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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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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事情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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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审讯室中,强光之下,两个jc的眼神是那么森冷。
我像被抽去了浑身力气,气若游丝,勉强道:“jc同志,我对你们的所有指控供认不讳。”
一男一女两个jc对视一眼,显然是奇怪为什么我丝毫不作辩解。
我虚弱地笑了笑,摘出阿栩后,将杀/人的过程加工以后告诉了他们。原本还担心他们的侦查技术会找到可疑点,没想到他们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
我在心底嗤笑,脸上却装出脆弱的表情,“jc同志,吴栩……他怎么样了?这件事跟他没关系,全是我一手造成的,他只是被我威胁才不敢来报案。”
对面的女jc愣了一下,反问我:“谁是吴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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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着急地解释着,“就是那个和我一起被拷来的年轻人,高高大大的,长得很帅气,说话也很温柔。”
男jc猛拍了一下桌子,斥道:“不要装神弄鬼,我们只抓了你一个犯罪嫌疑人!你的背景我们也调查过了,根本没有一个叫吴栩的社会关系人。”
我呆住了,又很快反应过来。
他们在撒谎!
一定是他们伤害了阿栩,又想瞒天过海!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我咬牙切齿,拼命地要挣脱椅子和镣铐的束缚,混乱中被诸多武装力量束缚拷押,意识昏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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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审讯室。
上次的男jc开门见山,“陈天阳,我们并没有找到你所说的吴栩。”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胡说,阿栩陪我逛街,带我烧烤,给我买东西,我们一起度过了这么多日夜,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吴栩的存在。”
他打开了我的手机,点出了我的淘宝记录,里面赫然有一面落地镜,还有诸多的年轻男装。
我的表情僵硬起来,试图扯起嘴角冷笑却失败,“你什么意思”
他没有说话,从桌上的记录夹中抽出一张照片划给我。
901门口放着一个完全腐烂的蛋糕,原本饱满Q弹的珍珠长满霉菌,像极了不可见人的阴暗生物。
边上有两个手牵手的火柴小人,已经覆上了浅浅的灰尘。
他终于开口了,“种种迹象证明,吴栩并不存在,他只是你臆想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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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晃着脚,红鞋带在发黄的白色球上很是显眼,随着我的动作,脚镣撞击着地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得意地仰着下巴,“这根红鞋带是真的,你骗不了我。”
男jc摇了摇头,身子前倾,盯着我的眼睛冷冷道:“陈天阳,你忘记了自己六岁那年父母是如何去世的吗?”
“他们爬山游玩,失足落下山崖双双失踪,留下的只有你母亲的红鞋球。”
“据你老家的村民回忆,父母出事后你回到陈家屯就时常自言自语。”
“你从那时候就臆想出来了吴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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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我咆哮出声,疯了似的要冲破审讯椅的束缚。
“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他们不动如山地坐着,脸上是憎恶,是怜悯?泪水模糊了我的眼,我被冲进来的医生扎了一针镇定剂,身子软倒下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听见阿栩轻轻地说。
“阳阳,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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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铁门、方格小窗、以头抢地的室友。
看来我在所有人眼里,都成了不折不扣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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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入院的一段时间内,我吃尽苦头。
医院并非慈善堂,也会藏污纳垢,而我是被法院强制入院的,身犯命案,没有家人没有钱,是病人中的最底层。
我足够安静,像空气侵犯不到任何人。
即使如此,负责我们病房的护士却百般虐待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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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偷给我下最重剂量的安眠药,在我睡着以后拿针头反复地扎我。
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我从未彻底深眠,每天的药剂都会被我小心地去掉大半。
我不想醒着,也不愿意睡过去,只要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才能见到我的阿栩,哪怕我会被针扎得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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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针对我的原因了。
她是杨经理的妻子,而我是她杀夫之恨的仇人。
我在痛苦中清晰地思考:她清楚自己丈夫的出轨吗?
不论答案与否,她失去了自己平静的生活,而我作为一切混乱的序章,注定承担她的恨与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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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没有梦到阿栩,因为我的室友半夜发起了疯,用头拼命地捶着墙壁。
咚。咚。咚。
节奏很平,听久了竟然让我产生了安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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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也很可怜,作为家庭主妇的她看丢了孩子,她被所有人斥责辱骂,终于是疯了,开始一遍遍地自残,最后被厌弃了她的丈夫送到这里。
但我觉得她没疯,她不撞墙的时候眼神很沉静、很温柔,再是正常不过。
有一次我终于好奇地问了句,“孩子丢的时候,他爸爸在哪里?”
我的室友盯着我,一字一句。
“他。吃。掉。了。我。的。孩。子。”
我将头移开,看来真是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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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栩晚上才来陪我,在精神病院的白天真的太无聊了,无奈之下我找了个室友正常的时间短和她闲聊。
我们出来放风,排排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像两朵被阳光席卷的厌阳蘑菇,皱皱的。
室友很沉默,多数是我在絮絮叨叨地讲着阿栩。讲他俊美的外表、沉稳的性格、绝佳的灵气,讲他对我的包容与承诺,讲他讲过的爱与自由。
“他是我姣姣如月光的梦中情人。”
我的室友看了我一眼,屈尊开口,“他叫什么名字?”
“吴栩,他叫吴栩。”
她沉静的、温柔的眼里显出一点怜悯来,轻轻问:“吴栩,栩吴,他为什么要叫“虚无”?”
阳光洒在我的脸上,冰凉一片。
果然,疯子才最懂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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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虐的护士偷盗药剂的事情暴露,失去了这个工作。顶替她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阳光有朝气,与日暮沉沉的我对比显著。
我没了药,也没了阿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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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新来的李护士真是神奇,我不再疯言疯语,思维也开始像个正常人。
三年以后,我终于能走出这个铁框。
我与室友道别,她的眼神一如三年前,沉静、温柔,带着一点怜悯。
她轻轻地说:“天阳,我倒希望你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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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住处、失去了工作和社保的我,像一抹幽魂游荡在这座城市。
我被杨经理的妻子当街拦下,失去了丈夫和工作的她也变成了个疯子,她辱骂、厮打着我,大声地宣扬着我的劣迹。
我成了一个勾/引领导搏上位的贱人、勒索不成狠毒杀人的犯人,是社会的毒瘤。
我木着脸挨打,将围观者的窃窃私语拒之耳外,脑子里只有一个答案。
原来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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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李护士给我的一些零钱,辗转回了老家。
其实下了从县城到村子的公交我就没钱了,只能随便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从早走到晚,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看到山中雾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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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
是阿栩的声音?
我无措地东张西望,想找到他。
“阳阳。”又是一声,更加清晰。
他在喊我!
我拼命地往上跑,冷风灌进肥大的衣摆,烂泥脏污我心爱的白球鞋,带着湿意的雾气沾染衣襟。
阿栩。阿栩。阿栩。
我在心底喊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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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看到了他。
他就站在前方,在雾气沉沉的黑夜中,皎皎如明月,挂着温柔的笑。
我心中有了尘埃落定后的崩溃,一边哭一边朝他走近,咒骂道:“混蛋!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我差点就信了那群jc和医生的话,以为你是假的了。”
“傻阳阳,我竭尽所能,一直陪着你呢。”
我破涕而笑,朝他奔去,一下扑进他的怀里。
太兴奋了,抱着他的感觉像在失重。
山里刮起大风,我将脸埋进他宽厚的胸膛,傻笑着开口,“阿栩,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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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握着心爱的红鞋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