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想谈恋爱》赵大隐

5、第五本书

　　距离路尧交待周正去查李书农书店被泼油漆事件过去整整三天，周正才给了他一个还算完整的调查结果。

　　泼油漆写大字的人，的确和李书农有金钱上的纠葛，不过确切的说，当事人应当是李书农的父亲，而非李书农本人。李书农的父亲也的确通过此人借过一笔利息颇高的钱用于当时的书店周转，但周正最后查到，李书农的父亲是还清了这笔钱的。

　　而真正的背后主使人是知晓这件陈年旧事的钟正华。

　　不是别人，正是负责片区拆迁的拆迁办主任。

　　钟正华也是一个聪明人，弯弯绕绕的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摘干净，但大概是这样的套路用多了，难免有流言传开。

　　周正也是偶然听说，这才查明了事情的始作俑者。

　　路尧听完，若有所思，两指托腮，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过了一会儿，他才问：“我记得新青年在李书农他父亲手里的时候，经营的非常不错，为什么会去借高利贷来周转？”

　　要不怎么说周正给路尧的是一个“还算完整”的故事呢。

　　做了路尧那么多年助理，他一个眼神，周正就知道路尧心要的是什么。所以理所当然的，这个问题周正也想到了。

　　只是他怎么查都没有个所以然来。

　　“这个......”周正吞吞吐吐，“我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去查。”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路尧的表情。

　　路尧没有立刻接话，转头望向窗外，片刻的失神后才摆摆手示意周正出去。

　　走出办公室，周正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也知道，他必须尽快查清楚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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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路尧办公室里紧张的氛围不同的是，李书农的新青年里忙成了一锅粥。

　　迫于压力，李书农最后还是签了拆迁协议。所以，她现在已经开始着手找新地儿开店这事儿了。不仅如此，她还要应付来书店购物的顾客，清点库存，为搬店做准备。

　　徐立帆闲来无事就经常跑到新青年来帮她。但她似乎还没有打消让李书农老实当个拆一代的想法，嘴上碎碎念个不停。

　　李书农告诉她，路尧是个财神爷，即便她择址再开一家，光路尧一个人的营业额就能让她吃香的喝辣的。

　　但她心里清楚的明白，这只是一个借口，她需要一个可以让她乐观面对实体书店难开的现实支撑。而路尧清仓式的购书方式无疑是最好的一个幌子。

　　徐立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最后无奈举手投降，开始帮李书农一起找起适合新青年重新开业的地方来。

　　除了需要有地段不错的店铺外，相对较低的租金对李书农来说也非常重要。

　　所以李书农把选址从人*流量巨大的商场一步步妥协到小区楼下的店面房。

　　但徐立帆不这么认为，她坚持认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本来受众面就不大了，再开到犄角旮旯的地方，岂不是就直接张嘴等着喝西北风就好了。

　　李书农被徐立帆说的一愣一愣的，在经商方面，她的确没有徐立帆有见解有魄力。

　　一个是书香门第，从小耳濡目染的是老子墨子孔夫子。另一个是商贾世家，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光是听说的，徐立帆就能把它们写成一本厚厚的书。

　　所以最后毫无悬念的，李书农被徐立帆说服。

　　既然决定了选择人*流量大的大型商场，那么就要先选定商圈了。

　　两人捧着电脑，把S市的地图看了个底朝天，最终把目标锁定在离现在书店不远处的寰宇中心。

　　寰宇中心紧挨着商务区，且不说目标人群是否足够多，但是这里人*流够大，并且消费能力高。另一个原因是，寰宇中心是离S市最大高教园区的一个购物点。学生多，也就意味着潜在客户不少。

　　毕竟一百个学生里有时间有爱好看书的肯定比一百个打工人里多。

　　这一点，是李书农在徐立帆身上总结的。

　　读书时期的徐立帆还是一个偶尔看看小说打发时间的闲散青年，但是工作后的徐立帆就变成了一个暴躁狂魔。用她的话说，都被压榨了一整天，只想葛优瘫在家里进行一些不用脑子的娱乐活动，比如看剧看八卦。

　　敲定了具体的位置，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商场招商处咨询了。

　　李书农也算小半个行动派，本着择日不如撞日的原则，她稍作收拾就拉着徐立帆出发去寰宇中心了。

　　两人风风火火地赶到商场招商处，怎料竟吃了一个闭门羹。

　　哪怕是午休时间，也应该有值班的人在才对，但透过紧闭的玻璃门看，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出师不利。

　　不过徐立帆自诩是在商场摸爬滚打过的人，所以她一边翻着手机通讯录，一边安慰李书农：“别担心，姐这就动用我强大的人脉网，保证今天搞定。”

