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没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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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宋九歌起了个大早，围着小区跑了五圈回家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出了门。
他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在后排落座，“师傅，去众康精神托养中心。”
前排出租车师傅回过头来狐疑地看了两眼宋九歌，回过头来才按下空车的牌子开始打表。
一个小时左右，车辆停在郊区。
疗养所有三层，进去了就能感觉到与外界完全不一样的寂静。
宋九歌径直上了三楼，电梯门一开就听到“砰‘地一声，声音好像是从拐角的那个地方传来的，接连响起不同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转身往反方向走，有三个穿着护士模样服装的女人推着一个装着针头和药物的推车，往刚刚传来声响的方向跑。
宋九歌微微侧了下身子给她们让路，待她们侧身而过后，他走过转角进了转角过去的第一间病房。
病房很宽大，一张大床，一个陪护床，电视茶几沙发一应俱全。
苏子舟躺在病床上阖着眼。
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妇女，见来人笑着招呼，“小宋来了啊。”
“嗯，赵阿姨好。”
听到声音，病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盯着宋九歌看了好一会儿。
“妈。”少年嗓音微沉。
苏子舟嘴角向上翘了些，虚着声音开口，“九歌回来了啊。”
“那你们母子聊啊，先去大厅里坐一会儿。”
苏子舟应好。
“九歌啊，帮妈妈把电视打开呢。”
宋九歌从沙发上拿起遥控把电视打开，调到电视剧的台，顺手把遥控板放到了床头柜上。
“九歌，妈妈想喝水。”
“好。”宋九歌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在洗手台洗了下，背对着苏子舟倒水。
“大家都知道嘛，我是拉大提琴的.....”
宋九歌手一顿，猛地放下水杯，原有的热水洒了些出来，手背瞬间红了一圈。
他转过身来向苏子舟快步走去，苏子舟手里握着遥控板，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上的舒文茵。
“对的，平常一定会更注重手保养的问题，但我的先生对我很好的，除了拉琴，平常也不会做什么别的家务活.....”
“妈，别看这个。”宋九歌语气有些急，俯身去拿苏子舟手里的电视遥控器。
苏子舟推开他，把遥控往身后藏。
电视里的访谈节目还在继续进行着。
苏子舟力气远不及宋九歌，宋九歌压制住她乱挥的那只手，去抢遥控器。
她的脸都涨得有些红，电视上女人笑得温婉大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病床上的女人传来阵阵嘶吼声，随手抓到了床头柜上的多肉盆栽，乱挥出去。
宋九歌额头上被砸出一道口子，猩红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苏子舟愣住，宋九歌趁这个空当夺过遥控把电视关了。
“九歌....”苏子舟手握住他的手腕，有些用力，怔怔地看着宋九歌，眼泪直流，“对不起九歌，疼么，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
宋九歌扯了张纸捂住额头，挣开苏子舟的束缚，“我去处理一下。”
说是处理，也就只是拿清水把血冲掉，清洗干净后反而露出一道很明显的口子。
宋九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拳缓缓紧握，无力地闭了闭眼，缓缓睁开，也没在洗手间里多待。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子舟有些发怵，连着看了他好几眼。
“九歌，是回来上学了么？”
“嗯。”
宋九歌话音一落，病房里也陷入沉寂，苏子舟手指死死攥在一起，直到宋九歌赵阿姨回来。
宋九歌起身，“我就先走了。”
“诶，九歌...”
宋九歌闻声面无表情地看向苏子舟，一言不发，静静地等下文。
苏子舟嘴张了张，终究是没说什么。
“我下周再来看你。”
既然是回来了，就还是得每周来。
苏子舟松了口气，清隽的脸上是病态的白皙。
她笑起来，连连点头。
什么都好，家庭条件好长得也好性格也好，就是遇到了宋志鹏。
“麻烦赵阿姨照顾，我先离开了。”
“诶，好好。”
宋九歌出了医院，风吹过，额头上的伤口传来丝丝疼意。
他没急着打车，沿着郊区的路慢慢走着，双手插在裤兜里，埋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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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九歌！”
孟悄在外面转了大半天，连宋九歌影子都没见到一个，下午三点过，她才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小区这边走来。
“宋九歌！！！”孟悄声音大了些，眯着眼睛看他，那人脚步好像顿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去往反方向走。
什么毛病啊。
孟悄也没多想，小跑着就追宋九歌去了。
“宋九歌！”孟悄边跑边喊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明明就是在走啊，可怎么追都追不上。
孟悄又喊了声，宋九歌理了下卫衣帽子，双手扣在后面把帽子带到头上，继续往前走。
“......”
有那么不想理人？！
孟悄牙一咬，百米冲刺跑过去，直到越离越近时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宋九歌停下，她听到宋九歌轻“啧”了声。
他抬手压了下帽檐，偏了下头，手被孟悄紧紧拽着。
“松开。”
“我不。”
宋九歌手上带力，从孟悄两只手里抽出手来。
小姑娘力气还不小，因为惯性向前趔趄了两步。
宋九歌下意识伸手去稳住她，手举到一半握成拳又收回来，磨了下牙关咬和处，转过身来，“别跟着老子。”
话音一落又往前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了！
“宋九歌！！！”
前面的少年步履不停，孟悄真想转身就走，但又觉得他好像不太对，考量了几秒，又开始跑。
这次换了个办法，她也不拉住人家了，就跟在他后面碎碎念。
“诶，儿子大了管不住了，要走哪儿去也不会跟妈妈说一声。”
“......”
