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Why not try to be friend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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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raco解除了靜音咒之後站起來，俯身向前，輕輕吻了吻Narcissa的面頰。他美麗的母親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溫柔的說：「願女神祝福你。」
年輕的Malfoy家主僵硬地點頭，勉力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慢慢退開。然後他轉過身對一旁正闔上手中書本的Granger出聲：「走吧。」
目前沒有任何魔法的女巫跟著Draco走出聖芒戈替Narcissa準備的，溫暖而安靜的治療室，等到身邊的男巫闔上雪白的木門以後，輕聲開口：「Malfoy……」
「得了Granger，別說那些深表同情卻沒有意義的話。」Draco蠻橫的打斷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和表情都顯得諷刺且淡漠，轉過臉去看身邊的同行者時，還刻意的露出冷笑：「任何認識我和我母親的人都說過這些，妳不需要再來湊熱鬧。」
他將話說得極難聽，顯然讓眼前的格蘭芬多感到莫名其妙；只見她的瓜子臉上浮起了明白可見的困惑與不悅，這讓Draco沉默的加深嘴角的笑意。
Hermione Granger一如預期的被激怒，這個發展很好。否則Draco很擔心一旦她說出了任何安慰或是同情的話，會令他自己無法隱藏情緒，在這頭自以為是的母獅子面前露出為了Narcissa而感到痛苦的表情。
來自聖芒戈的訪客在昨天傍晚造訪了霍格沃茨，做為Narcissa主治者的助手，那位年輕的治療師相當興奮的轉達了他們的病人情況好轉這個消息。他們告訴Draco，Narcissa的神智在前天突然的清醒了不少，不但記得了她自己，似乎也想起了她的家人。
「昨天在例行檢察的時候，她開口問我們她的丈夫和兒子目前好不好。」治療師眉飛色舞的對Draco說：「這真是一個意外的驚喜！我們本來以為她再也不會思考和說話了，但顯然不是！雖然她的記憶有明顯的缺漏和錯置，但這個進展依然令人振奮！」這位聖芒戈的訪客難以克制他的激動，像個服錯魔藥導致錯亂的巫師一樣喋喋不休。等他好容易冷靜一點，才終於記得了他主要來訪的目的，正是為了轉答他頂頭上司的期望，請Draco在週末時撥出時間，前往聖芒戈。
身負Draco重託的治療師Mr. Karl表示「如果Malfoy先生能前來探望，或許更有助於Narcissa夫人的記憶恢復。」
不能否認，在得知消息的瞬間Draco是驚喜的；那種欣慰感就像在灘上擱淺許久而奄奄一息的魚，終於被某個好心人發現得以回歸水中。雖然，很快的他便再一次感到憂慮——假使Narcissa真的開始恢復健康，魔法部必然會在得到消息以後毫不猶豫的把她弄回阿茲卡班。儘管對Malfoy家的上一任女主人而言，這兩個地方同樣是令她失去自由與地位的囚牢；但相比之下，任何人都無法否認聖芒戈的環境好些，無論從哪一個面向來比較，都遠遠勝過關押受刑者的監獄。
Draco極度希望母親能夠痊癒，可又排斥在這個情形真的發生後她必須要面對的。為此，整個晚上他輾轉無法入睡，思考著是否看情況再賄賂院方或醫生，當Narcissa的恢復太過順利時是否幫忙自己向魔法部隱瞞這個狀況。
然而，令人心情複雜的是，Draco這種憂喜參半的苦惱很快就顯得多餘。
當他在隔天一大早拖著睡眼惺忪、一臉極不甘願的Granger飛路到聖芒戈、真正見到了他的母親以後，Draco便明白那些治療師顯然是過於樂觀了。
