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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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两天，萨尔没有在山上的树下等到伊什娜。也许正如伊什娜所说的她要去完成那件未完成的事，又或者是要为仪式做准备。
挺好的。萨尔望着一如既往的乌鲁克城，如果伊什娜能把她想做的事做完，那么她就能毫无挂念地离开这个地方了——才怪——
“她到底想做什么？”他看不透伊什娜的心思，他总觉得伊什娜在瞒着他计划着什么。明明就是一个未见过世面的人类。“说起来我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她？”萨尔皱眉，“因为她拒绝了我的提议？这个的确挺让人不爽的。”
“阿嚏！”伊什娜擦了擦鼻子。
“怎么，感冒了？”娜姆塔扫了伊什娜一眼。“谁让你大晚上总跑出去？不过你这两天倒是挺安分。”
伊什娜扭开头不想看她。
娜姆塔自然清楚伊什娜的性格。在她眼里伊什娜和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最喜欢做让神殿祭司们不高兴的事，非常叛逆。
“今天可是降雨日，也是为了庆祝你和王即将举行圣婚的日子，别摆一副臭脸给人看。”娜姆塔严肃地说，“等一会王过来你就算不耐烦也不能表现出来。”
“呵。”伊什娜发出一声冷笑。“连自己圣婚的对象都没见过。”她嘀咕道。
“他可是王。”娜姆塔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如果你不想死，等会就安分一点。”
伊什娜捏紧了拳头。
“还有你这身衣服——”娜姆塔伸手，伊什娜猛一回头，毫不留情地拍开了她的手。
“我知道。”伊什娜说，“我会穿你要求的那件衣服的。”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降雨日。降雨日在金星升起的前一个月。生命离不开水，每年的今天祭司们都要在神殿举行仪式。他们对神祈祷，希望神明保佑自己国家没有干旱。
伊什娜当然也参加过降雨日，只不过她每年都是下跪的那个。大祭司们对着神像念咒，用手在空中挥来挥去。说也奇怪，降雨日一到零点就会下雨，也不知道这些大祭司们是怎么用神格做到的。
“那我先去祭坛了。”娜姆塔说道，今天这么重要的节日犯不着和伊什娜生气。“你衣服换好后就过来吧。”
娜姆塔走后伊什娜狠狠地踹了一脚衣柜，叹着气从里面拿出娜姆塔早些时候交给她的今晚必须穿的那件衣服，那件圣婚的衣服。伊什娜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感到恶心。这件衣服布料很少，还很宽松，唯一的优点就是不透了。
“呵，繁荣昌盛。”伊什娜紧紧攥着衣服，“宽松是吧，我让你知道宽松的好处。”
换完衣服后伊什娜来到祭坛，今天她不用和其他祭司一起跪着，所以娜姆塔让她先站在一旁。
“王来了。”哈娜小声提醒道，“娜姆塔让我带你过去。”
伊什娜跟着哈娜来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边，这个男人伊什娜每年都会见到，降雨日这么重要的日子王当然会来。
“王，我把伊什娜带来了。”哈娜鞠了一个躬。
“你就是伊什娜？”乌图赫伽尔看了她一眼。
这个男人在伊什娜被带到乌鲁克时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圣婚对象了，可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见伊什娜。
“是的。”伊什娜回答。
“不愧是蛮族。”乌图赫伽尔发出了一声轻笑。“对王如此无礼，还穿着圣婚的衣服，是今天就想举行？”
你以为你是吉尔伽美什呢？
伊什娜强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抬起头对着乌图赫伽尔微笑了一下。
“是呀。”伊什娜笑道，把身旁的哈娜吓了一跳。“毕竟我们是第一次见，也是最后一次见了。”
乌图赫伽尔的脸阴沉了下来。这句话的含义有很多种，伊什娜不知道乌图赫伽尔理解成了哪个。不过肯定不是最坏的那个，因为最坏的那个他肯定觉得不会发生。
结果一直到降雨日的仪式接近尾声，他们俩也没再说第三句话。
“现在请女神伊南娜和农业神杜穆兹留在人间的分丨身伊什娜和乌图赫伽尔王上前！”娜姆塔转过身大声对二人说道。
伊南娜是乌鲁克的神，所以伊什娜的名字在乌图赫伽尔前面。她很乐意听到这个，因为乌图赫伽尔作为一个王听见自己的名字排在一个蛮族后会非常不高兴。果不其然，乌图赫伽尔听见后冷冷瞥了眼开心的伊什娜，大踏步往前走，把伊什娜甩在了身后。
“王，你不能对伊南娜的分丨身如此冷淡。”娜姆塔责备道。“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她能让乌鲁克繁荣，可几年来你却是第一次来见她。”
“我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乌图赫伽尔笑着安抚娜姆塔，看来他也很讨厌她的唠叨。“今后不会这样了。”
娜姆塔哼了一声转身朝祭台走去。她作为一个权力最大的祭司为乌鲁克操碎了心，结果一个个都不爱听她的话。
