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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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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潇潇的面试通过了,入职时间定在下周一。
真确定了工作余潇潇反而心里感觉不对味儿了,半年前妈妈生病的时候因为担心都没怎么睡好觉,失业后没急着找下一份工作而是回家呆了两个月照顾妈妈,一个月前才回到阳城。
满打满算才休息了一个月,没休息够。
打工人就是这么身不由己。
还摊上这么个破小孩。
那天晚上姜霭后来还发了几条消息,问她是不是哪里没打扫干净,还是有哪里不满意,余潇潇只看了一眼,没回。
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不过第二天这气就消了,找到工作终归是好事,为这么件无关紧要的事破坏心情不值得。
随姜霭怎么作妖,余潇潇想着不理她就行。
千算万算,没算到周末姜霭提着行李箱来了。
这下想不理也不行。
厅内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余潇潇真的很想问问她到底要干嘛,三番五次跑过来骚扰她也就算了,这次倒好,一声不吭拖着行李箱就过来了,放着几百平的大别墅不住非要来跟她挤这套只有一百多平的小房子吗?豪宅它不香吗?
虽然这本来就是姜霭的房子,但好歹她交了房租,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呢,对此她有知情权。
余潇潇朝姜霭挑挑眉,希望她主动坦白。
姜霭犹豫半晌,也识趣地坦白了:“我可以搬过来住吗?”
我可以搬过来住吗?
可以搬过来住吗?
搬过来住?
余潇潇沉默了。
我说大小姐,你提着行李箱过来,是想让我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我说不可以你就会拖着你的箱子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吗?
所以前两天突然让人来打扫房子是这个意思?
可不可以不要任性。
姜霭紧张地咬住下唇,倔强地望向余潇潇。
她平常不这样的,平常散发出的信号一直生人勿进,很少会有这样示弱的时候,她只是没有办法,没有想到比住在一起更好的和余潇潇独处的办法,更能彼此了解的办法。
可余潇潇迟迟没有发话,久到姜霭以为她下一秒就会冷着脸拒绝,然后将她请离这间屋子。
姜霭眼里的光渐渐黯了。
失望伴随着释然,她觉得是自己太过急于求成了,余潇潇是个慢性子,不能逼得太紧,要慢一点,再慢一点。
就算余潇潇现在拒绝,她也不会有异议。
某种意义上来讲姜霭猜的并没有错,余潇潇脑子里确实在思考着拒绝的措辞,想着怎么把她赶出去才不失礼节,怎么才能不伤害一个小孩脆弱的心。
但碰上驯鹿一样含着期待的眼睛,余潇潇犹豫了。
姜霭要搬过来住,这个要求其实真的不过分,这套房子还有两个空房间,房子的主人要住进来,她这个只交了一份房租的人实在没什么立场去阻拦。
况且姜霭现在的眼神看起来这么受伤,她最不喜欢看到别人露出这样失望的表情,这会让她觉得愧疚,感觉像是自己欺负了人,欺负了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小孩。
鬼使神差的,余潇潇脱口而出一句“可以”。
才说完就后悔了,猛掐住自己的大腿根疼得人直发颤。
姜霭这是给她下了什么蛊,她明明不愿意的怎么还答应下来。
余潇潇无语到想把自己的嘴缝起来,恨不得能当场失忆当作刚才那段没发生过,可泼出去的水没法收回,话是她亲口放出去的,再改口就太丢面子了。
她瞄了眼姜蔼,姜蔼好像也有点意外,听见她的回答后愣住了。
余潇潇这是答应了吗。
“好。”姜霭脸上的笑淡到几乎看不见。
随后她指了指自己的箱子:“我先去收拾一下。”
然后她托着行李箱去了余潇潇隔壁的房间,余潇潇目送她进门再把门关起来,完全放弃表情管理,耷拉着眼皮子在厅内来回踱步。
这下要怎么收场呢。
真是一不小心作了个大死。
有没有人来管管这个想法太多的年轻人。
余潇潇再次想到了钟思彤。
余潇潇打开微信,找到姜霭的表姐。
余潇潇:你表妹突然搬过来了(微笑)
钟思彤:啥?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啊我的妈呀
余潇潇:真的
钟思彤:不是,她这什么意思啊?
余潇潇:我怎么知道,她是你妹妹?你说呢?
钟思彤:表的表的
钟思彤:有空我去问问她(坏笑)
余潇潇心焦:别有空了,就现在,马上去问
余潇潇也不想顾忌被姜霭知道自己请外援的事,她就想赌一把姜霭有的话对自己不能说也许对钟思彤可以。
场面已经够尴尬了,不介意再尴尬一点。
钟思彤回:好好好,我马上去(OK)
然后钟思彤去了,余潇潇继续踱步,忐忑等上好半天,钟思彤发来一段聊天记录。
钟思彤:淘淘,听说你最近搬到潇潇那儿了
姜霭:嗯,今天搬过来的
钟思彤:为什么突然搬过去住?家里住的不好吗?
姜霭:是我自己的原因
姜霭:姐,这件事你别管
钟思彤:好的
聊天结束,钟思彤带着情报返回。
余潇潇:......
