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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幽冥阿鼻焚炉悲鸣② ...

  •   “无怨。”
      “无怨?既然无怨,那你又为何杀我?!我只想简单的活着,和我爱和爱我的人一起,不理纷争无忧自在。为什么所有人都想我死?只想我死!我从不与人为难,可究竟是招惹了谁!为什么全世界都来与我为难,为什么!”
      “你不必知道,更不用知道,若要怪,就怪你是神女绮凰罢。”白挚似是已经失去了耐心,挑眉看向秦广王,迟则生便,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先搞死她们最要紧。秦广王了然,左手轻抬食指轻扣,九殿阎魔皆出,但不知怎得来到绮凰三人周围却只有三殿
      “妈的,混蛋!”
      “大殿,这就是你们十殿阎魔?”白挚挑眉斜眼看向秦广王
      “哼!即便只我们兄弟四人,对付这三人也够了。”秦广王黑着脸,对白挚着重强调“十殿”二字很是不满,面上却依旧泰然自若,扬起下颚依旧扮作高傲。
      “别说我没提醒你,金雕运良可是太古上神,创世神东皇太一的坐骑,你可不要大意轻敌。”
      “围在他身边的可是蚀魂恶鬼中的顶级厉鬼,你瞧瞧他现在那副勉力支撑的狼狈样儿,哪还有半分太古上神的做派?”

      运良早已觉出不对,围在自己周围的厉鬼好似与别处不同,被第一只咬了一口后便心下了然,这种厉鬼一口下去,即便拍死了伤口处还是会有灵力外泄,不仅量大且会持续很长时间,已经不知道被咬了多少口的运良已是在勉力支撑,可面上却依旧淡定强势,杀势未弱的来到绮凰身边。
      绮凰扶着神智有些涣散的苍鸾,看向来到身边的运良,即便平时二人相处总保有距离,但在一起久了一些微末神色变化还是可以看出,此时运良已近力竭:“对不起,连累了你们。”
      三人一路后退,不觉已退到熔炉山口,一步之遥的脚下便是颜色暗红的滚滚岩浆,躲藏在黑烟之下喷涌而出,他们已无路可退。对苍鸾和运良绮凰很是愧疚,不该带他们来冒险的,不该的。
      这是在送死啊~~~
      “主君,别怕,苍鸾就是死了也不会离开你半步。”苍鸾捏紧暮霜,挥臂掀翻向绮凰靠近的厉鬼,暮霜本是绮凰在九十九重天外天偷了一朵厚重的青霞合着云朵织成,此时已撕裂两段,不复洁净。
      “大殿,那只雕怀里还揣着个小崽子呢!”
      运良被四殿阎魔缠住,不时鬼将厉鬼啃上几口,形容狼狈,绮凰已无灵力只得靠观照勉强厮杀,听得白挚此言大骇,却已然来不及,运良分神之际,一只鬼将抓准时机,背心一爪下去,穿胸而过,龙蛋飞出运良衣襟掉在了地上。
      “兜兜,运良!”绮凰大惊,不知是该去看运良还是女儿,像飞身过去,却被一只鬼将扼住了脚腕狠狠拽落在地,层层围了个严实。
      “幼君!”
      “幼君!”
      运良和苍鸾更是大急,却亦是万般难以脱身,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枚闪着金芒的真龙之子,在污秽不堪的恶鬼群中被厉鬼争抢吸食。绮凰绝望的趴在地上艰难的爬行,想伸出手去将女儿揽在怀里,告诉她莫怕,娘亲在,却已是不能,身上爬满了厉鬼,正在撕咬着她的皮肉。
      “痛苦吧!绝望吗?那就对了,丧女之痛不外如是,如今亦要你也尝上一尝。哈哈哈哈~~~当然,别急,还有他们,你的朋友呢…..”
      绮凰感觉眼前有些模糊,慢慢的蒙上一层血红,是苍鸾被鬼将穿胸而过的画面,是暮霜被震得粉碎,四散飘落的画面,是女儿没了灵吸,金芒渐熄的画面……
      “苍鸾!”
      “苍鸾?“
      运良的声音撞在耳中,让脱力呆愣的绮凰略略惊醒。
      艰难的挥退咬着她脸颊的厉鬼,也不管那厉鬼尖厉的牙齿带着她的皮肉一起离开她的身体,只伸手接过落下的暮霜碎片,攥在手中。或许有那么一刻感受到疼痛袭来,突然有须臾似大梦初醒,懵懂怔愣又不管不顾的扑过去,连滚带爬到了苍鸾身边,小心翼翼的抱起这个自小陪在身边的妹妹。
      “苍鸾,苍鸾,我帮你止血,马上就好,你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回家。”
      双手颤抖、语带凝噎,绮凰用力按住苍鸾心口处汩汩渗血的伤口,好大一个洞,怎么办,苍鸾,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苍鸾艰难的将龙蛋塞进绮凰怀里,那致命一击之下,苍鸾拼尽全力让暮霜裹住了兜兜,紧紧抱在怀里,尽管那枚真龙之子金芒散尽,几无灵识,和暮霜和自己一起就这样破碎着跌落:“主君,姐姐,姐姐,带……带兜兜……带……回家……回家……“

