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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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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宁低着头:“我只是,想和公子多待一会儿。”
“傻孩子。”穆寒水刮了下他的鼻尖。
随即甩开手上的白玉扇,沉声道:“出来吧。”
屏风后走出一人跪下,“公子,云叔来了。”
穆寒水合上扇子,侧过脸问:“在何处?”
“西郊小院。”
穆寒水立刻从榻上下来,急切道:“回去。”
走的时候捏了下攸宁的肩,吩咐道:“好好吃饭,不许给别人弹琴。”
攸宁忙不迭的点头:“是,公子放心。”
穆寒水曲起手指蹭了下他的脸,回头对莫轻雨说道:“走啊大哥。”
回去的路上,莫轻雨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你对那孩子,是真的?”
穆寒水正飞的平稳,被他这一句问的身体一晃。
随即大笑,攀着莫轻雨的肩,道:“大哥你怎么也问这般没脑子的话,攸宁才是个孩子,十三岁,他哪里晓得什么是喜欢。”
笑了几声,又道:“我不过见他可爱有趣,跟他闹着玩儿。再说,他身世悲苦,性子又软糯,我不让他去陪客人,也是怕他受人欺辱。否则,他的那张脸那副模样,活不下去的。”
莫轻雨更不是小孩子,他当然知道穆寒水并无此意,许是为了逗他一下才有此问。
他温声道:“愚兄只是随口一问。”
话语间,两人齐齐落到了院中。
云叔负手在院中的梨树下静静的站着,头也未回。
穆寒水的记忆中,他永远都是这般清净,终年不离身的青色衣衫,墨发半束,大多时候都是不言不语。
穆寒水朝莫轻雨使了眼色,独自上前几步,拱手见礼:“云叔。”
“嗯。”
“阿叶……重伤,请云叔来实非得已,还请您见谅。”穆寒水恭敬道。
夜风轻轻撩动着云叔的衣摆,几朵梨花在他的脚下打滚。
他的呼吸浅的仿佛跟夜风融为一体,好半晌,才终于动了动。
“随我来。”他道。
厢房中,穆寒水静静的等着云叔开口。
他依旧背对着穆寒水,语气冷冷清清的:“昨夜你应满十六岁。”
“是。”穆寒水应道。
静谧了半晌,云叔开口道:“江南花家会在端阳那日举行比武招亲会,你去把人娶回来。”
“我?”穆寒水想也未多想,便一口回绝:“花家招亲,嫁的定是少当家花如韵,云叔叫我娶她?且不说各路武林前辈在前,便是我自己,也不曾想过男女之事,我不去。”
云叔淡淡道:“男女之事,现如今想也不迟,你若喜爱青蝉也可,我带了她下山陪你。”
“陪我?”穆寒水语气很不好:“怕是云叔拿什么威胁了青蝉,抓她来监视我才对吧!”
“是。”云叔也毫不避讳。
穆寒水想着这事较为麻烦,眼下阿叶还有伤,一刻也拖不得,得先稳住云叔。
便退让道:“这不是什么大事,眼下阿叶要紧,求您……”
“我不是同你商议。”云叔打断他。
穆寒水也瞧着云叔并不是同自己玩笑,他往前一步,不解道:“云叔这是何意?”
屋内又是一阵静默。
穆寒水渐渐了然,“你威胁我?”
“放肆!”云叔回过头紧紧盯着他:“一个下人,也配让你说出这种话?”
穆寒水低下头:“不敢。”
穆寒水无声地同云叔对峙着,他不明白云叔突然要他去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究竟意欲何为,偏还拿阿叶的性命作威胁。
上房内又隐隐传来一阵咳声,刺耳的声音像是在催着穆寒水做决定。
最终还是穆寒水先打破这僵局,他喊了句:“云叔……”
……
“天亮之前,我要阿叶醒来。”穆寒水拱手,弯下腰许久,转身出了屋子。
房门关上的瞬间,云叔压着叹息的声音传出,他轻声道:“这也是夫人的意思。”
门框上的手一顿,继而想起关门声。
穆寒水走至院中,一掌拍到梨树干上,洁白的梨花瞬间如雨洒下,落得到处都是。
屋内负手而立的云叔,缓缓垮下紧绷的肩背。。
莫轻雨早就退在一旁的亭子里闲坐。
青蝉走到穆寒水身后半晌,跪下行礼:“青蝉该死,公子若有怨气,尽管责罚青蝉,莫伤了自己。”
穆寒水闭目深吸了口气,转身扶起青蝉。
“与你无关。”
穆寒水这才瞧见青蝉已经拆了双角髻,一头青丝散开。
“已经行过及笄礼了?”
