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是个恋爱脑》末日狂歡

14、第14章

　　江南风云变换，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一纸密信，启动了杀局。
　　等四人回了府，无倾和邦离彼此心照不宣，都有事情隐瞒着对方，两人都没有提起太多。无倾放好了邦离给的房契地契，决定不打草惊蛇，子时夜探醉红楼。
　　入夜，邦离与无倾的房间的灯早早地就灭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穿梭在夜色笼罩下的古城，黑影脚步轻点屋檐发出的闷声隐匿在秋风之中，天边的圆月高高挂起。
　　最后黑影出现在了醉红楼的屋檐之上，黑布半遮面，一双明眸审视着脚下的建筑。
　　无倾一身黑衣，根据那日里进醉红楼的记忆摸进了醉红楼。
　　醉红楼二楼雅间的窗户被打开了一丝缝隙，接着无倾轻轻一跃，进入了醉红楼。
　　深夜的醉红楼，静得不像话，一片死寂。无倾还未出雅间，门外的烛光透了进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无倾屏息。所幸脚步声只是路过。
　　等脚步声远了，无倾出了雅间，悄悄追寻着远去的光亮。
　　醉红楼下，搬动柴火的声音，惊得躺在门口的黑猫逃开。黄山怕夜长梦多，便早下了决心要除掉所有隐患。醉红楼下面被铺满了干柴。
　　醉红楼里的光亮不是别人，正是醉红楼的老板朱贵，或者应该说是前老板。朱贵自离开黄山上，便知道黄山帮自己的可能性很小，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又回到了醉红楼。
　　无倾的脚步很轻，朱贵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跟踪，等朱贵进了房间，无倾透过房门的空隙，看到朱贵从书柜的暗格里拿出了几本册子，确认完好后，又将册子藏了回去。
　　醉红楼外，黄山派来的人已经开始往柴火上泼洒火油。
　　衙门里，邦离和师傅刚碰面，邦离的手下守在门外。
　　师徒十年来的第一次交谈并不愉快。余不休刚进衙门就被邦离的暗哨压着进了房间，门外层层把守。余不修医术高超，论武力哪及邦离一半，若说有一点优点，那便是遁地之术十分了得，说白了就是逃跑。
　　不同于白日里时间紧张，现在邦离有的是时间和师傅好好算账。
　　“十年前，你明知道那日朝廷会来人，你却支开了我，让无倾独自下山。无倾也是你的徒弟。”
　　“为师自有自己的道理。”
　　余不修与萧岳皆为无倾邦离二人师傅，余不修一次和萧岳喝酒，喝醉了竟然心血来潮算了一卦无倾的命数。天下有不成文的规矩，相士不可窥视流有皇家血脉的人命数。一来，皇室命数一旦揭开易招惹杀身之祸，二来窥视龙脉，折损阳寿。
　　余不修一卦算来，暗叹不妙，酒也醒了大半。卦象：山穷路转迷，水急船难渡。万事莫刚为，出处遭妨妒。此卦凶险，非人力强求可改。
　　“我不想听你的道理，我只想知道，现在我该怎么让他想起一切。”
　　“小无倾怎么了，世上失魂之症可是少有。”余不修不问世事，确实不知道这么多年发生什么事。
　　“我旧疾愈合之初，曾独自去往京城见过无倾一面，我身穿小厮的衣服，寻到无倾，他却与我疏远异常，眼眸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邦离记起那日的场景只觉得荒唐。
　　“你于京中沉浮多年，可找到了原因。”师傅询问邦离。
　　邦离点了点头，两年前邦离查杀萧家，替宫中的妹妹扫除障碍，皇宫深墙，邦兰儿按照兄长的布棋揭发萧妃隐瞒萧父贪墨，拉这萧妃所有家眷奴仆一同治罪。本是寻常的手段，却不想萧妃身边的一个老太监，为了活命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老奴多年前本是帮御医煎药煮汤打下手的，常年在御医处做事。那日宫里来了个苗疆的术士，他被叫去煮了一味从未见过的汤药。年轻的君主和术士在殿内谈话，偶有听到君主的笑声，畏惧新皇威严，老奴不敢多听。
　　待药汤煮好，老奴退下，余光瞄到术士将一只青色的幼虫置于碗内。而后，君主召九王。当时当日，无倾未足十岁，待召见后在宫中生了一场大病。
　　听到这里，余不修思索了片刻，“苗疆……青色幼虫，莫不是……青丝娆”
　　“我翻遍古籍才知道，这是什么恶心人的蛊，”邦离基本是咬着牙说的，“此蛊剧毒，中者腹痛难忍，噬骨销魂，轻者记忆混乱，重者一生神智不清，犹如呆傻。”