他們小覷了Narcissa在古老、幾乎失傳的心靈魔法上所下的功夫，天真的認為她只要開口說話就代表了情況好轉。但Draco不同，當他見到自己的母親，坐下來握住她的手並與之交談，過往Narcissa教給他關於諸如此類封閉思考的魔法的知識瞬間便告訴他，Narcissa Malfoy這輩子直到死亡為止，已不會再有機會復原。
如今她把自己鎖在某一個對她來說最為幸福的時間裡，並且永遠的關上與現實聯繫的那扇門。那是在升上6年級的暑假，Draco正因為無法好好的施展他那個可怕的姨媽親自教導的鎖心術而苦惱不以時，Narcissa在指導他訣竅的空檔，隨意傳達給他的知識。
那時候他們母子坐在莊園的庭院裡，青草的香氣在傍晚的涼風傳遞下沁入脾肺。Narcissa說話的聲音像吟遊詩人悅耳的朗誦，平靜而溫柔的娓娓道來：「……這些魔法發動的前段雖然各自不同，可能是安靜的長睡不醒，也可能是令人難以招架的瘋癲痴呆，甚至一切正常讓你根本無從察覺。可只要通過了這個階段，它們終究會呈現比較具體的共同現向。當魔力的影響依照施行者的意願在女巫或是巫師的體內永遠紮根，這些現實的逃亡者會讓自己的心靈永遠停留在這一生中，他們認為所經歷過、最幸福美好的時光裡。當然，與那些徵兆激烈初期發動狀態相比，大部份的巫師會判斷這些人頗有起色，但實際上，通常遠非如此。」
所以，當穿著墨綠色洋裝的優雅貴婦，在獨生子當著面前坐下、對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帶著憧憬和期待，以無限驕傲的語氣說：「早安孩子。你和Draco長得真像，我猜他成年以後，恐怕會與你一模一樣。」時，只消片刻，把Narcissa說過的話從記憶中喚醒的Draco，原本既忐忑又雀躍的心情，便再一次、完全的沉入谷底。
Draco當機立斷的決定好下一步，他快速的從長袍裡抽出魔杖，用靜音咒將他自己和Narcissa一道包覆起來，以免坐在病房角落的Granger聽見他幾乎衝出喉嚨的嗚咽。這個打擊來的太過突然，Draco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自己瞬間的失望和痛苦，於是別無他法，年輕的Malfoy家主只得假裝自己重視隱私，不願意讓第三者得知他和自己的母親究竟談了些什麼。
「你的自我感覺太良好了，Malfoy。」Granger果然不負期待，即使糟到了預期之外的搶白，她的思考空白時間不過僅僅數秒而已。Draco看見她很快的遞給自己一個不以為然的嘲諷表情，語帶揶揄的說：「雖然我也是出於善意，想要提醒你擦擦眼睛，別讓人發現你其實是個愛哭鬼。」
「這真是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Granger。」Draco預期過Hermione Granger的反擊，不過從沒想過她會這麼說。這令他驚訝之餘也感到些許緊張，有些擔心自己真的在無意間失態以至於被她逮個正著。因此，他匆匆對著走廊上某一個擺著魔藥和貼滿傳單的玻璃櫃子一瞥，確定自己的臉並不如那個麻種女巫所說的那樣狼狽：「對妳來說還真是遺憾，我確信我自己看起來好得很。」
Granger看上去正打算反脣相譏，但Narcissa的主要治療師從走廊的另一端朝兩人迎面走來，打斷了他們幾乎蓄勢待發的鬥嘴。他們三人自然而然的相遇，Draco順勢拿出了極為標準的社交辭令和表情，表現出對治療師萬分感念的樣子。
「誠如所說，家母的情況遠比我想像中的好多了。」Draco微笑著，並保持著聲音的節奏輕快而振奮：「只是我覺得可惜，她顯然已經不記得最近發生的事情。母親對我說她的獨生子明年9月就要入學，聽見這話還真讓我嚇了一跳。」
「啊，這就是昨天向您提到關於記憶錯置的事情。」Karl Craig，隸屬於聖芒戈魔法疾病與傷害醫院精神與情緒傷害治療組的資深治療員，回報以語氣極溫和而寬容的解說：「Narcissa夫人目前似乎活在一個她過往記憶中延伸而出的情境裡。她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娘家，認為您和您的父親正在法國旅行，過幾天將回到英國。」
