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前任上恋综》一方土石

17、17

　　他两没有在化妆间待多久，傅斯年卸完妆就要去等车。

　　韦恩给他安排今晚就出发去剧组，赶在天黑前到酒店跟导演等主创都碰个面。第二天第三天就直接跟着他们安排，拍最后三集的客串戏份。

　　August三位团员也是一辆车，一并载过去。

　　他们先卸好妆，也没有粉丝要接送合影，早早上了房车等其他人。

　　外头广场上人来人往，他们在房车的角落里自成一番天地。安然趁着这空档翻人包，清点随行的物品，嘀嘀咕咕像个老妈子：“这也太赶了，你一个人过去能行么？”

　　他有点想跟过去，但是师出无名，家里还有个火药桶舅舅等着他去安抚。

　　翻腾间，瞧见了几份广告的策划案；一些深海出品的剧本；几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剧本放在一起的小说

　　傅斯年挨个给他解释：“那是深海近期接拍的广告，有些还没定人选，韦恩老师说让我先拿着看看。当做熟悉一下常年合作的甲方们的口味也行。有合适的他会给我留意。”

　　“那是公司出的爆款剧的剧本。公司请了这些爆剧的主创团队摄制了演员的入门课程。新签约的新人都得学，剧本先发放熟悉。”

　　他翻过那几本小说：“这些是公司在交涉中的IP原著，能买下版权的话，这几本就是深海未来两三年的主攻制片方向。”

　　他抽出了其中一本名为《黑火》的小说：“我最喜欢这本，我上初中时它好火。”他说这话时，有着在他身上罕见的少年人的雀跃：“那时候我爸还没有生病，他给我买过一本。”

　　他望向小说的眼神都亮晶晶的：“这本要是能拿下，为了赶近两年大火的刑侦剧的热度，应该是最先进行改编并筹拍的作品之一。我问韦恩老师到时候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视戏男主的学生时期选角，他同意了。”

　　安然拆开塑封翻了几页，在里边找寻男主学生时代的剧情。

　　他发现这是个单元剧，其中一个单元就是以插叙的手法讲述的男主少年时弟弟被害的未决悬案。这也是男主入行当刑警的初衷。

　　换而言之，在那个单元中，少年男主就是主角。

　　安然记住原著的名字，把小说放回去时又发现了分别标注着ABC的三个版本的合同：“怎么连合同都要签三份？”

　　傅斯年不以为然，随便他翻：“公司和不同方向艺人签约的格式合同，条款不同资源也不同。这次进组出来后，我得至少签其中的一版。”

　　安然把合同拿手里一份份扫描，唯恐里边有啥陷阱等着人踩。

　　一页页拍摄的功夫，暮色渐临，广场上人越来越多，成串的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从他们的房车旁经过。捧着奶茶背着小包，嘻嘻哈哈享受他们的周末和夜生活。

　　同龄人轻快活泼的身影映照在车窗玻璃上，安然心里突然又不是滋味了：“工作安排得好杂好密，你们入这行都得这么辛苦吗？”

　　傅斯年却没把这点强度放在心上，轻而易举就说出了真心话：“来钱的活当然是安排得越密越好。我需要尽快多赚一点钱，钱才能给我妈妈安全感。”

　　非常坦诚，非常不高雅，没有经过丝毫的美化。

　　这话一出口，他两都愣了一下。

　　傅斯年干咳了一声，不自然地转开了脸，假装在看剧本。

　　安然也把脸别开了，但又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又看一眼。

　　他切实地感觉到傅斯年有了些许变化。他在自己面前明显话多了起来。至少放在以前，他从来不会主动提家里的事。

　　好比之前那次他半夜回寝室，失落得仿佛一只流浪狗。他们一起分食了一整个蛋糕，从月上柳梢对坐到月隐西山。但傅斯年也全程没有提起他在家里经历了什么。

　　这变化宛如游戏环节中的那根羽毛，挠的安然心里痒痒的，忍不住要去试探更多：“妈妈是什么样子的人，她对你好吗？”

