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见》兔子龙

35、第 35 章

　　五

　　我说我懂了，会不会太快

　　七月十一日，中雨转小雨，气温二十九到三十五度。万事皆宜。

　　魔都国家安全局的小楼沐浴在潇潇细雨中，爬满了背阴墙面的藤蔓呈现出欲滴的苍绿，几支找不到攀附点的新生嫩芽微微摇曳着。
　　寄生植物有着纤细而敏锐的感觉。它们在犹豫要不要往第六层延伸。
　　看不见的第六层是国内事务第三科的办公地点，各种气息混杂，沉淀了漫长岁月的记忆和各种传奇。走廊尽头的资料室封存着经年的历史。可说的和不可说的。
　　此刻资料室正被挪用作为教室。
　　霍达然站在屏幕前。他戴着无框眼镜，配上雪白的暗纹衬衫，袖口卷到手肘。“□□于公元公元前一百三十四年正式签订沉默协议，史称元光之盟。这也是国际公认的最古老的沉默协议，比欧洲国家早一千五百多年。”
　　夏湛明认真地写着笔记。他也穿了白衬衫，西服和领带此时都搭在椅背上。
　　“你可以只摘录关键词，PPT我回头会发给你的。”霍达然说，幻灯片翻到下一张，“协议约定，人类和妖怪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扰对方，具体细则有三千多条且随着社会生活的发展不断增补和修订，我们在导论中不细说，只需记住沉默协议的原则。”
　　屏幕上出现了几个黑色大字。“敬鬼神而远之。”
　　“我们在随后的课程中会详细讲解该原则，接下来简单介绍□□守昼人组织结构。结合□□国情，守昼人最小单位并非个人，而是黑白无常组合。比如我就是黑无常，通常你也会成为黑无常。黑白只做阴阳区分，在特定场合各有优劣，一般情况下没有任何区别。一对黑白无常互为搭档。”
　　“你的搭档是吴杨林吗？”
　　“不，我和他交往比较多，但我们不是搭档，我的白无常是孙梧科长。”
　　“那吴杨林的黑无常呢？”
　　“你很快就能见到了。”霍达然扶了扶眼镜。

　　雨天造成了浦冬国际机场的航班延误。
　　魔都国家安全局国内事务第三科全体外勤人员整齐地坐在到达大厅的长椅上。统一的白衬衫和深色西装，气势逼人。
　　大屏幕上不断滚过红色液晶字体，提示航班推迟或取消。
　　吴杨林和霍达然在最后一排，夏湛明坐在霍达然一侧，有些局促不安。
　　过去的生活如梦或者泡沫一样碎开。他第一次看到世界的真相，目不暇接，无可适从。每一秒都有崭新的经验扑面而来。他忽然就成了霍达然的学生，学习各种理论知识和实战技能，然后是他目前还一无所知的实地练习。
　　霍达然说在他认为适当的时候会提交考试申请，如果能通过，就会成为正式守昼人。
　　适当的时候会在多久以后。没有通过又会如何。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科内集体活动。
　　大日食带覆盖整个扬子江流域，影响巨大，全□□各守昼人分部都会派外援协助相关城市渡过难关。魔都的外援来自宝岛，按计划今天乘坐直航飞机抵达。航班从上午推到下午，不过终于是起飞了。
　　夏湛明看过名单，宝岛守昼人由科长杨简带队。
　　“明明。”吴杨林说，“你上午学了些什么呀？”
　　“刚把教材的导论教完。”霍达然回答。
　　吴杨林嘿嘿一笑，“我是问明明，又没有问你。”
　　霍达然冷冷看着他。
　　“刚学完教材的导论……”夏湛明赶紧说。
　　吴杨林点头，“有什么心得吗？”
　　“恩，黑白无常的搭档制度是只有□□才有吗？”夏湛明想了想，问。
　　霍达然回答，“不是，整个东亚和东南亚地区都模仿□□采取了这个制度。”
　　“不过棒国友人一直声称黑白无常制度是他们发明的。”吴杨林补充。
　　何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想起你去棒国释放犯人的悲惨经历了？”吴杨林笑嘻嘻。
　　何译沉痛地点头，“没肉吃就算了，还要听他们吹嘘什么都是他们的。——小朋友你一定要吸取我的教训啊，封印了什么东西要保管好，千万不能随手乱扔。我就是不小心把媒介弄丢了，结果流落到了棒国，吃了这么个恶亏。”
　　夏湛明一头雾水。
　　“他还没有学到这么后面。”霍达然说，“别揠苗助长。”
　　吴杨林抚掌，“你真爱护下一代。”
　　广播提示响起，“请迎接亲友的旅客注意，由岛北到达浦冬的MU3459号航班已经到达，请迎接亲友的旅客注意……”
　　孙梧率先站起来。
　　黑白无常们纷纷起立。霍达然掏出条幅，把一侧交给吴杨林。条幅展开，上书“热烈欢迎宝岛同胞莅临指导”。
　　旅客陆陆续续走出。很快，一群同样身着统一白衬衫和黑西装的人出现了。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面目俊朗，他先是扫视一圈，看到条幅后笑了，对吴杨林眨了眨眼。
　　孙梧迎上去，“欢迎你们。”
　　两岸黑白无常们纷纷寒暄。霍达然和吴杨林举着横幅站在后方作为背景。
　　孙梧主动伸出右手，“好久不见，杨简。”
　　杨简把行李箱换到左手，回握，“好久不见。你依然这么漂亮。”
　　“你看起来倒是有点沧桑了，因为三只眼睛保养不过来么。”孙梧笑容妩媚。
　　杨简爽朗道，“不至于，可能人类的衰老速度本来就比猴子快吧。哈哈哈。”
　　夏湛明听得目瞪口呆。
　　霍达然侧头在他耳边说，“这就是吴杨林的黑无常。杨简，也就是你以前听说的二郎神。”
　　“那，那孙梧科长呢？”
　　“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