Draco當然記得。10歲那年的夏天他和Lucius確實待在波爾多渡過整整三個半月，就在Greengrass家族擁有的葡萄園裡；至於Narcissa回到Black家的原因，是為了幫忙處理姊姊Bella Lestrange名下一些財產在投資獲利後的轉投資和儲蓄分配問題。
「是，和她談過之後我大致瞭解。」Draco一派謙虛的說著，表現出對醫院寄望頗深的樣子：「我覺得這真是個不錯的開始，至少她還記得我和父親。而我雖然希望能夠每週都親自過來探望她，看看是否有助於她的恢復，但這有實行上的困難。接下來有段不算短的時間我必須把她完全的託付給您，希望您不會見怪……當然，這中間如果有任何額外費用的產生，您都可以隨時通知我，我會馬上安排。」
Lucius是相當精明的商人，所以不會吝惜財富；他擅長讓自己的帳面出現虧損，再藉此獲得更大的獲利。因此，Draco從小便從父親那裡學到了以金錢解決大部份問題的手段。這對家財萬貫的Malfoy家來說向來是做簡易且便捷的處事管道，地位崇高時如此，就算眼下名聲不再，這個方法卻仍然好用。
聖芒戈儘管是相當古老且具有威望的醫院了，卻並非只出不進的慈善機構。獲得擁有雄厚財力的病患眷屬承諾負擔額外費用，無疑的會讓院方更願意賣力的照顧所收容的病人。即使是最複雜且消耗資源的疑難雜症，只要有數不清的加隆做後台，可想而知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他們的談話原本可能會持續更久，因為治療師本人以及他的助理們似乎相當興奮自己能夠見到大名鼎鼎的Hermione Granger，也對她居然出現在Draco身邊，甚至一同來探望Narcissa Malfoy這件事的原因相當感興趣。儘管這一對因為不得以所以被迫集體行動的年輕巫師異口同聲的宣稱這只是工作需要，但似乎無法弭平外人那些難以理解的好奇心。幸好一個病患忽然發起瘋的意外化解了這場麻煩，當Draco懷著無比感激的想法目送治療師匆忙的跟著護士往走廊尾巴的病房跑過去，他也同時聽見了站在身邊的Granger大大鬆了口氣的嘆息聲。
離開聖芒戈後，Draco和他那位不怎麼討人喜愛的同行者藉由短暫的爭執做為媒介，終於達成了兩人對接下來行程安排的共識——先前往對角巷的華麗與污痕書店，然後到霍格莫德的三根掃帚用餐，離開霍格莫德回到學校前的最後一站是Gladrags Wizardwear，Draco惦記著他必須買新的懷錶，Granger需要什麼則不在他的留意範圍之內。
其實兩人必須前往的地方幾乎是一樣的，原本不至於造成爭執。不過，由於昨天晚上才在The Great Hall鬧得不愉快，今天一大早Draco又擾人清夢、半強迫的拽著Granger一同前往聖芒戈，新仇舊恨攪和在一起後，要完全避免爭吵似乎也不大容易。儘管引爆點非常無謂，只是究竟要在三根掃帚或是豬頭酒吧用餐，如此而已。
Draco原本屬意的地點是豬頭酒吧，雖然不比三根掃帚乾淨，往來的客人也不夠單純，但那裡的人基本上對彼此漠不關心，對於已經受夠八卦媒體的Draco來說這才是好選擇。那個地方，即使今天他身邊的同伴是完全不可能跟自己湊在一起的混帳救世主Potter，也不會有誰大驚小怪。
不過Granger卻堅持另一邊，生意與環境都更好卻有相對更多八卦往來流傳的三根掃帚。如果不是格蘭芬多提出的說法有其道理，最後說服了Draco，他們大約會因為爭論不下而在聖芒戈的門口耽誤更久。
然而不幸的是，接下來在華麗與污痕書店裡，他們又再次被迫待得比預期時間更長。因為Granger需要的一本論文集目前國內沒有存貨，必需問問法國或是其他國家的書商那兒是否能夠借調；從找書到確定必需外購就花了不少的時間，糟糕的是中午時間顧店的女巫顯然是個生手，對訂書的手續根本極不熟悉，導致Draco倆人在店裡又白白消耗了不少的時間。
等到幾經折騰，終於回到霍格莫德、在三根掃帚裡頭坐下來，重返學校裡的頭一個週末假期下午，早已過了一半不止。