“反正你作为伊南娜的分丨身，本性肯定也和她一样吧？”乌图赫伽尔突然压低声音把脸靠近伊什娜，他满脸都是厌烦。“你自己来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我来找你呢？”
“是呀。”伊什娜用同样的语气回道，“这衣服如此宽松，不就是为今晚特地准备的吗？”
乌图赫伽尔这么贬低她，伊什娜却不觉得生气，她发现自己从未如此这般冷静。今天是她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乌图赫伽尔的机会。眼前这个自顾自往前走的男人就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她不可能放弃。
伊什娜缓慢朝祭坛走去，她的手也慢慢伸进自己这宽松的衣服背后。
“伊什娜，你速度太慢了。”娜姆塔提醒道。
“娜姆塔呀，你作为地狱的僚神，自然知道伊南娜有一个模样几乎一样的姐姐吧？”伊什娜笑着突然说道。
“你想说什么？”娜姆塔皱眉。
“也没什么，只不过伊南娜去冥界时，不是把杜牧兹留下以换取自己平安离开吗？”伊什娜举起一只手朝夜空伸去，“看，今天的金星也格外明亮呢。”
“你在胡说什么？现在哪有金星。”娜姆塔抬头，乌图赫伽尔也朝空中望去。
“疯言疯语的。”乌图赫伽尔嘲笑道，“我看你是——”
乌图赫伽尔突然不说话了，随后娜姆塔听到了身后有什么东西重重倒在地上的声音。娜姆塔回头，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现在发生的事。乌图赫伽尔的背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看上去刺的不深，但却是在心脏附近。伊什娜面无表情地把匕首从乌图赫伽尔背上拔出，鲜血很快染红了乌图赫伽尔的后背。
“知道吗娜姆塔，我从来都不是伊南娜留在人间的分丨身。”伊什娜冷冷地笑道，她蹲下望着满脸惊恐和不敢相信的乌图赫伽尔。“我啊，我可是埃列什基伽勒的分丨身，我们一起回冥界见冥王吧。”
娜姆塔猛地冲过来把伊什娜按在地上，祭台下面跪着的祭司们也冲了上来。有治愈能力的祭司们一起为乌图赫伽尔治疗伤口。
伊什娜当然做好了觉悟，她早就在计划这件事了，而且她知道自己做了这事后肯定不能活着离开。她知道祭司们会全力救治乌图赫伽尔，所以她在匕首上涂了毒。那是只有古提人才知道的配方，而现在古提人已经全部离开了这片土地，他们没有机会了。
“大祭司，伤口、伤口变成了紫色！”祭司们慌张地说道。
“是毒！”娜姆塔瞪着伊什娜，她抓着伊什娜的头发把她的额头狠狠往地上敲。“解药呢？”
“你觉得我会是留解药的人吗？”伊什娜说道。鲜血顺着伊什娜的脸颊往下流，因为娜姆塔使用了神格，伊什娜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既然这样，那你也尝尝王痛苦的滋味吧！”娜姆塔举起伊什娜的匕首，把它刺入了伊什娜的后背。但令娜姆塔失望的是伊什娜一点反应都没，反而还笑着看向娜姆塔。
“我会在冥界等他的，希望他能来得快一点。”伊什娜讪笑道。
“你！”娜姆塔狠狠踢了伊什娜一脚，用自己的神格把伊什娜甩到了一边。
“萨尔，真是对不起。”伊什娜念道，她的视野已经模糊了。倒不是因为毒，这个毒是慢性毒丨药。伊什娜对人体结构非常生疏，但娜姆塔不一样，她准确地把匕首插在了伊什娜的要害上。“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我不可能放弃。”
“所以你说的要办的事就是杀了乌图赫伽尔？”
意识模糊的伊什娜突然清醒了。狂风刮的祭司们睁不开眼，可自己这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萨尔正站在眼前望着自己，看来自己果然快死了，都看见幻觉了。
“你要是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萨尔抱起无力的伊什娜。“为什么要以命换命？”
对降雨日的仪式感到好奇的萨尔自然也来了，他借着夜色躲在角落里。他看着那些祭司念着奇怪的台词跳着奇怪的舞蹈，正觉得无聊想离开时，他听见了伊什娜的名字。
但他完全没想到伊什娜的计划居然是指这个。
“复仇当然要自己做才行，不然没有意义。”伊什娜虚弱地笑了笑，“你既然不是幻觉就快离开，有的祭司有诅咒的神格。”
萨尔回头，祭司们已经破解了自己的狂风，一些祭司甚至开始对他念着什么。人形态的羽蛇没什么魔法能力，他只能变回原形，用尾巴卷着伊什娜先带她离开。
“不能让他们走！”娜姆塔喊道，祭司们纷纷朝着萨尔举起双手。
飞在空中的萨尔发现身体突然刺痛了起来，他摇晃了一下带着伊什娜落到了附近的半山腰上。
这就是诅咒的魔法？萨尔落到山上后发现身体不痛了，看来这个魔法有视野要求。
“洛娜，你怎么样？”萨尔变回人形后担心地问道，但伊什娜看上去已经不行了。“你有力气治疗自己的伤口吗？”
“没必要了。”伊什娜笑了笑。她已经看不见了，她的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点，能听见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你知道吗？最开始见到你时我非常开心，因为你不是乌鲁克人，之后你还让我知道了世界如此之大……只是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埃及了……”
