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廷当帝君》周南之风

11、仙门惊魂

　　日晷指向巳正时分，侍从官恭敬奉上建木和净瓶，天帝折下长势最好的一株叶子赐予天后，天后将叶片沾染上净瓶中的甘露水，挥动叶片向空中轻轻弹击三次。
　　现场一片安静。众仙皆抬头望向天空，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参赛选手纷纷开始凝结元气，先后点在自己胸口天池、灵墟和云门三穴之位。东凰正茫然无措，高阳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隔空遥指东凰身上三穴，随之一股元气注入东凰体内将心脉团团护住。
　　东凰感觉有三道气流同时向心口汇聚，心头感到一丝舒适的冰凉，正在好奇，突然从云端降下五扇高九丈、间隔三丈的金色门框稳稳落在众仙面前，瞬间好似金光匝地，境宇生辉，众选手立时发出阵阵惊叹。她看着眼前的金光，啧啧称奇，只见方才那玄明子复又上台高声宣布：“比赛正式开始。请诸位列队过仙门！”
　　众仙听令四散开，各自寻找和分组名册对应的门框。东凰找到中间一扇刻着篆字“甲”的门框时，发现前面已然聚集了十几号人。她默默排在众仙之后随队前行。
　　封神大典的晋级赛按照投报职级和考试难度从高到低分为甲乙丙丁戊五等，甲等对应帝君职位，难度最高。东凰无意间闯入会场阴差阳错报了名，没想到投到了帝君职位下，她想着反正是误打误撞，更何况自己不会法术，无论考哪个级别的职位都不会容易，不如既来之则安之，权当一次体验，因此全场选手纷纷摩拳擦掌，严阵以待，唯有东凰一人淡定自若，沉稳有加。
　　一个玄领青衫的高个子青年若无其事地抬脚，进门瞬间他的身体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平面分割成两半，进入平面的一半马上消失不见，露在外面的一半从人们的视野中一点点缩小消失。
　　在平面接触心脏部位的刹那，以心脏为中心、由天池穴、灵墟穴和云门穴连接包围的一片范围突然发出灼热耀眼的红光，仿佛烈焰在燃烧，身体消失后，红光随之闪烁了几下也不见了。
　　众仙见此情景，发出一阵惊呼。
　　紧随其后一个穿金戴玉的矮胖男子见状，也有样学样抬起左脚进门，不料一脚踏出却好像踢到了铁板上，他用的力道过大，起步速度太快，因而来不及收回，前额因为惯性重重撞在了看不见的平面上，身体瞬间被向外高高弹飞，跌落五十丈开外的瑶池中。
　　矮胖男子在池中扑腾，惊呼救命，被闻讯赶来的瑶池守备军及时救走，众仙且见他头脸缠满淤泥花茎，因倒灌了过多的池水，气喘不停，直翻白眼，遂人心惶惶不已，不远处十方仙山上几个正在观战的胆小仙娥被吓得花容失色。
　　“封神大典第一关是过‘仙门’。‘仙门’是用上古秘术结成的一道能量屏障，穿越仙门时须有元气护身，以免心脉受到法术灼伤。”高阳的声音在东凰脑海中响起，“只有同时符合四项条件的选手才能顺利通过仙门，一是仙骨金身；二是名列玉牒；三是谨守天规；四是六根清净。只要有任何一项不符合，就会被识别出来挡在门外，无法进入下一关。”
　　五路选手分别从五扇仙门鱼贯而入，有人坦然自若，有人跃跃欲试，有人大惊小怪，也有人心事重重，众仙心思各异，不一而足。
　　面对未知的事物，东凰心中好奇掺杂着犹疑，手指在空若无物的仙门前顿了顿。她想起高阳之前的叮嘱，仙门主要用来确认选手的仙籍，本人有没有法力倒不在考察范围内，想到这里，她鼓足勇气试探着向前伸出了右手。
　　手掌“消失”了，小臂也“消失”了，右边半个身子都进入了“门内”，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切正常。
　　东凰颇为兴奋，注意力尽数被仙门后面的世界吸引了去，左脚一步跨向门内，只是自顾向前走。
　　就在那个看不见的平面扫过东凰心脏位置的时候，原本聚集拱卫在心脏位置的元气，开始变得不稳定，纷纷从天池、灵墟和云门三处大穴蒸发溢散！
　　东凰隐隐感到从心口位置弥漫出一种不太舒服的灼烧感来，很快这种灼烧感越来越明显和强烈，她顿觉体热难耐，身体开始滞留在仙门和心脏接触的位置左右徘徊。
