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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仇人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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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和笑是每个人生活中,必备的两样东西。
但藏花阁的姑娘只有笑容,因为眼泪早经干涸。
进了这里只有两条路要么接客,要么死。
为了活下去,我学会卖弄风骚、挑逗招客,在这一众姑娘中我的诗词是最好的,这让花妈妈对我高看了一眼。
我的到来,对牡丹来说是个小小的威胁,花妈妈为了掩盖我肚子上的疤痕故意抬高我的身价,让牡丹误以为她在培养一个新的花魁,因而处处与我作对。
其他姑娘也开始讨厌我,我经常被男人折磨的狼狈不堪,他们出不起要我身子的钱,便拿酒水惩罚我,一定要我喝到吐的昏天黑地,才肯停手,他们花了银子,我本该受他们的作贱。同桌的姑娘铁了心看我出丑,非但不劝,反而一直怂恿。
这日,姑娘们吃过早饭,并梳妆打扮好,准备开门迎客,几人匆匆上门,黄卫见是熟客,谄笑着说:“什么风把您位爷请来了。”
领头人瞟了他一眼,说:“叫花妈妈出来说话。”
黄卫诺诺点头,匆忙请了花妈妈出来。
花妈妈一见来人,花枝招展的迎上来,满脸堆道:“我说今早喜鹊在叫,原来是贵客上门。”
领头人被她说的心花怒放,道:“花妈妈说笑了,今日府上宴请贵客,妈妈安排几位姑娘作陪。我家主子说了,牡丹姑娘是一定要到的。” 花
妈妈回道:“牡丹是我的心头肉,轻易不出门赴宴。上次已经和阿老爷说过,只此一回,怎么又来请了?”
领头人知道花妈妈假意推脱,递上一袋沉甸甸的银子,笑说:“妈妈哪里知道我们底下人的苦,老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若办不成,我们定要挨一顿板子,妈妈也疼我们一回吧。”
花妈妈甩了甩手帕,接过银子道:“凭咱们的交情,也不能让你受苦,那就让牡丹再去一次,你和阿老爷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领头人听到这话,喜上眉梢:“老爷说,这些只是定金,今夜事情办成了,明日大大犒赏姑娘们。”
花妈妈道:“我可不是为了银子。”
听闻晚上要去阿府赴宴,牡丹气不打一处来:“阿老爷为人粗俗残暴,我上次去吃了不少苦,妈妈说过不再送我去那个鬼地方,为何又......”
牡丹还未说罢,花妈妈已露出不可耐烦的神态:“你真是改不了小姐脾气,在我面前还端着架子。这里的姑娘哪一个没遇到这种事情,你给我牢牢记住,身在贱籍就得忍耐,就算你爹娘死了,今日你也得去。”
牡丹知不能推脱,便说:“我又没说不去,只求妈妈让青梅陪我去。”
今日是自我泉州来第一次外出,我默默穿上簇新的衣裙,杏白坎肩缀着青绿流苏穗子,湖色裙摆,看起来清新淡雅。
我随几位姑娘一起上了马车。一路上牡丹并不言语,眉间有郁色,其他姑娘见这般情景,也不便开口,一路无言
泉州城城本不大,不多一会就到了目的地。
下了马车,我抬头望向头顶的匾额,顿感五雷轰顶,当日白芷受辱的情形又一次浮现在我眼前,我的泪水充满了眼眶,浑身颤抖起来,身旁的姑娘察觉到我的异样,忙偷偷拽了拽我的衣袖。
我定了定神,暗想:“今日又到了这虎狼之穴,定要替白芷报仇。”
却在这时,有人跑了出来到门口道:“姑娘们可算到了!”
我们随着小厮进门,顺着曲廊走入一水榭之中,旁边满池碧波漾动,莲花深红浅粉。水榭中,阿布德的客人已到了许久,谈完正经事,只等着饮酒作乐。
牡丹款款入内,向众人请安,道:“听说贵客要听曲,我特意妆扮到现在,故而来迟,请见谅。”
牡丹生得美貌,接过乐师手上的琵琶,铮铮然数声琴起,如明珠轻泻入玉盘,上座的大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阿布德见状,微微一笑,向其他姑娘使眼色,姑娘中依次坐下,目光扫我之处,他的脸色微变,随即便恢复正常,对我说:“这位姑娘是新来的吗?。”
我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却不露声色道:“回老爷的话,我是青梅。”
阿布德笑笑道:“青梅姑娘好像我的一位故人。”
我知他另有所指,故意说:“阿老爷生的也好像我的一位故人。”
阿布德大笑起来,说:“今日各位姑娘要替我好好款待陈大人。我与青梅有缘,坐我身边来。”
我心神不宁,却又无计可施,明晃晃的灯火让我晕眩,脑海中犹存着白芷被人蹂躏的场景。
我缓缓坐在阿布德身边,他神色自若,如吃定我般,一杯接一杯的让我吃酒。姑娘们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阿布德又极会说话,那陈大人显然很是畅快。
酒酣半饱,气氛已入佳境,阿布德道:“陈大人,我们的事可全仰仗您!"
陈大人拉着牡丹的手,吃了一杯酒,醉眼迷离:“哪里的话,你我以后兄弟之称,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阿布德奉承道:“多谢大哥抬爱!。"
他态度这样谦卑,陈大人十分受用:“好说!好说!"他虽与阿布德对话,眼睛却盯着牡丹不肯离开。
这场酒宴对我和牡丹来说都是煎熬,我算是看出来了,阿布德想用牡丹来贿赂陈大人。
觥筹交错间,阿布德向唤人准备客房:“夜深了,几位姑娘不便回去,住下可好。”看似询问,语气却坚定不决。
陈大人暧昧的望向牡丹,说道:“还是阿兄想的周到,我也不放心牡丹姑娘走夜路。”
牡丹自知难逃虎口,便想把火往我身上引:“我住下无妨,只怕妈妈不肯留青梅过夜。”
阿布德脸色一变,微怒道:“花妈妈上了年纪,越发不懂规矩了。”
牡丹望着我,讥笑道:“花妈妈放出话,若与青梅过夜,必出黄金百两!”
“哈!哈!哈!”听了这话,阿布德大笑起来。“我当是为何,原来是这般缘故。早知出钱便可,我又何必费大费周折。”
牡丹听出另有内情,疑惑的看着我。
我知他所指,却不胆怯。心中想:“今夜就算送掉性命,也要给白芷报仇”
我趁人不备将席间吃螃蟹所用的剪刀藏入怀中。
席毕,牡丹被送进了陈大人房中。
我们各自回房休息,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