      神会死吗?会吧~
      死后会变成什么?
      繁星?烟霞?树木?山石?
      都不是吧!死了就是死了,消失就好了,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样爱着的不会伤心,恨着的不会快乐。
      死了的,不会不甘心更不会不舍得~

      “我做错了什么啊!混穿人身,揪心裂肺;失羽剥皮,血肉凌迟;骨肉亲离,灼骨情殇;都还是不够吗?究竟是怎样剖心挖肺的深仇大恨,要这般同我讨要。不会好了吗?真的不会好了是吗?好,那就毁灭吧!一起毁灭吧!“
      绮凰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脚下依旧踉跄,却凭空生风,原本洁白的衣裙染满血污,破碎的衣摆翻飞。白挚见状先是一惊,后作势对秦广王说道:“大殿,早早了解了吧,默横生枝节。“
      “好说。“秦广王依旧语带不屑,鬼头戟一挥向被缠住的运良面门刺去。只是一道赤金色光芒挡在了前头,挥退了诸恶鬼阎魔。失去钳制又重伤的运良脱力狠狠跌在地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灵力几乎消散殆尽,艰难的转了转被啃咬的血肉模糊的脖子,向绮凰望去,登时大骇,挣扎着向绮凰身边爬去,被啃噬到白骨森森的手奋力抓去,却也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片衣角,只得绝望开口声嘶力竭:
      “绮凰,收起元神,不要做傻事,你不想活了吗!“
      “还能活吗?活着这般艰难,便不活了吧!运良。“
      “绮凰!“

      运良从未见过这般决绝狠辣的绮凰,眼中瞳孔猩红一片。埋葬在绝望尽头几近癫狂的毁灭,是摧毁一个人全部信念和希望,足以焚毁世间一切的烈焰。
      绮凰飞至熔炉山顶,浮于山口,她就那样在喷涌沸腾的岩浆之上双手结印,身后熔岩翻腾燃起泼天烈焰,撑起巨大的穹顶罩住整个幽冥。
      “今日吾以元神祭熔炉。焚我肉身、燃我精魂、融我枯骨,誓破封印。我,神女绮凰誓要烧尽世间一切该死之人。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一声凰鸣,呆着彻骨的悲伤与绝望,冲破幽冥,直上霄汉。

      东极海底澐沧宫凛沧亭,青帝沅澳站在亭中漠然有些失神,最近不知为何总是神思不定,今日心口更是时长隐隐作痛。
      “帝君。“契桓见兄长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有些担心,便上前轻声询问,却未得到任何回应,契桓转到另一边又加了声:”帝君?帝君!大哥!“
      “嗯?“沅澳猛然转身:”什么?“
      “在想什么?我已唤了多声了!“
      “我~~我也不知道,最近总觉不安,总觉着~~~~“
      话未说完心口突然绞痛难忍,一手扶住亭柱,一手按住心口,轻咳两声后一口鲜血喷在亭边池中。
      “二哥!出事了。“
      二人回头,帆蚣慌慌张张的跑来,见二人并肩而立,略显踌躇,忽然想起要行礼,便抱拳对青帝唤了声“兄长”,后对契桓使了个眼色,契桓心下了然,上前两步小声问:“出了何事?“
      帆蚣看了眼一旁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沅澳,压低声音同契桓耳语:“绮凰带了运良和苍鸾下了幽冥进了地狱。“
      “他们去北冥做什么?“
      “兜兜不知叫谁绑走了,飞来竹简上只有‘幽冥地狱’四个字。“说罢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要告诉帝君知道吧,那可是绮凰和兜兜啊~~”
      契桓面色由晴转阴,心下总觉不好,转身对沅澳说:“大哥,梧清池出事了~~”