　　“有什么东西在吸走她身上的护心元气！”角落里冷眼旁观的高阳一眼便看出端倪，他即刻催动法术指向东凰心口三处大穴，想要替她补充流失的元气，不料元气走到一半便被弹开，“不好，有结界！”他一个箭步冲向前急急伸手一摸，发现仙门周边方圆九丈范围内已被三级透明结界包围，许出不许进，他趁着东凰尚且清醒向她大声喊话，怎料东凰却无动于衷，看来结界外面的声音也一齐被隔绝屏蔽了。高阳心中有些焦急：“她不识法术，怕是难以应对护心元气的溃散。”
　　神仙既能自生元气，也可从外界源源不断吸收转化元气，东凰虽也是仙人，怎奈没有法力，无法制造更不会控制元气运转，高阳给她注入的元气一旦受到恶意扰动，便可快速溃散，如若不及时补充，心脉一旦直面仙门炙烤，恐轻则灵识受损，重则有性命之忧。
　　原本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公正，封神大典在赛场核心区域设置有特殊结界，防止场上场下互通消息或者有叵测之人暗中使坏，不曾想结界反而成了阻碍救援东凰的绊脚石。高阳帝君法力高深，逆向解开这种结界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按照天界的法则，他若用法术强行开启由他人设置的法术等级在三级以上的结界，必须解除隐身术现身赛场，另一种方法则是直接用法器击毁结界，但对于元神尚未恢复的高阳来说，每使用一次法器，对身体的损耗就加重一分。
　　元气越来越稀薄。东凰的头渐渐低伏了下去，心智恍惚、眼神迷离，身体像傀儡戏里的木偶一般杵在仙门中间一动不动，旁近的选手都走得差不多了，监考的玄明子见状颇为不安，这就要上前查看，被文昌星君一个眼神阻止了，玄明子会意停手。
　　原来按照封神大典的规定，自愿参赛者生死由命，后果自负，除非本人被判出局或者认输退赛，旁人非到万不得已不得出手救援。方才那矮胖男子是因为失败出局，因而被及时救走，东凰半个身子已然进入仙门，目前无法判断是否出局。
　　大典组织方皆是位列仙班的吏员，此刻事态不明，两位陛下又未发下谕令，谁也不敢贸然前去搭救，否则将来若被朝中哪位言官参一个“行事不周，陛前失仪”，更有甚者，得一个“违背天规”的物议，那就大大不妙了，偏偏其他人又无力突破那结界屏障，因此会场内外观者虽多，一时竟无人敢上前施救。
　　赛前高阳帮忙注入的元气彻底耗尽，东凰心口处跳动的血红色像火焰熄灭一样消失了，她的身体受到仙门的强烈炙烤，渐渐支撑不住，灵识开始从身体内不断蒸发溃散。这时，吸走她身上元气的元凶开始若隐若现，原来在距离东凰心口两寸外，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黑色的陨石状物体，“黑石”不断散发着幽幽的黑光，源源不断从东凰体内吸走高阳方才好不容易才注入的土属性元气。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不知何处而来的精光像利剑般将“黑石”穿心而过，陨石瞬间碎裂成五六块散落到了地面，表面看起来无比瘆人的幽黑色马上像枯败的叶片一样枯萎了。失去了陨石力量的干扰，离开东凰身体不久的灵识又开始慢慢回归体内，但东凰不会控制元气，被吸走的元气彻底回不来了。
　　东凰的心脏受到长时间刺激，这时突然从内部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从五彩光芒中心向四面八方爆发出凌厉的圆波，众仙来不及反应，就见圆波所到之处，结界应声而碎，东凰突然清醒过来，重心站立不稳，一头栽入了仙门内，“啊！”她下意识惊叫一声，来不及分辨眼前的状况，尾音和裙摆便骤然消失在观众面前，观众席上随之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陨石被紫金印摧毁，高阳收回法器，悬起的心稍稍落了下来。结界破碎的刹那，他发动的探知术感应到了东凰的生机之气，东凰的性命应是无虞。方才虽然横生枝节，好在她顺利通过了仙门，只是不知她现状如何。
　　“咚！咚！咚！”台上鸾鼓响起三声，玄明子朗声宣布：“仙门考察完毕，请通过者准备第二关：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