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深深》大叶知秋

19、第 19 章

　　两人一来一回地递纸条，看着对方的眼神中带着无声的探究和交流。
　　最后，苏莞莞和周思齐相视一笑，似乎心灵相通明白了一些事情。
　　怪不得。
　　课间休息铃响，虽然室外很冷，但是毕竟要聊的是私事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两人还是毫无异议地一起找了个人少的走廊角落聊天。
　　周思齐戴着手套随意地撑在栏杆上，眼睛狡黠地眨着，“莞莞你怎么发现的呀？”
　　苏莞莞双手攒成拳状插进外套的兜里，两只脚幅度较小地原地踏步让身体尽量热起来，她望着前方安静伫立的高楼大厦，淡笑了一下：“我有一次放学因为一些事情耽搁时间还没走，班上除了几个值日生没几个人在场，整个教室只能听到赵书楷和穆之莹打闹的声音，本来想问你借用一下涂改液的，结果我刚准备找你，就看到你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们两个出神，啧啧啧，那个小眼神呀，别提有多幽怨了。自从那次之后我就发现，只要他们在闹腾，你就格外的沉默。”
　　说罢停了几秒，苏莞莞又想起什么，她搂过周思齐的肩膀，转头看向她的眼睛，认真严肃地补充：“当你喜欢一个人，在意一个人，什么都可以说谎，但是眼神不会。你看着赵书楷的时候，我心里就有答案了。”
　　“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大大咧咧啊，可是在遇到赵书楷的时候也怕自己收不住性子闯祸，我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被他或者别人发现，所以收敛得有点刻意了吧，”周思齐将头靠在苏莞莞的肩膀上，突然想起什么又呵呵地低声笑了，“说来也搞笑，我俩应该是反着来的吧。你平时看着生人勿近的样子，可是我好几次下课经过你的附近都能看到你和陆静深聊得热火朝天，我都不敢相信你们两个性子看起来都那么冷的人能有那么多话说呢。”
　　周思齐一打开话匣就收不住，“本来我还不确定来着，结果刚刚换座位还有蒋姝薇在陆静深旁边叽叽喳喳的时候，我就感觉你比平时不对劲得不止一星半点。脸色差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考了最后一名。”
　　苏莞莞也咯咯地笑了起来，轻轻撞了一下周思齐的肩膀：“我确实是挺不爽的，还说我呢，不知道刚刚是谁和后排同学一起八卦的时候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
　　“平时远远地看着就算了，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好了，两人直接搁我后面打情骂俏，躲都躲不开。”周思齐委屈地低声嘀咕。
　　苏莞莞扯了扯嘴角：“你确定有我惨？你不想看不回头就是了，我呢，他们可是明晃晃地坐我前面，我总不能用后脑勺听课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厕所出来的蒋姝薇突然跑到苏莞莞旁边，睁着一双无辜清纯的大眼睛问道：“同学你好，你是苏莞莞对吧？我想问问你有陆静深的微信吗？我想加他好友。”
　　苏莞莞愣了一下，因为她着实没想到蒋姝薇能问到自己头上。
　　凭心而论，如果不是因为蒋姝薇喜欢陆静深，她得承认，她其实挺喜欢甚至羡慕蒋姝薇的。
　　她直接，坦荡，炙热，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把心里面的情感摆上台面给别人看。她并不会因此感到羞耻或者自卑，她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胆量深深地吸引着苏莞莞。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该如何措辞，委婉地答道：“不好意思啊，你还是问他本人吧，如果他不愿意我还给你的话就不太尊重他了。”
　　像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蒋姝薇并没有为难苏莞莞，只是不甚在意地说：“害，没关系，你也不用在意，小事而已，我总会有办法的。”
　　苏莞莞觉得面前蒋姝薇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实在有些刺眼。
　　她脑子里甚至有一小段时间在上演着黑暗小剧场。
　　你是在向我宣战吗？凭什么刚来就像来向我宣誓主权似的？再怎么样我们也算得上是公平竞争吧？为什么你表现得就好像已经成功了一样？
　　在做如上心里斗争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她酸了，吃醋了，羡慕了，嫉妒了。
　　作为博览无数偶像剧和言情小说的专家，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因为她明白，爱情这个东西从来不讲究先来后到，更不讲任何道理。
　　当小剧场谢幕之后，苏莞莞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还给自己进行了短暂的心理疏导，每个人都有阳光和阴暗的一面，是人就不能幸免，你自己也一样，尤其你还是女人，偶尔在心里面耍耍性子矫情一下也没什么，又不说出来更不会表现出来，不会影响到别人，所以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而在之后不久，苏莞莞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苏莞莞和周思齐就被两面夹击，一边承受着前面蒋姝薇对陆静深锲而不舍的探究和嘘寒问暖，一边又同时承受着后面赵书楷和穆之莹不时的斗嘴打闹。苏莞莞不知道周思齐受不受的了，反正她是觉得在座位上呆着的时间度日如年，一天比一天让人窒息。即使她努力忽略蒋姝薇对陆静深那些昭然若揭的撩拨，努力让自己别表现得很挫败，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云淡风轻，但是却无法忽略陆静深本人的反应。
