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16 偷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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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她急忙直身，将他伏在背后的手轻轻拿下。
只是他终于醒转，巨大的惊喜冲散了她的纷乱杂念，轻轻抹去脸上的冰凉，声音中也带上了不自觉的喜悦：“师弟，你终于醒了。之前你同橙儿说话时竟高烧昏迷过去，老君说是体内淤血所致。我帮你运力了半天也不见起效。”
他还半依在她怀中，此时她同他一般只着单衣，她乌黑长发垂落身后，些许发梢不经意扫到他身上，带来微微的痒意，而她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渍，是他许久未见过的狼狈。
他不自觉伸手去触碰她双颊，想抹去她颊上泪痕：“师姐，你哭了。”
却被她侧身躲过，胡乱自己抹了一下：“没事，你醒了就好。”
他看了一眼，轻笑一下，静静收回手：“真的多谢师姐，我病中混乱，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到此，又使她想到刚刚那个意乱轻柔的吻，不觉双颊绯红，但那时自己本就同他贴得极近，他又刚从昏迷中醒转，意识全无，应该只是意外。
这事就此揭过不提便好，这样想着，她欲将他扶正躺好：“你救了橙儿，我还不知如何谢你，再说我们本就是师姐弟，无需多言。身上感觉好些了吗？我扶你躺下去罢。”
他轻轻摆手：“不必，我感觉好多了，自己来便可。”便要撑着从她怀中起来，但他刚刚清醒，身上还很是虚弱，甫一起身便有些头晕，一个支持不稳竟又倒了下来。
她下意识便去扶他，但不成想没兜住他的身子重量，两人便都一起仰倒向身后的云枕。
他低烧未退，手上仍带着有些微烫的余温，不小心便覆上了她的手腕，那如墨长发因在病中散开，披散在她白衣上。
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一时竟忘了该做什么。
啪嗒。
而恰在此时，殿顶竟有东西落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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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儿同黄儿一起趴在房顶许久，只见母后俯身低头揽着师父片刻却未动，因殿顶高耸殿内又燃着熏香，便看得不太真切，也不知道师父醒了没有。
黄儿俯身趴得久了腿便有些酸，想换个姿势活动下身体，一边向她低声抱怨着：“二姐，师叔到底醒了吗？母后为什么不运力了？”
她拧眉，也很是奇怪，正想趴下去看得更仔细些，黄儿忽而有些兴奋地向她道：“二姐二姐，师叔醒了，诶怎么和母后又一起倒下了……”
谁知黄儿还未说完，腿下不稳竟是把一块石子滚漏了下去。
“小心！”
她来不及提醒，正要拉着黄儿飞身而逃，便有彩光从那扒开的瓦片处跃然而出，她同黄儿还未来及动身，便忽觉腰间一紧，动弹不得。她们才开蒙不到一年，连腾云之术还不太熟练，哪可能逃得出去。
摇晃落地后回神，竟发现她们已被隔空闪身带到了侧殿中。
她瞧见师父已然醒转，正半倚在床榻的云枕上，而母后在另一侧坐得远远的，两人皆是白衣中单，墨发披散，而母后脸上还泛着云霞般的绯红。
师父左手抬起似是要运掌一般，见是她们却收了掌，松了一口气笑道：“师姐，原是丫头们。”
母后却似乎并未听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橙儿，怎么竟是你？黄儿，你们……在干什么？”她感觉到母后隐忍不发的怒火，但那声音里竟还有一丝……颤抖？
长这么大，她一直是姐妹中最让父王母后省心的那一个，这几月来却做了这许多错事，还连累师父受伤。思及此，她愧怀不已，直接便拉着黄儿跪了下来：“母后、师父，都是我们的错。先是连累师父受伤，接着又没听从母后。我和三妹忧心师父伤势，便去了殿顶想探看。请母后师父责罚。”
可没成想黄儿一点不看她的眼色，仍好奇道：“对呀，母后为何让大家都出去呀？我和二姐忧心师叔，这才趴到殿顶去看。”
“那你们看到了什么？”她没想到母后还未回答，竟是师父先开口了。
“就……母后帮您运功呀。一直不见好转，母后好像还哭了。再接着您支持不住，母后就俯身扶着您，我们趴了有一会儿吧，再接着就看见您好像醒了。我还想问为什么让我们出来？”黄儿有些迷糊地道。
师父听到这儿似乎轻笑了一下，对母后道：“让丫头们都起来吧。”说着不等母后回答，直接便向她们招手道，“橙儿，你们过来。”
