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榆玖

10、没完

　　“其实毁掉一个男孩子很简单，你只需要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在他耳边轻轻说一句....”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奥特曼。”

　　孟悄刷到这条视频的时候满头黑线，什么意思啊，没有奥特曼对男人的冲击力这么大的么？
　　搞不懂。

　　下下周五全市的大提琴比赛，孟悄要参加，据说是很多古典乐届的前辈做评委，选上了还可以考虑走个特长生什么的。
　　孟悄这个人本来就佛系，他爸妈给她报了名她去就是了，选不选得上无所谓，以后大提琴走不走职业也无所谓。

　　但如果答应了要做什么事，一定会认真做，至于做到什么高度就不是她所在意的范围了。
　　就想她读书一样，会好好听课，好好完成作业，但不会做额外的作业。

　　既然要做准备，她还是提前两周把大提琴拖到学校艺术大楼去练练。

　　周天返校的时候，林静盘腿坐在沙发上，无脑肥皂剧放着，手里还拿着毛线织着，不知道又在织什么。
　　孟悄弄出大动静来的时候，林静应声撇了一眼。

　　“哟，你还知道你有比赛呢？”
　　孟悄：“......”

　　“哦，我亲爱的母亲大人～”孟悄张嘴就来，林静鄙夷地瞪了她一眼，摆了摆手，“打住打住，边儿玩去吧，忙着呢。”

　　孟悄轻哼哼了声，“爸呢，我准备回学校了。”
　　“哟，悄悄，你还知道准备比赛呢？”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孟谦就从书房里出来了。
　　就是说的话不怎么友好。

　　孟悄：“......”

　　所以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不学无术的人么？

　　哼，懒得理这两个老顽童。

　　“悄悄，拖这么大个东西要不要爸爸送啊？”
　　孟悄把大提琴盒立在鞋柜边上，提出自己的黑漆小皮鞋，随口应了句，“不用，让宋九歌拿。”

　　孟谦：“......”
　　林静：“......”

　　“老孟，你说咱们九歌怎么会摊上这样的发小啊？”
　　“是啊，苦了那孩子了，本来家里面的事就够闹心了，这还要照顾臭丫头。”

　　孟悄一头黑线，感觉自己的额头上一定有动画片上爆筋的表情，真听不下去了，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哟，你还会练琴呢？”
　　“......”

　　这是宋九歌见到孟悄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不错啊孟悄，你活得很失败啊。

　　宋九歌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拖着的大提琴盒接过来背着背上，这大概是她今天最顺心的一件事了。

　　“宋九歌，我给老师申请了，每天晚自习要去练琴，反正你也不上晚自习，你不如.....”孟悄贼兮兮地看向他。
　　“不如怎么？”宋九歌跳了下眉，居高临下地回视。

　　大概因为他太高了，孟悄总觉得他说话有种藐视感。

　　“不如你来接我吧。”

　　宋九歌嗤笑了声，孟悄叹了口气，没戏。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什么？”
　　“有求于人还直呼大名啊，你这是在通知我？”

　　孟悄皱起眉，显然没太懂他在说什么。

　　宋九歌背着大提琴，双手插进裤兜里，勾了下单边唇角，“你叫声好听的，我去接你。”
　　“喔唷，你好霸道总裁哦。”
　　“......”

　　宋九歌耸耸肩，“随你吧。”

　　背提琴事小，接她回宿舍事大啊，这可是绝佳约会机会啊！
　　孟悄很敏锐的抓住了“直呼大名”这四个字。

　　“那....哥哥？”

　　宋九歌轻哼了声，继续往前走，孟悄小跑着跟上去，“哥哥哥哥，你最好了嘛。”
　　“恶心。”
　　“那里恶心了哥哥，你怎么舍得说你闭月羞花的妹妹恶心呢？”
　　“......”

　　“哥哥哥哥～”
　　“......”

　　孟悄看着油盐不进的某人深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欺骗感，当即就不干了，站在原地急得跺脚。
　　“宋九歌！”

　　音量不小，导致周围的人都频频侧目，宋九歌也没觉得丢脸，侧过头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微挑了下眉，颇有些挑衅的意味在里面。
　　孟悄深呼吸一口，不知道想到什么，那对蹙在一起的眉毛舒展开来，杏眼水汪汪的，一张脸平静至极。

　　她的红唇微启，缓缓开口，“世界上！跟本！没有！奥！特！曼！”
　　“？”

　　宋九歌眼角肉眼可见地一抽，嘴巴张了张，又一个字没憋出来，身边都传来过路人善意的轻笑声。

　　孟悄认认真真地盯着宋九歌，似乎想从那张脸上盯出些“被毁掉”的痕迹来，但那张脸除了眼角有微微的抽搐外，一切如常。
　　你看吧，她就说网络段子不可靠。

　　“你是傻子么？”宋九歌气笑了，背着孟悄的大提琴往公交站走。

　　孟悄觉得接她放学这事儿肯定黄了，可在第二天晚上练完琴出了艺术大楼后，看到了吊儿郎当倚着柱子站着的宋九歌。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碎发中。
　　连侧脸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少年听到动静微微抬头，自然而然接过孟悄手里拖着的大提琴，让孟悄有种错觉。
　　好像并非十七八岁，而是很多年后的她们。