“洛娜……”萨尔不知所措地抱着伊什娜，他是第一次遇到熟人的死亡。
“羽蛇，能活多久……”伊什娜努力睁开眼。
“有几百年，也有几千年的。”萨尔回答。
“这样啊……人类只有三四十年，很短吧……”伊什娜抬起手，吃力地抓着萨尔的衣服。“你相信来世吗？”
“……相信。”萨尔说，“埃及那帮人甚至有关于这个说法的论文。”
“如果有来世，我可不想成为伊什塔尔的替身……”伊什娜越说越小声，抓着萨尔衣服的手也越来越无力。“希望真正的伊南娜……能保佑我在来世遇见你……在另一大陆……”
“嗯……”萨尔抱起伊什娜站了起来，伊什娜已经闭上了眼睛。眼泪从萨尔的眼角滑出，作为羽蛇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类的感情。“如果能再次遇见你，我希望能以人类的身份守护你平安长大。”
等祭司和士兵们追到山上，萨尔早就带着伊什娜离开了。他连夜离开了乌鲁克，带着伊什娜来到了埃兰。伊什娜说过这里是古提人的根，萨尔希望她能叶落归根。他把伊什娜交给了古提的王，古提的王承诺会帮伊什娜找到她的家人，毕竟被乌鲁克带走的古提人可不多。
然后是乌图赫伽尔。祭司们用尽全力也没治好他，几个月后乌图赫伽尔便离开了人世。这个脸王室和祭司们自然丢不起，一国之君被一个小小的祭司在眼皮子底下刺伤了，这件事传出去怕是要被整个美索不达米亚的人笑话，他们只能对外宣称乌图赫伽尔是在视察一座水坝时不幸踩空而溺水身亡。这件发生在降雨日的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被乌鲁克人隐藏了起来。
之后，乌丨尔的王乌丨尔纳姆统治了乌鲁克，成立了乌丨尔第三王朝，拥有近千年历史的乌鲁克王朝自此灭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公元973年英格兰王国
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黑发女孩郁闷地提着裙子走在一座庄园的花园里，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看上去颇为无聊。最后她在一个池塘边蹲下，开始对着池塘发起了牢骚。
“珂比涅尔也真是的，宁愿待在热闹的屋子里也不愿意出来透气。”女孩气鼓鼓地说着，随后她一屁股坐到地上。“算了。”她叹了口气，“谁让她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多巫师呢。但是里面有什么好待嘛？”
就像回应她的牢骚一样，池塘泛起了涟漪。女孩站起身好奇地把头伸过去，她惊恐地发现水里有一张人脸。女孩吓得大喊了起来，她频频往后退并试图逃离这里。水里的人脸发现自己吓到了人，他慌张地把脑袋探出水面，两只手搭在岸上试图解释。女孩停住脚步，她回头望去。
“这个池塘——居然有人鱼？”女孩松了口气。
但是女孩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在她耳朵里眼前的人鱼只是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尖叫。虽然很吵，但女孩不害怕了。
“冈特家族的池塘连着外面，自然会有人鱼来这里。”
女孩回头，一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他有一头和自己一样的黑色长发，只不过自己是披在肩上的，而他用一条发带扎了起来。
“你没事吧？”男子问道。
“我很好，谢谢您的关心。”女孩道谢。
眼前的男子她不认识，但不可能不知道。男子有着红色的双眼，这是斯莱特林家族的标志。斯莱特林谁不知道啊？那可是最强大的黑巫师家族，她还听说现任家主非常年轻。莫非眼前这人——
男子走到池塘边对着人鱼说了几句话，人鱼点了点头后就回到了水中。
“他听得懂你说话？”女孩惊奇地望向男子。
“人鱼并不笨，经常和人类打交道的人鱼自然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倒是你，我没想到你会说盖尔语。”男子走到女孩身边。“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爱尔兰人？”
女孩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做自我介绍。
“你好，斯莱特林的家主。”女孩颔首，并做了一个提裙礼。“我是拉文克劳家族的罗伊娜。”
“来自苏格兰的拉文克劳，我听说过。”男子点头。“我是萨拉查·斯莱特林。”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两人的发丝。
“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面吧？”萨拉查问道，他刚才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孩非常眼熟。
“肯定没有，我是第一次来英格兰，我也没去过爱尔兰。”罗伊娜歪着头疑惑道，“但我怎么觉得斯莱特林先生那么眼熟呢？”
“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