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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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省城，吴能就听到过枪狼的名字，在八级射击手的考试里，枪狼两个字宛然是那些考生的噩梦。这次围捕枪狼，不仅重案组精英齐出，各地而来的警员也是百里挑一，负责行动的更是首都公安部的副部长。准备出击的那天下午，重案组接待了一名特殊的客人。他全身黑色，黑色的上衣，黑色的防弹裤，黑色的战地用靴，黑色的手套，黑色的手提箱。当他走进警局，稳重的步伐富有节奏感地踏来，冷俊的脸上不见一丝波澜。他打开黑色的手提箱，将里面的零件一件一件迅速组装起来，竟是一柄黑色的狙击枪。然后，他拿出5个苹果，在警局的射击场里摆成一线，向后徒步走出400米左右，平端起枪，简短地瞄准以后，伴随着一声不大的枪响，五个苹果齐齐爆裂而碎。重案组开始鼓掌喝彩。吴能却早已见过那人，那人正是以前在省城通过八级射击考核的贾有才。
重案组通过一系列的讨论，决定将伏击地点设在一处繁华路段的夜总会。吴能并没有觉得不妥，因为巨恶大盗总是要找地方娱乐，花销自己劫来的不义之财。夜总会里灯红酒绿，生意好的出奇，各地而来的干部警察熙熙攘攘，有的相互寒暄碰杯，有的和舞女跳着摇滚。陈实和这里许多人都很熟悉，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然后一同在舞厅里扭动，伴随着狂热的音乐。吴能不懂摇滚乐，不会扭令人兴奋的舞蹈，自然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成为在这个圈子边缘徘徊的人。陈实觉察到吴能的孤独，特意留在圈子的外围，其实他还能更靠近圈子的核心，这一点让吴能十分感激。
一直到深夜，枪狼始终没有在夜总会出现，干部警察们初到此处凝重的气氛却早就散去。人们行酒令，和舞女调笑，醉态百出。吴能数了数所带的子弹，已经只余下一枚了，其余的都被陈实借给了别人。警察之间流行一种游戏，在场的人将这个游戏用在舞女身上，那就是将酒瓶摆在射击室里，打碎一个，舞女则脱一件衣服，同时伴随着周围人群的哄笑声。猎枪子弹发射以后命中范围会变得很大，对于击中目标会有很大的帮助，极获干警们的青睐。所以吴能为枪狼准备的子弹便成为干部们娱乐的工具。当陈实最后一次到吴能旁边，试图拿走吴能最后一枚子弹时，吴能却说什么也不借了。
“这是给枪狼留的。”吴能摇了摇头。喝过酒的陈实脸上彤红一片，笑道：“什么枪狼，枪狼是根本不会到夜总会来的。”吴能愕然的看着陈实。陈实接道：“正因为枪狼不会到夜总会来，所以我们才来夜总会埋伏，明白么？”吴能只觉胃里一阵扭曲，差点就吐了出来。继而又是恍然大悟，原来围捕枪狼根本就是一场闹剧，枪狼不归案，对枪狼进行围捕的经费就会一直拨下来，而夜总会的花销，便也能光明正大的算到公款上。陈实注意着吴能脸上表情的变化，最后笑着将手伸过去：“拿来吧。”然而吴能还是摇了摇头，直觉使他感到周围危机的存在。陈实急了：“你知道要子弹的是谁吗？那是公安部的副部长，以后我们升迁提干都要靠他，你怎么不识抬举。”吴能仍然选择了拒绝，陈实真的生气了，愤愤的转身离开，留下吴能一人在圈子的外围。
吴能觉得孤独，环视四周，大厅里依旧灯红酒绿，所有的警员们和干部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八级枪手贾有材没有进行狂欢，他独自坐在二楼靠近走廊的席位上，左手位置放有装着那杆黑色狙击枪的手提箱，右手端着一杯酒，正在细细玩味。吴能仔细的看着贾有材，感觉他的嘴角好像挂着笑，好似在讥讽自己，或是在讥讽这里所有的人。吴能突然发觉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人们设计围捕的不是枪狼，而是虚张声势的吴能。夜总会里很热，但吴能却觉得寒意在四周积沉，每一个酒令，每一支舞曲，甚至每一次笑声，都化作森森寒意，向吴能的毛孔侵袭。吴能就像受伤的野兽，想要用自己手中的枪粉碎这些寒意的来源。
深夜的凉风灌脖而入，吴能打了一个寒颤，周围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颤。人们咒骂着寻找凉风的来源，却见夜总会的大门已经敞开，一名提枪的男子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提枪男子全身正装，面若冠玉，手里的枪亦是和他的人一样精炼。吴能看到他，便觉得一阵融融的暖意传来，驱散了周围凌冽的寒意。然而，周围的人群却觉得寒意刺骨，他们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枪狼！！”，“枪狼来了！！”……人们以为枪狼不会来，但他现在却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人们面前，惶恐使人们本能的后退，酒气化作冷汗流出。“快打他。”这个时候陈实还算是清醒的。众人也纷纷回过神来，有三名干警便一边拔枪，一边揉身扑上。