　　他本来就是一个不怎么喜形于色的人，万一他表面对蒋姝薇的追求波澜不惊，但是其实内心已经山呼海啸了呢？
　　“陆静深，我的笔没墨了，你能借我用一下你的吗？”下课后蒋姝薇那黏糊糊的甜美嗓音如约而至。
　　蒋姝薇见他没什么反应就自顾自的拿了陆静深笔袋里的笔，“看你在忙我就自己拿了哦，谢谢啦，你人真好。”说完还不忘拍两下对方的肩膀。
　　陆静深无语的瞥了她一眼，丢下一句：“下不为例。”就又转回头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他妈的，陆静深你个狗东西，自己的东西怎么就那么轻易的随便给别人用？
　　没过多久蒋姝薇旁边靠着的墙边突然爬上了一只蟑螂，她低呼一声，惊得把手上的东西都扔了，顺势贴在陆静深身侧，双手紧紧抓着陆静深的手臂：“陆静深！有蟑螂我害怕！你快帮我赶走它！”
　　陆静深眉头紧蹙，用力的把自己的手从禁锢中抽出来，接着把蒋姝薇推离自己的身体，顺势站了起来让出位置对蒋姝薇说着：“你站出来，我把它弄掉。”
　　纵然蒋姝薇再怎么脸皮厚可是终归也只是女生，本来因为投怀送抱被拒绝觉得有些沮丧的她听到后眼睛瞬间重燃了焰火，乖乖照做走出来把位置让给陆静深。
　　陆静深拿起手边不要的几张草稿纸把蟑螂收拾干净以后走到教室后面把废纸扔进了垃圾桶转去了厕所，蒋姝薇也美滋滋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陆静深你个王八蛋真够可以的，别人一害怕你就巴巴的给人家弄蟑螂，平时怎么没见你那么体贴。目睹全过程的苏莞莞心里面已经咒骂了无数的脏话。
　　她不知道陆静深有没有山呼海啸，她只知道在一瞬间的愤怒发泄完后，多日来积攒的酸涩和委屈一并在她这发作成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势，她这一朵本就无依无靠的浮萍早就被席卷到了海底再也找不到上岸的方向。
　　蒋姝薇自己美还不够，还要和别人一起分享她的她的甜蜜。她就像看不见苏莞莞此时此刻不像话的沉默一般，转过身曲起中指轻敲了一下苏莞莞的桌面，顶着一张怎么都合不拢嘴的笑脸问道：“莞莞你刚刚看到了吧？陆静深刚刚帮我抓蟑螂了，我真的好开心啊，我还以为他讨厌我到会见死不救了呢。我觉得我和他一动一静挺般配的，再多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你说对吧？”
　　苏莞莞看到了蒋姝薇眼睛里欢欣雀跃的火光，她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也挺没资格的。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明明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会让自己拥有飞蛾扑火的勇气。她和蒋姝薇谁都没错，因为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分对错，在爱情里有的人喜欢掌握主权主动出击，有的人习惯被动等待，只要不违法乱纪在爱情面前人人都平等，谁也不比谁高贵，你不能因为别人的方式和你大相径庭就认为别人是错的。
　　她想不露痕迹故作轻松地回答她，可是在情敌面前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说些什么才能不让对方察觉出自己的秘密同时让自己显得从容。眼睛有些酸意，为了不让自己在蒋姝薇面前失态，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说些什么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般不般配不是别人说了算的，有没有希望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只要你开心就好。”做人还是开心最重要，如果喜欢一个人搞到最后连自己都不开心那就没意思了。
　　苏莞莞觉得自己的假笑在对方的眼里可能比哭还难看吧。
　　蒋姝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被已经坐回位置的陆静深吸引，转过头去又开始找话题聊天去了。
　　苏莞莞暗自庆幸周思齐帮老师跑腿去了，诺大的教室里面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乘着眼泪快落下的时候，她把头埋进了臂弯中假装睡觉。
　　明明教室很吵，可是她的大脑充斥着的却全都是前面蒋姝薇说话的声音。
　　真好啊，可以和喜欢的人坐同桌，每天有聊不完的话题，尽管学习很苦，可是只要想到第二天身边有自己喜欢的人在身旁，每天去学校的路上都充满了期待。
　　一整天苏莞莞都兴致不高，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放学，一回到家她落在床头的手机就传来了消息的声音。
　　她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床上，打开一看发现是陆静深的发来的。
　　【看你今天一整天状态都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看了医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