青蝉笑道:“是啊,我可是大人了呢。”
穆寒水也跟着她浅浅笑了笑。
眉间忧色未褪,问道:“阿叶他,伤势如何?”
说道此处,青蝉往亭子那边扫了一眼,往前凑了凑,踮起脚附在穆寒水耳边轻语。
穆寒水霎时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青蝉退开一步,回道:“是幻心掌,不会错的。普天之下,仅历任百花谷谷主所有,绝无他人。”
“你是说大哥……”穆寒水锁着眉头,“大哥将阿叶伤成这个样子?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我丝毫不知。”
青蝉小声回道:“青蝉问过院中其他人,是昨夜公子醉酒之际,莫少侠伤了阿叶。”
“简直荒唐!”穆寒水怒道:“这么大的事,为何我醒之后竟无一人禀告?”
青蝉支支吾吾道:“您……刚一清醒便和莫少侠结义起誓,他成了您的兄长,便也是阿叶的主上,他们谁还敢说。”
穆寒水气恼不已,这总归怪他自己,怪他没有看清阿叶的伤,怪他醉酒。
他明知道阿叶和大哥相互不睦,却还醉的不醒人事,还让阿叶在大雨中跪了一夜,又和大哥起了冲突,那家伙本就有伤,怎么可能是大哥的对手。
穆寒水回过头朝亭中远远看了一眼,便疾步进屋去看阿叶。
云叔已经在给阿叶疗伤,阿叶上身的衣裳脱下,穆寒水这才看见胸口处的掌印,此刻已经呈青紫色。
穆寒水袖口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心头也堵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青蝉连忙瞥了眼云叔,见他没有往这边看,才伸手握住穆寒水略微颤抖的拳头,缓缓地摇了摇头。
穆寒水知晓她的意思,倘若他过分关心阿叶,反倒让云叔对阿叶更加介怀。
他是实在没有想到,阿叶已伤成这个样子。
幸好,幸好他方才应了云叔的条件。
……莫轻雨。
穆寒水退了出去,踮脚飞至八角亭边,袖口一伸,玄丝线便直冲莫轻雨而去……
莫轻雨似乎早有预料,侧身躲开穆寒水的攻击,退开数步与其相对而立。
他依旧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温和道:“小穆是要同为兄切磋武艺?”
穆寒水愠怒,紧盯着莫轻雨,问:“阿叶是我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哥何以如此?”
莫轻雨竟轻巧一笑,道:“原来是为这事,大哥替你管教下人,小穆觉得不妥?”
“阿叶他不是下人!”
穆寒水恼道:“便是下人,也是我的下人,大哥这么做,根本就是不拿我当回事。”
身后的青蝉这才急匆匆的跑来,上台阶时脚下不慎,踩到了刚下过雨的石阶,眼见要跌倒,穆寒水背对着并未察觉,莫轻雨却一跃而过绕开穆寒水接住了青蝉。
青蝉被莫轻雨拦腰带进了亭子里,待站稳了莫轻雨才撤开手,轻轻理了理自己素净的衣袖。
“姑娘当心。”他温声道。
青蝉愣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仰着脸又仔细看了一遍莫轻雨,笑道:“多谢公子。”
穆寒水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瞧青蝉那副痴傻样,想来也没磕碰摔伤。
“青蝉你下去。”
青蝉看了眼穆寒水,低头应道:“是。”
青蝉刚走,莫轻雨便问:“这是伺候你的丫头?挺俏皮的。”
穆寒水无心与他议论旁的,随口应道:“大哥若是喜欢,将她拐走便是。”
“你舍得?”
“我舍不舍得大哥在意么,趁我醉酒重伤阿叶,你又何曾考虑过我。”
穆寒水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件事。
莫轻雨在他身旁站了半天,穆寒水还生着闷气。
莫轻雨笑了笑,说道:“这件事算为兄错了,你放心,他不会死的。”莫轻雨说着,便当真拱手道:“再不济,大哥向你赔罪。”
穆寒水见莫轻雨的动作,没好气道:“大哥不必如此,阿叶是我的人,你是我许了生死的大哥,我谁也不偏袒。”
停了一下,又道:“事情因我而起,我会给阿叶一个”交待。”
莫轻雨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问道:“小穆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穆寒水往台阶下走去,边说道:“无事,大哥还是随我去看看阿叶吧。”
这次再进去时,云叔已经离开了,青蝉刚正在往药罐添水准备煎药。
阿叶面色惨白,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穆寒水便和衣倚在床头假寐。
莫轻雨有些尴尬的理了理衣袖,去一旁的小塌上安睡,左右不关他的事,那一掌根本不会要人命。
何况,以此人的功力,便是想死,也非易事。岂会因为受他一招半式而殃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