“你看你在小孟老师的带领下成功的考到了全校第一名，你虽然青出于蓝胜于蓝了，但是你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行为就非常的恶劣.....”
孟悄皱起眉头，认真思考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就是....有种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感觉。”
“......”
宋九歌怔住，眼皮直跳。
这姑娘怎么这么虎，她是个女孩子啊！
宋九歌转过身来看着她，板着个脸开口，“谁教你的这些。”
“我....”孟悄抬眼看他，额间那一点猩红被帽檐遮了一小半，还是十分明显。
孟悄瞳孔微缩，直愣愣地盯着那一处看，宋九歌有些不自在，别过头。
“你...就是因为这个不理我的么？”
“不是。”宋九歌回的很快。
孟悄沉思了两秒，那就是了，宋九歌这人可要面子了。
“你....”
是去见苏妈妈了么？
孟悄摆摆手，扯着他的衣袖往前走，“我们先去诊所，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
“然后我们去吃烤串儿吧，那边新开了家店，我爸妈在我读书的时候去试过了，她们说很好吃的。”
“孟悄。”宋九歌颇有些无奈。
“你吃脑花的么？我请你吃饭吧。”孟悄自顾自地摇头，转过头来望着他，“不行不行，你考了第一名，你请客。”
宋九歌抬眼看她。
他有好多话想说，想让她走，让她别一天天跟着男生转，想一个人待着或者回家去给那一家人找不痛快。
可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孟悄小心翼翼地开口，“行....么？”
宋九歌咽了口口水，喉结随着这个动作上下滚动。
良久，孟悄才听到宋九歌微哑的嗓音，
他说，“好。”
孟悄松了口气，杏眼弯成月牙，嘴角上翘，脸颊两侧两个深深的小窝，“那咱快走吧，我先带你去擦下药。”
宋九歌觉得自己像是地狱的使者，无意闯到了人间，有幸窥见了那最炽烈的太阳。
“诶呀气死我了，我每次一放周末我爸妈就走了，这周去什么果园摘水果，下周就去摘蔬菜；这周去乡下品田园风光，下周又去魔都看纸醉金迷....完全没把我这个宝贝闺女放在眼里啊。”
“对了宋九歌，下下周我要去参加滨江市的大提琴比赛，赛区就在我们学校艺术大楼，你要来看哦。”
“我爸妈上次去了走川，妈妈说那边可好看了，你不是之前在走川读书么，我都没去看你，等什么时候咱们一起去那边旅游吧。”
孟悄哒哒哒哒哒地不断向外输出，也不管宋九歌理不理她，给他上药的时候那张嘴都没停过，就这么一路念叨到了新开的烧烤店。
吃饭也没闲着。
嗯....像个鸡婆。
宋九歌被念的头疼，夹了块烤肉进她的碗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
两人吃完饭，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孟悄大概是终于找不到什么话题了，安静了一路，她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好一阵。
宋九歌也不急，他知道她有话要说，也知道跟今天的事有关，毕竟两人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索性也没催她，就等着她慢慢酝酿。
但这姑娘吧，不知道什么东西那么说不出口，是觉得他有多脆弱啊，酝酿到了临近分别都没说话。
“有屁赶紧放。”
孟悄抿起嘴唇，手指搅在一起，垂下脑袋不敢看他。
“宋九歌。”
“在呢。”
少年的嗓音懒懒散散的，有点儿不正经。
“下周我陪你去看苏妈妈吧。”
话说出口就似乎容易多了，像是生怕被拒绝似的又开始碎碎念，“你不要那么敏感，见一面又不怎么样，苏妈妈最喜欢我了，你看她见到你是不是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啊，我妈有时候也去陪她的，她见到我们都很开心的，说不定....”
说不定哪天病就好了呢！
孟悄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宋九歌一眼，脸沉得能拧出水来。
“哼，反正我要去，你管不着。”
宋九歌：“......”
他就站在这儿一句话还没说呢，那姑娘自己演完了全程。
“随你。”
宋九歌随口应付，说完就准备往家走，孟悄又伸手轻轻拽住宋九歌的衣袖。
他垂头看过去，小姑娘指尖白皙，和他黑色的卫衣袖子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怎么？”
“要不，你去我家里住吧？”
“？”
宋九歌真的觉得自己作为发小，为这姑娘操碎了心，他深呼吸一口气，严肃道，“来，爸爸教教你，你是个女孩，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尤其还是男生。”
孟悄收回手来环抱在胸前，轻哼哼了声，“你小时候还在我床上撒尿呢。”
“.......”
她又在放什么屁啊？
宋九歌拧眉，这事儿还挺严重的，小姑娘怎么不当回事儿啊，以后要是遇到居心叵测的臭男人，她怎么办啊？
“认真点。”
宋九歌自以为露出了一个很严肃的表情，板着张脸看她。
“咱们小时候天天睡一张床上，终究还是生疏了啊。”
“......”
孟悄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随即漏出一个释怀的笑容，“没事，成长就是这样的，所谓父母子女一场，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目送他渐行渐远。”
“妈妈都知道的，妈妈不会觉得难过的。”
“再见了，妈妈的好大儿。”
宋九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没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