她便和黄儿起身到床前，她这才瞧见师父仍是病中虚弱的样子，脸上高烧时的潮红尚未退去，他侧身微咳两下，声音比平时沙哑了些：“你们该知道我同你们父王母后是同生天地的天生神灵，这三界内再无他人。”
这是她们都知道的，她和黄儿懵懂点头。
“你们之前应该也听老君说了，因此我们周身经脉运行与旁人不同，你们也是。因此只有你们母后才能帮我疗伤。”
“而帮他人运功疗伤对自身损耗也极大，中间若是有旁人打断侵扰更是危险。”
“你们母后不让旁人在场一便是害怕中途被打断，二便是她自己损耗也极大，我已经受伤了，她更不想让你们父王忧心。师姐怕你们小不懂，所以一开始没有跟你们说许多，现下明白了吗？”
“所以要保密。”说着还向她们挤了挤眼睛。
“原来如此！我们不小了，都明白的。”听罢黄儿拍手道，说着起来向母后躬身，“母后，不关二姐的事。您和师叔责罚我便可，是我鲁莽了，当时担心师叔伤势所以想看看，二姐担心我闯祸才一同跟了上来。您帮师叔疗伤损耗极大，快好好休息吧。您放心，我和二姐绝对不会对外说一个字的。”
她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只好同三妹一起点头保证。
师父忍不住笑了：“师姐，没想到丫头们都这么可爱。”
母后似乎无奈又疲惫已极，并没有多言，起身穿衣，只是望着师父仍伤病虚弱的样子，目光微动：“师弟，你好好休息吧。你救了橙儿……真的多谢。”
“不用，师姐。”
她望见师父舒展一笑，而他望向母后时那眼中的光便让她想到每夜瑶台夜空上的温柔月色。
十六
母后并没有过多责罚她们，因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便匆匆离开了。而黄儿的功课落下许多，便赶回去补作业了。
她的课业早完成了，习剑又因师父受了伤，这几天更是无事。她觉得自己之前做的几件事过于荒唐，师父又因救她受伤，就算没有受罚，也需做几件事好好补偿一下。
这样想着，她拿了书过来：“反正今晚无事，我就陪师父吧。您有什么事同我说就行。这几日橙儿实在是让您和母后费心了。”
他偏头瞧她，有些无奈地笑道：“你这丫头。”却也并没有赶她走。
他仍半倚在床上，望向窗外幽蓝夜幕上的那轮明月碧辉。
她发觉他其实多数一人时也同母后一样寡言而满怀心事，只有对着母后时他的言语和笑意才会多起来。
她忽地便想起，母后那晚抱着她第一次说起师父时似乎也是如此，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您和母后以前也是这般吗？”
他转头，对她的问话有些意外：“哪般？”
“总有许多心事似的，也不太爱说话。”她脱口而出。
听到她这样说，他竟低低笑起来，可不知为何，那笑声在她听来竟莫名忧伤：“当然不是的。”他轻轻说道，“至少我们少时同在昆仑时，师姐不是这样的。”
那声音很轻很轻，她甚至要屏住了呼吸仔细去听。
“我说过，你是姐妹中骨子里最像师姐的，同她一脉相承。只是师姐少时并没有如今这样压抑隐忍，她那时甚至更像你四妹一点。”
“我那时常同她一起偷溜出去玩，我们换了装扮在人间行侠仗义。虽然我向来觉得凡人性命不过如天地一蜉蝣，不足挂齿，但她每次却都是竭尽己能，甚至为没法帮到的人伤心落泪。”
“我觉得她开心便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每次便同她一起在人间打抱不平。”
“那便是她最开怀的时刻了。你知道，你母后笑起来有多好看吗？便是三界万花齐绽也比不上。”
“只是她后来笑得便越来越少了，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真的笑了……”
“师父？”她刚想仔细问，母后为什么越来越不开心了，甚至不会真的笑了。
殿外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仙娥和洒扫的下仙们开始收拾布置的声音。
接着便有传旨的宣令官在殿外高声唱和：“陛下三刻后将驾临七仙阁，请战神殿下、诸位公主及侍从接驾。”
父王忙于政务，她们出生这千年来几乎未曾踏足过七仙阁，便是同她们姐妹的会面也有限，多是她们至在凌霄殿问安。
父王是三界的统领，是众神百仙之上的至尊，可于她们来说便也有些像遥远威严的影子。
她没想到父王今日竟会驾临七仙阁。
她又听见殿外几名洒扫的仙娥小声的窃窃私语：“听说陛下和娘娘少有的在凌霄殿发了好大的火，你做事可小心着点，手脚勤快些。”
父王母后竟吵架了？
她心下有些莫名的隐忧，不知为何，她有些求助地转身望向师父。
却看见师父意味不明的笑：“没事，你去收拾吧。”说着，顿了顿，“我身上带伤，刚刚醒来，实在无法起身接驾。”
她点头，正要回去自己殿中洗漱换衣，却听到殿外高声宣和：“陛下驾到。”
竟是父王已经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15-16 偷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