      三人赶到时就见凤殇带着翀鸣同火神闻方一起被燃满大火的戌渡河隔着无法进入,众人对眼前景象均是惊异不已,原本盛满怨鬼恶魂汹涌翻腾的戌渡河此时正燃着大火,且火势凶猛熯天炽地。
      “沅澳,你可算来了,这大火我熄不灭。”火神闻方异常挫败,他可是八荒大泽唯一的火神,火神啊!竟连这小小的火势都控制不了,传出去他还怎么做神。
      “这不是钟凰焰!”眼前的火自地府深处蔓延而来,所到之处烟火迷漫,沅澳看到了钟凰焰的痕迹,却又不同于绮凰的钟凰焰,心下不知为何有些急切,双眉紧蹙转头看向凤殇问道:“发生了何事?绮凰呢?兜兜呢?”
      “呵!难为帝君还想得起她们母女,不知白曦上神可好?“凤殇只余光瞥了一眼沅澳,语带讽刺。整个人烦躁至极,不停在想办法熄灭面前火焰,想着即便灭不了,辟条路进去也好,紧张的望向火海深处,身侧双拳紧握。
      “兜兜不见了你可知晓?”见二人气氛尴尬,闻方上前作答。
      “何时?”沅澳惊疑的看向闻方。
      “你竟然不知?”闻方闻言,狐疑的看向凤殇:“你们没人告诉他?”
      “帝君心系苍生事务繁忙,我紫微宫中之事,自然不劳帝君操心,自可解决。”
      “哎!你们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今日翀鸣在梧清池没找见绮凰,只发现了枚写着‘幽冥地狱’四字的竹片,运良和苍鸾也不见了,想着定是跟着绮凰来了幽冥。我们赶来,千里外闻得绮凰悲鸣,竟是祭了元神,赶到时整个幽冥地狱火光冲天已成燎原之势,不可向迩。”
      “祭了元神?” 闻方将事情始末言简意赅的说给众人听,众人皆是大惊,此时凤殇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恨,抓起沅澳的衣襟,隐忍多时的愤怒破口而出:“你若没心便不要给她希翼,你既承诺了又因何反悔!那是你的孩子啊,绮凰拼劲全力生了她,而你呢?却将她们母女赶出东海不闻不问。而今她们若真出了什么事倒和了你的心意,再没人妨碍你与白曦上神双宿双飞了!”
      “凤殇你冷静点,白曦?她与腾蛇追随娲皇殉道多年,关她什么事?“
      “殉道!哈!多新鲜,曾经的白曦上神此时正被我们伟大的青离帝君藏在东极海底,准备做澐沧宫的帝后呢!“
      闻言众人看向沅澳。沅澳并未接话,甚至连答话的打算都没有,只双眉紧蹙负手行至戌渡河边,翻掌祭出清霜玦想要施法灭火,却不料清霜玦不但无法熄灭戌渡火海,反扑的火焰差点灼伤沅澳,竟有越烧越旺之势。
      见状一旁闻方满腹疑惑:“钟凰焰本是已故陵光神君从朱雀之火的南明离火中分出一枚火种,又提取了创世青莲中至阴之气冶炼万年而生的一股太阴真火。清霜玦同样至阴至阳,相生相克定能熄灭,怎么反而愈演愈烈?”
      沅澳不理众人疑惑,只拍灭袖边火苗,继续施法以灵力生扑,身边众人见状不再多言,各自施法合力灭火,但不论如何火势却未见丝毫减弱。
      这场冥府的大火一烧就是七七四十九天~~~~