“砰砰砰。”三声并不大的枪响传来，三名干警已经软软的瘫倒在地上，他们的左胸鲜血涌出。谁也没有见过这样快的出枪速度，人们再次寂静下来，已经握到枪柄上的手怎么也不能把枪抽出来，只有冷汗涔涔顺手而下，滑过枪套，滴落在夜总会花花的地板上。陈实回想起在省城时，瘦小汉子举刀挥下，吴能间不容发之际一枪击中瘦小汉子手臂。心中猛地一喜，吴能二字脱口而出。
其实，吴能早在人们喊出枪狼二字时便匆忙打开手提箱，组装好猎枪，将最后一枚子弹填进了猎枪的弹匣。然而一切都在电石火光之间，吴能始终没能在枪狼之前出枪，救下那三名干警。如果，这是一场真正的围捕，吴能必定会早已选好隐蔽的角落，手提箱里的猎枪必定早已稳稳地托在手上，枪狼一进入夜总会，吴能必定能用最快的速度将其击毙……但是人生没有如果，三名同事受伤倒地深深刺痛了吴能的神经，陈实惶急的喊声和猎枪开枪的声音同时响起。吴能和枪狼相距并不超过30米，吴能这个距离之内从来没有失手过，但是这一次。
枪狼奇准的三枪震慑住几乎在场所有的警员，在他们放弃拔枪冲锋的一瞬间，夜总会里一片死寂。枪狼在这一片死寂里敏锐地捕捉到吴能将子弹填匣上膛的声音，他像狼一般的嗅觉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迅速倒地向后滚去，竟避过了吴能势在必得的一枪。在向后滚的过程中，枪狼觉得陈实两番说话，均引起了警察的行动，便认定陈实是这次围捕发号施令的人，举手一枪命中陈实胸口。陈实但觉一阵窒息，重重的跌倒。
吴能一枪不中，迅速第二次扣动了扳机，然而空膛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吴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嘴里苦的说不出话来。枪狼站起笑道：“你已经没有了子弹。”在说话的同时，手里的枪又发出一声不大的响声，吴能却见到八级枪手贾有材从自己头上，确切的说从二楼的走廊里翻落下来，握着他那杆崭新的黑色狙击枪。贾有材用二楼走廊里的栏杆掩护住自己的身体，用护手挡住自己头颅，将对折瞄准镜正反向各调45度进行瞄准。但枪狼听到了贾有材调整瞄准镜时发出的摩擦声，顺势一枪打中了贾有材暴露在外边的腿。贾有材大声呼喊着从空中跌落，掉在吴能身边的沙发上。巨大的冲击力撞倒厚厚的沙发，贾有材摔到地上，抱着断腿，翻滚着嚎叫。人们看着八级枪手贾有材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滚动，抓住枪把的手慢慢地松开，最终软软地垂下去。
“我是一名枪手。”吴能对着枪狼：“虽然我没有子弹，但是我还有枪。”话音未落，吴能用尽全力将猎枪向枪狼狠狠砸去,同时就地一滚，将身子藏在贾有材撞倒的沙发后面。枪狼显然没有料到吴能会将枪砸过去，一愣之下，额头便狠狠挨了一记，殷红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枪狼大怒，一边走近沙发，一边对着沙发连开数枪。夜总会敦厚结实的沙发很好的起到防弹衣的作用，吴能虽然感到沙发传来的阵阵冲击力，却并没有受伤。吴能拾起贾有材的那杆狙击枪，将里面的子弹一颗一颗上膛。
受伤的枪狼像一头发狂的猎豹，不断地将子弹倾泄在沙发上。枪声掩盖了吴能子弹上膛的声音，枪狼却始终以为吴能已经无法出枪。吴能将子弹全部上膛，脑海里突然响起师父临行时说过的话。“你将会成为伟大的枪手！！你将会成为伟大的枪手！！！”吴能不由地喃喃自语，从省城到首都的经历像一幅幅画卷展现在吴能的面前。吴能深吸一口气，定下心来，凝神听着枪狼的枪声，留意着因枪狼不断走动而变换的位置。枪狼很快打完了一个弹匣，迅速将第二个弹匣填进枪里。突然，枪狼觉得夜总会的灯光竟然是那样的耀眼，霓红灯的闪烁中，枪狼看到吴能霍然直起，扣下了狙击枪的扳机。
装有消音器的狙击枪声音并不大，枪狼却实实在在的中枪倒地了。周围人群常年与枪为伴，自然明白枪声的含义。但人们心有余悸，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除去八级枪手贾有材的呻吟声，夜总会里再没有别的声音。吴能走近枪狼，只听枪狼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你是一名伟大的枪手。”接着吴能看到枪狼笑了，笑的很勉强，也很高兴，像是伯牙遇到知音一样：“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只不过，我选择了反抗，你选择了沉默。”吴能心中酸楚难言，却又听到枪狼笑道：“这个世界并不适合我们。”接着又是咳嗽的声音：“别让人作践我的身体。”吴能蹲下身子，慢慢阖住了枪狼的眼睛。
“枪狼死了！！”不知道谁率先大喊出来，犹如霹雳惊醒了正在沉睡的婴孩，屈辱和晦暗的灯光使得每一个人的脸都显得阴鸷无比，人们靠近枪狼的尸体，用手指着尸体咒骂，用唾沫吐他，更用沾满秽物的脚踩他。人们以为是在对枪狼发泄，对一名穷凶极恶的杀手发泄，其实都不是，吴能覆在枪狼身上，承担着所有的一切，但是没有人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