　　“无倾亦是安煜胞弟！”邦离愤怒之极直呼圣上名讳，右手用力地拍向桌子，“我护了无倾三年！安煜敢碰无倾，他是在找死！”
　　邦离的怒气，即使是门外把守的暗哨，听了也有后怕。余不修惊讶地看着自己教出的徒弟，邦离杀心毕露，话语间戾气已积攒许久。
　　余不修沉默良久，说到：“邦离，你的戾气太深了，这样下去会伤身的。”
　　“师傅，我这么多年，手上鲜血无数，倒是愧对你教我医术。”邦离话中满是自嘲。
　　“你杀人积怨，折寿。”
　　“有何畏？”
　　“亦折寿无倾。”
　　余不修此言一出，房中一片寂静。
　　未等邦离缓过来，门外暗卫来报，醉红楼失火，王爷可能也在其中。
　　邦离一把拉开门，嘱咐手下看住余不修，便奔向无倾的房间。一开门，果然空无一人，被褥也是冰的。
　　暗哨的情报，子时王爷离府，暗哨跟随，却没想到跟丢了，但是王爷的方向是往醉红楼去的。邦离没时间惩罚暗卫，叫人牵来骏马，挥鞭狂奔醉红楼。
　　醉红楼共有三层，皆以木为梁柱，火苗攀着房梁从下往上烧得越发得厉害！城门外都能见火光滔天，浓烟滚滚。
　　孟毅阳身为统领，已先行一步带上人马救火。将士们个个手提木桶，来回奔走灭火，只可惜火势之大，木桶的水根本扑不灭，加上黄山找人撒下的火油，醉红楼已经是一片火海。
　　马蹄声由远到近，孟毅阳寻声望去，丞相勒停马驹，翻身下马，满脸全是焦急。
　　一路上，朝着火光奔赴，邦离的心已经是提到了嗓子眼。到了醉红楼，看这火光冲天，心中更是不安。孟毅阳迎着邦离下马。
　　“孟统领，什么请况？”
　　“禀告丞相，醉红楼半刻钟前烧了起来，现在火势还没控制住。”
　　“有无伤亡？”
　　“无人伤亡，只是，”孟毅阳一顿，“只是半刻钟前有人看见醉红楼里有一人影，现在怕是没有生还可能了。”
　　最坏的可能从邦离的脑海闪过，无倾真的在醉红楼里。
　　孟毅阳刚说完，便看丞相拦住了一个提桶的将士，还没等孟毅阳反应过来，只见丞相将木桶的水全部淋在自己的身上，转身往火海冲去。
　　孟毅阳一惊，这要是进去了可再也出不来了。好在孟毅阳多年行军，身手矫健，连忙扑了上去，拽住了邦离的手臂。
　　邦离哪还拦得住，“放手！给我放手！”
　　“你们还在干什么，赶快把丞相拦下来！”孟毅阳没想到邦离力气这么大，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拼命地要往里面闯。
　　“无倾！无倾！”邦离喊着无倾的名字，反手给了孟毅阳一掌，孟毅阳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摔在了地上。别的将士也拦不住邦离。
　　邦离面向火光，没有半丝犹豫，一个箭步便要闯进火海。就在此时，一只手死死环住了邦离的腰。
　　“放手！”
　　醉红楼的火被风一吹，火焰一下子扑上了邦离的眼睛，邦离抬手挡在眼前，环在腰间的手在此时猛得发力，一下把邦离拽到了地上。
　　手的主人伏在邦离身上，双手撑在邦离的肩膀上，正是无倾。
　　只一瞬间，身下的人的抬眸，对上了无倾的眼睛。
　　“你是不是疯了？”无倾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如果刚才没有拦住，你真的要冲进去了吗？

　　邦离瞬时恍惚了，花了几秒钟才弄清楚现在的局面。无倾起身，一旁的将士扶起了邦离。
　　“无倾没事就好，”邦离牵动嘴角笑了笑，“我以为我刚才有机会英雄救美了呢。”
　　“这个机会本王无福消受。”无倾看向邦离，也是第一次见这人这么狼狈，浑身湿透了，刚才挣扎间，衣领也是被扯得横七竖八。
　　适才火势大起来前，无倾已经离开醉红楼，本想在暗处观察一阵，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结果就看见了这人冲向火海的那一幕。
　　“你和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送你回去，换身衣服。”无倾说。
　　邦离本就对这个醉红楼没有所谓，便和无倾一道回府。
　　回府途中，丞相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无倾想着这秋风虽凉，但这丞相的身子未免也过于柔弱了些。躲不过丞相赤裸裸的暗示，无倾脱了外衫覆在邦离身上。脱外衫时，无倾感觉刚才拦人的右手隐隐作痛，由此可见那人冲向火海的力气是多么大，多么奋不顾身。
　　寥寥十载，你是第一个人。邦离，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