　　她也许走了大提琴专业，是个老师亦或是大提琴演奏家，宋九歌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后来接她回家。

　　宋九歌走出去好远，发现身后的姑娘没跟上来，疑惑地向后看，那家伙愣怔地不知道望着儿哪儿在发呆，他偏了偏脑袋，“走不走？”
　　孟悄回神，唇角漾开好看的弧度，小跑着跟上去，“来了。”

　　“想什么呢？”
　　“你猜啊！”
　　少年很不屑地“切”了声。

　　路灯下两人的背影拉得好长好长。

　　后来的两周宋九歌都雷打不动地来接她，好像真是年级第一闲得没事干，从来不上晚自习。

　　-

　　全市大提琴比赛当天，来了许多外校的特长生，本校要参加这场比赛的，全高中部就只三个人，孟悄算一个。

　　因为有许多外校的参赛选手，又有许多业界内公众人物做裁判，所以此次比赛以非公开的方式进行。
　　现场除裁判外，就只五十位选手以及她们的的家属和部分媒体记者。

　　下午五点，后台，南希破天荒的没有在学习，静静地看着准备上台的孟悄。
　　孟悄运气不怎么好，抽到了最后一位，但似乎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穿着质地极好的黑色款长礼裙，白色的圆边娃娃领缀着同色系蕾丝花边，妆容精致，杏眼在眼线笔的勾带下使得眼尾微微上挑，平常乖巧的一张脸此刻竟显得有些媚。
　　齐肩的短发用卷发棒卷了一下发尾，长度只堪堪过下颚，衬得那张脸愈发地小。

　　纯黑色的大提琴静静地立在琴架上，这款琴意大利独立制琴师制作的新琴，价格不菲。
　　宋九歌扯了扯嘴角，这琴倒是和孟悄正常时候的气质挺配。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懒散散地虚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笑闹着的两姐妹。
　　讲来他这个妹妹，从小跟着他和乔厌混惯了，身边唯一玩的好点的同性朋友也就这个学习狂魔了。

　　“宋九歌，你要不回去上课吧，一会儿下了课我来找你一起回家，奶昔陪着呢。”
　　孟悄就没想他来，几次劝阻，这大少爷都摆着张欠揍脸说教室待着也是待着。

　　她倒不是什么有偶像包袱，不敢再喜欢的人面前拉，她自诩还挺自信一姑娘，只是....
　　“舒阿姨是评委。”

　　宋九歌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神情来，只淡淡地“嗯”了声。
　　突然又想到，这次比赛好像决定什么特长生考试还是保送什么的，也许小姑娘条件比较好，会被选中。
　　是怕他看到她跟评委交流？

　　宋九歌想了下，薄唇微张，“我一会儿就走，你好好加油，选上了别耍小性子。”

　　南希也是滨江富豪圈子里的，他们家的事她知道些，此刻听着这老父亲的说话方式，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多大人了，我分不清轻重缓急么？”
　　宋九歌眸色沉了沉，又很快隐去，轻牵了牵唇角，“那就好。”

　　他直起身，薅了下她蓬松的短发，因为喷了发胶不似以前那般柔软，硬硬的，“哥哥走了，加油啊。”
　　孟悄点头如捣蒜。

　　她这样，那多半是了。

　　宋九歌转身的瞬间，唇角抿直，眼神都凉了三分。
　　他没做停留，出了后台的休息室，但也没离开，挑了个二楼远一点的角落落座，大概是舞台看不到的地方。

　　其实没什么，要是舒文茵收她做关门弟子，他也不会阻拦，他家里的破事干什们牵扯到别人身上啊。
　　宋九歌扯了扯嘴角，脸上嘲讽之意尽显。

　　在孟悄要上台之际，南希接了个电话，她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南希的脸色越来越沉。

　　挂断电话，南希呆呆的怔着。
　　“奶昔？”

　　“悄悄，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了，我妈妈出了点事，在医院。”

　　南希太平静了，脸上没有意思别的情绪，就好像在说，“悄悄，我中午吃的是牛肉盖浇饭。”
　　“你自己可以么？我跟你一起吧。”
　　南希好笑，这家伙干什么呢，“你要是不想我愧疚的未来几周都寝食难安的话，你就跟我去。”

　　孟悄觉得自己是了解她的，她绞着自己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垂下头来，“行，你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放心吧，没什么，你好好加油。”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孟悄长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下午英语考试卷里的翻译题.....

　　Where there is sunshine ，there is shadow。
　　哪里有阳光，哪里就有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