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海》狄琅

12、活着就别一直想着活着

　　同事昨天晚上已经拒绝对我的诊疗了，在我强烈的要求催眠的情况之下。
　　今晚我带着小年，带着我亲爱的，奔赴死亡。
　　车里放着单曲循环的歌，我再次问他：“准备好了吗？”
　　他闭上眼，我能想象到阳光照进阴暗的角落。他甜蜜的说好。
　　入海是我想象到的最好的死亡了，像一个做作的绅士，弯腰说你好一样。
　　我疯了，闪着亮光的海面很漂亮，让我联想到身边人的瞳孔。
　　我就这么温柔，这么简单地看着他。
　　刺耳的警报声，撞破围栏的汽车轰鸣声，还有他在我耳边说：“陆谦，你来我房间的每一个夜晚，我都是清醒的。”
　　我好爱他啊，我真的爱死了这样的小年。
　　在他心里，我真的就是他哥，我只是他一个人的陆谦。

　　我有病，我从小就知道的。我没伤害过别人，除了我这个邻居弟弟。
　　见到他之后，我是真的想把他拉上来的，但我一直是陆谦，我是他认为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怎么能不尝试一下自己弟弟坠落的滋味，怎么能扔下他，让他自己坠落。
　　哪有什么明礼课的“领者”，只不过是我在黑暗里引领着他，走上另一个分岔路而已。
　　我亲爱的弟弟，你果然是清醒的。

　　世界太大了，我害怕丑恶的一个屋檐下的人拉我进地狱，我生来不屈，我只遵循我自己的选择，能改变我的，也就剩下小年一个。
　　我们互相披着盔甲，我看着他的家人离奇的死亡，他看着我在夜晚红着眼制造伤口，我成为了他的哥哥，他帮我舔舐着伤疤。
　　我记得很多个夜晚，他房间里的灯灭掉之后，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是我梦寐以求的干净的味道。
　　小年红着眼在我身下的样子真的，太让我入迷了。
　　如果不是突然离开，我怎么会再次找上你。
　　我的第一使者。

　　熟悉的110警报声，尖刀刺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了你灵魂的悲鸣，满身的鲜血，我拥着你，为我们不由自主的哭出声来。
　　我听见你在叫陆谦，我知道你叫的一定是我。
　　你是我，最宠爱的孩子，我见过你所有的，最隐秘的样子。

　　海很深，就让我们相拥着，入海吧。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