余潇潇:钟四筒你是猪啊,她让你别管你就真的不管了
钟思彤:不,你不了解姜霭,她打小就很有主意,说不让管就是不让管,我真的管不了
余潇潇:......
余潇潇扶额,一阵头疼。
她确实不了解姜蔼,不理解她的举动,不理解她口中说出来的话,不理解她的态度,不理解她的每一个表情。
到底是孩童的天性还是故意使坏,余潇潇实在没有办法理解。
因为不理解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一般碰到这种棘手的情况,尤其是有关人际关系的处理,余潇潇一向是顺其自然,既然事情变成眼下这样,人已经没法赶出去,就让姜霭住着吧,和一个小孩计较她还要脸呢。
就当是多了个新室友。
余潇潇将心又放宽了一倍。
姜霭是下午来的,正赶上快要做晚饭的点,郁闷归郁闷饭还是要吃,因为家里多了个小孩,余潇潇没办法只能多做一个人的晚餐。
姜霭收拾完房间出来,余潇潇正在厨房忙碌。
这不是姜蔼第一次看她做饭,第一次是一个星期前,余潇潇在煮那碗面条。
余潇潇做饭的时候是什么样呢?姜蔼曾幻想过,应该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事实和想象中没有差距,就和她本人一样,举手间不紧不慢,一步一步有条不紊。
那碗面条是什么味道迄今还想尝尝,那天拒绝了提议很可惜,也有点儿懊悔。
厅里很安静,只有厨房一直传来声音,案上砧板被切得咚咚作响,余潇潇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想来平常应该经常做饭。
姜蔼一直都知道余潇潇是个独立的人。
姜蔼还知道余潇潇脾气好,这么骚扰她都没见她对自己动怒,就好像她生来就是这么淡淡的,慵倦地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来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余潇潇说不可以,她就听话地离开,不会再来打扰她,可余潇潇总是那么容易心软。
软到她像是坠入云层里,轻飘飘的浮起来,四处都是洁白的,被风的清香环绕,她张开怀抱去感受,却拥抱了一场空。
姜蔼醒了过来,她在厨房外面,余潇潇离她几十米,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她们现在完全是两个陌生人。
远在咫尺。
余潇潇打点完毕从厨房出来打算叫姜蔼吃晚饭,才发现家里的氛围变得与往常不一样。
小茶几上铺满了书本,旁边放着电脑,姜霭正坐在地毯上埋头认真写作业,头顶灯光打在她柔和的侧脸添了几分年幼的稚嫩,这样看起来还是很乖一小孩。
这一刻余潇潇觉得自己真像个老妈子。
为熊孩子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姜霭。”
怕打扰到她做题,余潇潇放低音调唤了一声。
“嗯?”姜蔼做作业的时候很专心,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无意识回了一句。
这声带了轻柔尾音的“嗯”让余潇潇酥了半边身子,她受不了这样无意识的撩人语调,像一根长满细细小勾子的羽毛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余潇潇摸摸发麻的耳朵,已经有点发烫了。
“吃饭了。”余潇潇说。
“好。”姜蔼丢下手中作业。
自然而然的,余潇潇与新室友共进晚餐,让钟思彤旁敲侧击的事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提。
余潇潇不说话,姜蔼也不说话,只管埋头吃饭。
余潇潇是觉得很尴尬,吃饭应当是件放轻松的事,要是往后每一天的饭桌都是这样,各自怀着满腹心事无言相对,她觉得自个迟早要消化不良。
姜霭难道就没有感觉到一点儿不自在吗?
余潇潇偷瞄她几眼,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胳膊肘衬着桌面,双手交叉在一起显得自己有几分气场,摆着张认真脸提问姜霭。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要搬过来住吗?”
余潇潇只是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理由,不是姜蔼偏要和她住在一起的理由,而是这样戏弄她的理由,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她也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惹到姜蔼了,姜蔼要通过这种方式报复回来,还是自己真的就只是个青春期少女的恋爱试验品,姜蔼觉得自己哪一点符合了她的攻略要求。
她希望姜蔼能听懂她在问什么,并给出合理的解释。
姜蔼听清了她的严肃,跟着放下碗筷,扶着碗看她。
她想知道什么呢?
如果她说她就是想和余潇潇谈恋爱呢?
说出来会不会再次吓到她。
姜霭回想到那天,余潇潇当着她面关上那扇门的决绝。
那天她冲动之下跑过来,是很想跟余潇潇说出那句话,可真见了面又突然不敢了,后来去而折返,是因为她知道余潇潇的眼神就跟在后面,一直跟着她,想想这样的眼神要是有一天只属于别人,她觉得她会很生气很生气。
气自己不敢主动迈出那一步。
无理是她,余潇潇把她拒之门外,她竟有点难过。
也许困惑的不只有余潇潇,莫名的占有欲也同样困扰了她。
这样奇妙的心情此时此刻姜蔼并不清楚是什么,但一切还有时间,答案她要慢慢找。
她的请求对现在的余潇潇来说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我家离学校太远,上学不怎么方便。”她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余潇潇突然笑了笑,笑姜霭的不诚实。
她不是傻子,这句话漏洞百出,没有一丝说服力,没有人会信。
姜蔼不愿意摊牌。
这场恶作剧什么时候才能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