　　其实他还想问她今天怎么不来陪你？你一个人辗转外地拍综艺，还要顶着挤掉主演亲弟弟的压力去陌生的剧组，她怎么不仅不出现，还连个电话和信息也没有？

　　傅斯年手中翻剧本的动作停了，他喉结上下翻动了一下，好一会才开口：“她啊……我知道她一直都很爱我。但她只是一个羽翼单薄的，被苦难和贫穷吓坏了的小姑娘。”

　　“家里稍微有点事她就担心得整夜睡不着。别人跟她说错一句话，她都可能要瞎琢磨上百遍，然后脑补出车祸绝症失业这样的苦难来吓唬自己。”

　　这不是家庭美满的安然能够理解的世界，他后悔去试探了。

　　然而傅斯年还在越讲越深。

　　他望向车窗外广场上扎堆出来玩的的母子、父子、一家三口的组合：“你是不是在想她怎么今天没来？因为她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告诉她我这几天出远门打工了。对她是少说少错，赚来的钱交给她，安她的心就好了。”

　　“我没有把她当成妈妈，我把她当妹妹，当女儿。这两天还很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太记挂我呢。”傅斯年摇摇手里的手机，脸上却没有怨憎的神色，“毕竟我把家里唯一一台手机带出来了。我们母子两很难即时联系到对方。”

　　安然低头，一时间一句话也接不上来，满胸膛都是酸涩的感觉。他的试探大获全胜，但他心中有什么无形的防线一败涂地。

　　*

　　如果说这种溃败有什么很具体的、即时的表现形式。

　　一个就是August三位成员上车时与他擦肩而过，其中一个叫丛宣的以超乎寻常的热情与他打招呼：“这不是之前互动的小粉丝？都追到车上了啊。”上了车还要探在车窗口和安然挥手：“安心回去上学吧小粉丝，我们会照顾好傅师弟的。”

　　他却大脑处于半罢工转态，只会回一些机械的“谢谢”，“麻烦啦”。

　　再一个就是他赶一百多公里路回到S市，赶到时天都黑完了。下车第一站竟然不是自己家的大别墅，而是傅斯年家的老破小所在的那条街道。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大晚上跑过来。

　　也许是他要跟傅斯年交换住址，轻易就要到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分别前，傅斯年眼里的担忧太有感染力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看到的傅斯年与往常大不一样，白天野性妖气小豹子，傍晚粘人话痨小白猫。路上还不停给他发即时的照片报备行程：车子开动了——发盒饭了，没有霍嗲嗲做的好吃——天黑了，过隧道了——快到酒店了，夜景好漂亮。

　　他发来的最后的信息是一个一个压缩包，配文是：有点想分享给我妈看，又怕吓到她。你说我这次顺利出组后，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告诉她真相了？

　　安然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你家里的事，你要跟我商量啊？

　　但是他奇奇怪怪地没好意思把话问出口，就闷头把文件接收了。

　　文件名很奇怪像是在骂人“傅兔崽子开工大吉”。解压后，里头一堆傅斯年今天在舞台上的照片。唱歌的，玩游戏的，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傅斯年冲到舞台边缘把安然牵上去的抓拍。

　　看摄像角度就在安然附近。

　　安然把每张照片都话来划去看了好几遍。不知道啥时候就发布了指令，让司机把目的地从家，改成了这条街道。

　　他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让司机直接开到人家家门口，下了车还要三令五申不让司机跟上来。好像他真的在早恋，怕家里知道似的。

　　他脚步伶仃地走在无人的巷陌里，周遭都是发情小野猫的叫声。

　　他嘴里理直气壮：“我只是帮傅斯年提早实现心愿，给他妈妈看看照片，省得人家妈妈太惦记而已。”
　　行动上扭扭捏捏：哪有同学关系连夜过来送照片的，我这拜访理由是不是站不住脚？而且我等下怎么叫她，叫阿姨还是跟着叫阿妈？

　　几百米的路愣是给他走出了丑媳妇耻于见公婆的调调儿。

　　等到他看到傅斯年家的轮廓时，他却拔腿就奔了过去。

　　因为他看到了火光。

　　热浪裹挟着火光从傅家门口直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