧”徐成於淡淡道,别开目光“那就回去说”
“为什么不回答问题”方冗愣在原地片刻猛地回过神追上前人,他侧身避开迎面走来的几个学生叫了一声,“徐成於”
然而对方固执地没有回头,方冗暗骂了一声。
他在徐成於身后亦步亦趋,二人沉默着穿过校门,最终一同在路口人行道的一端定住。
徐成於回头瞥他一眼,干巴巴道:“不只是霍泽董,他们两个我都不信任”
方冗颤了一下,面上带了点不可置信:“不信任?!”
“不信任就是不信任,以前从未有过交集,就凭这几天的相识?”
方冗轻呵了一声,回身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校门:“可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问题,之前的那次谈话我也没见你......”
“我是不能完全信任,对他人留有戒心没有什么不对”
“可我们是一个团队......那我.....”
“我只信任你,完全的”
“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信任他们的原因,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徐成於顿了顿,方冗侧头看见他垂下的眼睫毛轻轻一抖,“我会试着去信任他们”
方冗转头向着徐成於目光移去的地方深深望了一眼
“我也信任你,向来如此”
等方冗和徐成於二人再回到奶茶店,冯霖早就瘫在椅子上,身侧骚粉色行李箱歪斜着躺在地上,方冗毫不意外地看见自己灰色的小行李箱一同躺在地上。
霍泽董猛地站起身急声道:“你们遇上什么了”
“傀,在教室里的”方冗应道,“好在不是场”
冯霖从椅子上仰起头:“这么巧”
徐成於没出声,回过身开始整理椅子上的东西。
“不像是巧合,你们回去的时候都要小心点,教室里估计都是”
方冗刻意将细节抹去,也没明说具体情况,瞄一眼徐成於仍没有作声。
“行”霍泽董点头,“我们赶紧收拾东西,现在人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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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冗挨到徐成於身边,默不作声捅捅对方,见他仍是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
“於哥?”
“嗯,没事”
徐成於低低应了一声:“你今晚小心”
“好,你自己也注意”
四人抓紧时间将物资平均分配,轻便一些的带在身上,又将两个行李箱都塞满,部分物资集中在心理健康室,另一部分都放在了宿舍,余下的留在书包随身带着,等到一切都打点完,已经是差不多七点晚自修的时间。
方冗和徐成於告别,和冯霖、霍泽董二人一同回到自己的课室。
天色已暗,走廊通明,教室里灯光刺眼。
一切如同寻常,却不同于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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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冗睁开眼,几声极轻的响动从某个地方传来,震动的感觉隐隐传到身上,他莫名觉得这种感觉相当熟悉。他睁开眼视线转了一圈,感觉到自己是躺着的。
味道不对,方冗闻了闻,隐隐有那种恶臭。
方冗动了动手指,指端有柔软的触感,也有点发凉。
迟钝的回忆随即一点点恢复,方冗只模糊记得睡前有人吆喝着关灯的声音和眼前骤然的黑暗,再往前推,一直到晚自习那段时间的记忆完全就是混乱的。看似再也正常不过的教室和学生,仔细观察总混杂着几个面目呆滞、行动异常的人。
臭味是其次,发觉到异常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方冗想得头痛,一时间又想不清楚缘由,突然就想到了徐成於当时的话,他伸出手在枕头底下摸了摸。
手机呢?
“嗡”的一声,似乎在身侧。
方冗循着响动摸到手机,刚想着联系徐成於,页面上就弹出来徐成於的一条信息。
徐成於:你在哪
方冗看了眼时间,1:23。
方冗啪啪回了一句:刚醒来,还在床上
信息宛如石沉大海,方冗握着手机巴巴等了半天,一直没等到徐成於的回复,他等得实在不耐烦,睡意又消磨殆尽,就想着去趟厕所,于是他扬开被子撑着右臂半抬起身。
“扣扣”
方冗刚起身起了一半,手肘还撑在身侧,就听见这么一声,像极了刚醒来时的响动。
看来不是错觉。
方冗定住身子,手肘保持着撑在身侧的动作,目光一点点移向身下的床板。
在他缓慢的动作下,手机屏幕缓缓暗下来,狭小的床内空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扣扣”
第二声,这次声源在移动,往头顶的位置移动,原先还是在下腹的位置,这一次已经差不多移到了胸口。
移动的敲击声.....方冗深吸了一口气,那一瞬间某些记忆不可避免地与方才发生之事重合。
敲击声突然停止,这一次似乎停的时间长了些,方冗不敢动弹,僵直着身体,手肘却长时间经受重量不可避免的轻微颤抖,同时他感觉到心口跳动的声音在沉寂中一点一点的放大。