　　李书农倒是没抱太大希望。

　　第一通电话拨出去后得到的回复——

　　“小徐啊，不好意思，叔叔寰宇中心招商那边没有认识的人，恐怕帮不上忙了，不好意思啊。”

　　第二通电话——

　　“帆姐，我舅舅的侄子的姐姐的妹夫的同学的发小倒是在寰宇中心的招商处上班，但是前段时间他因为工作上犯了大错，已经引咎辞职了。”

　　第三通电话———

　　“立帆，寰宇中心的招商很严格，不是什么品牌都能入驻的。”

　　“什么？是一家书店？那更没希望了，我看你啊也别白费那个功夫了。好好帮你爸卖马桶不好么？”

　　徐立帆准备打第四通电话的时候，李书农制止了她。

　　希望渺茫，还是不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李书农抬手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她挽了徐立帆的胳膊，拖着她往外走：“先去吃饭，吃完之后再来。”

　　徐立帆欣然同意。

　　两人从拐角处走出来时迎面遇见了愁容满面的周正。

　　李书农和徐立帆只见过路尧，没有见过他身边的助理，但周正因为帮路尧调查过李书农书店被泼油漆的事，自然是知道李书农长什么样的。

　　所以他看到李书农时，面上虽没有表现出一点，但刚擦肩而过，他就拿出手机，立刻把在自家商场遇见李书农这事儿上报给了路尧。

　　路尧几乎是秒回：“具体位置？”

　　周正在心底喊了声“靠”，然后毫不犹豫地回头往李书农离开的方向追去。

　　好在这一来一回没有耽误太多的功夫，周正在最后的节骨眼上看到了李书农和徐立帆走进餐厅的背影。

　　“他们进了王品台塑，应该是去吃饭。”

　　他们？

　　路尧看着周正发来的微信，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下一秒，他抄起外套就往外走。

　　不过五分钟，路尧就到了店门口。

　　周正立刻从边上的等位椅上站起来，叫了声：“路总。”

　　路尧状似随意地理了理衣服，而后以一副老板关爱员工的口吻对周正说：“这段时间辛苦了，走吧，我请你吃午饭。”

　　服务员引两人走了进去。

　　路尧选了一个离李书农不算太远的位子坐下，看到坐在她对面的是以前在书店遇到过的那个怼过他的女孩，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松了下去。

　　这一松，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拿起菜单，这个也要那个也要，一口气竟点出了四人份的菜量来。

　　对上周正疑惑不解的眼神，路尧一本正经：“多吃点，都是给你点的。”

　　周正脸上笑嘻嘻，心里苦哈哈。

　　有事，接下绝对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然，男人的第六感准起来的时候，和女人的也是可以不相上下的。

　　下一刻，周正就听见路尧就开始盘问起来。

　　“你在哪里偶遇的他们？”路尧往李书农方向瞥了一眼。

　　周正马上领会，跟汇报工作似的：“大概十一点五十分左右，招商办出门左拐那个拐口。”

　　路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原来如此。”

　　工作日来吃饭的人不多，很快菜品就被一一端上了桌。

　　路尧大快朵颐，吃到差不多七分饱，他就拿出手机开始浏览起邮件来，还时不时地分一点余光给不远处的李书农。

　　余光里他看到和李书农一起的女孩拿着手机要给她拍照，而李书农不肯，伸手就要去抢她的手机。

　　他轻笑一声，真是做作。

　　之后他又状似不经意地瞧见两人的头凑在一起看一部手机，一个笑的花枝乱颤，一个捂着嘴强忍笑意。

　　他又轻嗤，真是无聊。

　　然后又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从那边飘进路尧的耳朵——

　　“我觉得这张挺好，保证让相亲对象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路尧滑动手机的手指一顿，背也不自觉地挺了一挺，眼镜虽然还盯着手机屏幕看，但是耳朵早就飞出去听墙角了。

　　“人家可是银行高管，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网点行长，长得又帅，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看看又不吃亏咯。”徐立帆滔滔不绝，跟个推销员似的给李书农张罗相亲的事。

　　李书农觉得头大，她只不过提了一句街道何阿姨还挺时髦，企图给她介绍相亲对象时，连小奶狗这样的网络新兴词都用的炉火纯青。谁料到居然迎来了徐立帆的二次推销。

　　简直防不胜防。

　　她果断拒绝，并且以断绝关系来威胁。

　　徐立帆只得做罢。

　　可惜路尧的耳力还是欠点火候，断断续续的，他就只听到一些——

　　要去相亲，相亲对象好像是银行的。

　　就这？

　　他在心里暗暗鄙视，银行上班又怎样，拉存款的时候还不得好言好语地求着他？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