      “沅澳!沅澳!沅澳,你听我说,不可以再这样了,真的不可以,再这样透支灵力,你会爆体而亡的!”
      闻方看着眼前双目布满血丝的青离沅澳,原本整洁清冷的八荒帝君,此时一身青袍被大火灼烧衣衫褴褛。似是得了魔障,引水、降雨、结印、设界,想尽办法施法灭火,整整四十九天,几乎没有停息,此时灵力已然枯竭,形容枯槁骇人,但他并没有停止的打算。
      “凤殇!”
      “君上!”
      帆蚣与翀鸣眼疾手快一人一边拉住要冲向火海的凤殇,未能制止沅澳的闻方又来劝阻凤殇:“你疯了么?硬趟?这不单纯是钟凰焰,即便你是火鸟也会被焚为灰烬的!”
      “你不着急吗?苍鸾也在里面,生死未卜!”
      “我自然知道。”
      “那你还在这里犹豫什么?四十九天啊!四十九天!她们说不定已经……”
      闻方闻言,衣袖中的手握紧不住颤抖~看向已然乱了阵脚的凤殇一记手刀下去,凤殇昏倒在地。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火,连火性元神都无法承受,我们这些个属水的更不用提了啊!”帆蚣将昏倒的凤殇交给翀鸣,再一次拍掉契桓衣摆上的火苗,气急败坏的说道。
      “钟凰焰怎么会变成这样,四十九天,绮凰她们……”契桓同样拍掉帆蚣身后的火苗,英俊的脸上沾满污渍,面色难看的将帆蚣往身后拉了拉,心下很清楚,四十九天的大火焚身、改变了的钟凰焰、还有祭出的元神,这三人绝无生还可能了,思忖片刻还是对沅澳说出了最难说出的话:“帝君,放弃吧!”
      沅澳几十万年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感到挫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很肯定,他不爱绮凰,可此时心知她可能已身归混沌,内心却无比暴躁,他不想离开,他想进去,进去看看,哪怕让他趟过火海也想进去看看,说不定,说不定她们还活着。趟过去?对,趟过去~
      沅澳似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只一个声音在对他讲:趟过去找到她们。他毫不犹豫的向火海扑去,身后的几人顿时大惊失色,想要拦却来不及。
      “沅澳!”
      “帝君!”
      “大哥!”帆蚣见状就要跟上去,却被契桓一把拉住:“二哥,想想办法啊!清霜玦都灭不了的火,大哥这样进去会被烧成灰烬的。”
      “你看。”
      说来奇怪,沅澳踏入火海行了未出十步,滔天的火焰竟一点点减弱,开始有熄灭之势。醒来的凤殇看到眼前一幕,红着眼睛苦笑:绮凰,你还是这般舍不得他吗?

      大火刚熄,原本阴寒诡谲的地狱此时不在寒冷,却更添妖异,四处可见被焚烧的恶鬼焦躯,它们依旧保持着生前攀爬逃生的样子,焦黑干硬扭曲狰狞。
      “钟凰焰什么时候有这般威力?诶?不对,绮凰的部分修为和灵力不是随犼一块儿被封印了么?”帆蚣平素最爱干净,脚下的焦黑叫他急是跳脚,走在契桓身边抓耳挠腮上蹿下跳。但帆蚣说的话也是众人疑惑之事。
      几人一路行至幽冥深处,除焦尸外空无一人,至阿鼻地狱熔炉山巅,眼前景象如古战场般的惨烈。
      “绮凰~绮凰!绮凰你在哪儿!哥哥来带你回家了,绮凰!”眼前的景象太过骇人,一股不祥的预感席上凤殇心头。
      “不会有事的,不会的,绮凰不会有事的君上,不会的~”一直沉默的跟在凤殇身后的翀鸣不断的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她在宽慰凤殇,也是在宽慰自己。但他们谁都不能否认,心底深处正有个凶猛的野兽在告知他们一件事:没了,他们的妹妹、朋友,八荒大泽唯一的神女绮凰没了~
      这头凶兽名叫“恐惧”。
      它正织着一张愈来愈大的网,网住了所有过去、曾经、即将出现的所有人,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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