在黑暗中方冗死死盯住某个地方,床帘之外他看不到的黑暗处,隐隐能够听见冯霖睡觉时的鼾声和其他几个宿友轻微的呼吸声。
“扣扣”
第三声,是有人在轻轻的叩击,在一板之隔的床下,睡的是孙舴。
恶作剧?总不会有人大半夜睡不着闲得蛋疼坐起来敲打上床的床板——除非是傀。
方冗撑着身体的手肘颤得更厉害,抖动极其明显地传到挨着的床板上,一层薄薄的床垫看起来根本是于事无补。
“扣”
重重的一声落在一板之隔的地方,恰好落在手肘,就像是直接落在了那个地方。
方冗由身及心猛地一抖,一撑臂就坐了起来。
可能是起身太猛了,整个床板都在抖动,铁制床架微微摇晃。
方冗僵直着身体保持坐立姿势,大气都不敢出,拇指摸索着缓缓摁亮屏幕,再一看仍然没等到消息后,他抚着胸口一连做了几轮深呼吸。
方冗没敢开手电筒,只借着屏幕微弱的光线去探照床板四周,可四面都被床帘遮得严密,床帘材质又是属于不透光的,真正想要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只有掀开床帘。
在他四处探照的这段时间里,敲击声没有再响起,可越是平静越突显出异样。
方冗手控制不住的发颤,他真正害怕的是这种未知的威胁,在不确定宿舍内部是否安全的情况下,想要下床一探究竟根本就是送人头的行径,掀开床帘察看也难免会见到什么悚人的东西。
方冗略一思索,打开摄像头,顺着靠墙的缝隙勉强将后置摄像头塞进一半,屏幕紧挨着床帘贴着墙面。
他设定了三秒后摄像。
三秒钟后方冗将手机贴着墙面抽上来,照出的东西只有一片模糊的黑色,隐隐约约能看出点床下宿舍的轮廓,除此以外一无所获,正当他对着那张照片妄图看出个人来,屏幕上方忽地弹出一条信息。
方冗第一反应是激动,再一细看左上角标注的是孙舴。
他床下的孙舴,按理来说正当酣睡的人,应该正处于自己身下传来敲击声的地方。
「你睡了吗?」
边上附了个恶意满满的微笑表情,往下看着的黑色眼珠满是溢出屏幕的不怀好意。
方冗吓得手一颤,险些摁灭屏幕,他深吸一口气,顿时恶向胆边生。
「傻孩子,瞎说什么呢,我今天回家了啊!」
方冗按下发送的后两秒,他感觉到自己的床颤了一下,随后听见穿拖鞋的声音。
方冗果断摁灭屏幕,缩到靠墙的床尾贴着墙面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手机重重敲了一下床垫。
有床垫的阻挡,敲击声并不如意,显得小了许多,方冗转头敲了敲墙面,隔了几秒又敲了敲床杆。
他又听见拖鞋在地上移动的声音,那种声音像是在来回行走,先是逐渐向一头走远,然后又返回来,最后拖着步子停在自己床前。
短暂的寂静中,恶臭突然逼近,他猛地屏住呼吸看向眼前没入黑暗的帘子,只听见床帘之外嘶哑的笑声。
“为什么——”
方冗轻轻攒住拳,缓缓挪后。
“我听到了你的心跳”
方冗屏着气,声音憋闷,黑暗中他的指尖附上自己的心口。
“你听错了,傻b”
方冗硬生生忍住呼吸的冲动,话音落下外面陷入沉寂,一分一秒的等待中他终于听见脚步声。
在听见了门开合的声音后,方冗才猛喘了几口气,他轻轻掀开床帘一角借着灯光往外察看,在他视力所及的范围内,灯光照见的只有冯霖、陈义弘两人而已,加上自己,整个宿舍八个人只剩下了三个。
方冗爬下床,第一时间锁上宿舍门,才拍醒睡着的两个人。
难怪刚才听见的呼吸声弱了许多,照在往日,那应该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
冯霖和陈义弘二人睁着有些迷蒙的双眼,二人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冯霖愣了半晌,突然看见了方冗身后空寂的宿舍。
“这什么情况!!!”冯霖惊叫了一声,“人呢?!”
方冗没开宿舍灯,只用手机手电筒打着光,在灯光下他的脸透着惨白的颜色,陈义弘也是一惊,险些叫出声,被方冗急忙制止。
“怎么了?我们宿舍怎么了?方冗你叫我干什么?”
“你先别急,我晚一些会跟你讲清楚”方冗低声回答,“现在情况紧急”
冯霖恍然:“今晚就开始了?”
方冗:“已经是第二天了,到爆发的时候了”
陈义弘扯掉被子,一翻身做起来,骚了骚后颈,仍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什么爆发?这都哪跟哪儿??难不成是恶作剧”
方冗摇头:“不是恶作剧,你很快就会看到了”
冯霖也应了一句,正当他们二人大致给陈义弘讲解的时候,远远传来一个声音:“方冗?”
说远也不远,像是来自于宿舍外独立的卫生间,三人一齐望向玻璃门外那个狭小的空间。
“方冗!”这次那声音带了点哭腔,有崩溃的意思,“冯霖!陈义弘!”
方才方冗只是大致检查了宿舍里的情况,还真没注意阳台有什么动静,他略一踌躇,走向阳台的
途中随手拿上衣叉,身后冯霖和陈义弘犹豫着跟上。
方冗其实第一时间就听出是欧阳嵩的声音,只是他不能确定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宿舍阳台年久失修,方冗推开的同时玻璃门吱呀响动,他听见身后陈义弘倒抽一口凉气。
阳台空无一人,方冗攒紧衣叉推开厕所门,门内欧阳嵩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方哥”蹲着的人缩在角落持续抖动,呜咽道“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