因為錯過了正規的用餐時間，店面裡沒有太多客人。這讓餐點送上來的效率比起記憶中的速度來顯得極好，而且他們並沒有受到多少人注意。
原本這些都是好的，沒有任何讓人煩悶的元素。只不過當Draco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巫毫不在意形象的喝了一大口奶油啤酒以後，還是忍不住開口挖苦對方：「妳知道嗎Granger？看見妳現在的模樣，我不禁要懷疑妳堅持在這裡用餐的理由只是因為奶油啤酒，一點都不像妳在聖芒戈那兒告訴我的那麼冠冕堂皇。」
「我不懂你的意思？」Draco覺得他目前的同事看起來餓壞了，以致於根本不打算認真回應他所說的話。而事實似乎也是如此，Granger只是隨便的回應，甚至沒有抬頭看他，便繼續埋頭到盤子裡的燻鮭魚裡。
「雖然三根掃帚裡頭喜愛大驚小怪的好事者很多，但它的出入份子還是比豬頭酒吧單純。如果我們現在的狀況是無論如何都難以逃避的，在風險小一點的地方待著，不是反而減輕了負擔麼？」等到Draco像隻仿聲鳥似的將對方幾小時前說過的話一字不露的重複過，坐在他面前，那個既不文雅又粗魯的格蘭芬多才終於抬起頭，微微皺起纖細的兩道眉毛。
「現在是怎麼回事？」擱下手裡的餐具，棕髮的女巫用深色眼睛掃過Draco面前幾乎沒有動過的食物，表情顯得極為刻制：「……就算你的心情不好，也別拿我來出氣行嗎？我沒有延續昨晚那個爭執的打算，可也不認為有自己有義務任你亂發脾氣。」
Draco動了動嘴想要反駁，但一下子被指出了心情極差這件事實，仍使他瞬間啞口。僅管他對Hermione Granger抱怨的原因並不完全符合她的猜測，然而，他同樣無法大聲疾呼對方完全是錯的。Draco在對方指責後發自內心強迫性的自省，取回了一些冷靜，並為了自己突然的失去控制感到後悔。
或許這是他應得的——接下來將衍生而出的一頓針對他的，格蘭芬多式、大義凜然的教訓？
「或許我們該談談。」有段時間裡他們彼此都沒有說話，直到Granger嘖了一聲後打破沉默。棕髮的女巫撥了撥頭髮再把餐點推遠，表情顯得苦澀而暴躁，看起來再也沒有進食的慾望：「而最好先假設我們可能會在接下來彼此失控，我認為你不會介意設個靜音咒。」
Draco乾脆的照做了。儘管提出建議的是一個令他會不由自主想要大唱反調的對象，但有鑑於他才犯過的莽撞失誤，且這個提議聽上去也無損於談話對象彼此的利益， Draco不認為它應該被忽略。
「現在妳可以說了？」幾秒鐘後，他們被寂靜包圍。Draco放下魔杖並調整了自己的坐姿，微微挑眉：「關於妳認為非談不可的事情？」
基於眼前這名格蘭芬多鄭重發表過的前言，Draco認為自己已經對談話的內容略有粗糙的認識。她想談的大約不會脫離他們這些日子以來大小不斷的爭執，顯然的，拯救了巫師界的聖女似乎希望可以有效解決這個問題。Draco不知道她哪裡來的自信（或說勇氣？）令她決定和一個對立了七年，又彼此只能盡最大限度的容忍才能在同一個領域內共事兩年的對象來場推心置腹的談話，也不打算深究原因。只不過他對於接下來可能得到的結果和中間的過程，他無法不抱持著冷淡的譏諷去想像它。
「很好，首先謝謝你願意對這件事情表現出禮貌的態度。」Granger語帶挑釁的率先回敬，接著才切入正題：「我相信這件事再我倆之間早就心照不宣——關於彼此忍耐這個選項。我不會問你當初接到任聘書的感覺，因為我們的想法應該相去不遠。至於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好吧，憑良心說，我覺得我們的表現還算不錯，但顯然的，從昨天晚上開始情況又再一次開始惡化。」
Draco沒有馬上回答。
大致上，他同意格蘭芬多的發言，例如他確實痛恨魔法部該死而可笑的指令，以及他們在開學典禮以來的這一週，雙方的互動在彼此的努力下維持得尚稱良好。這個成果似乎連Longbottom都很驚奇——儘管他沒有說出來，Draco還是能從那個高大忠厚又根本不擅隱藏情緒的格蘭芬多臉上讀出他的想法。但話說回來，Granger聲稱他們倆的情況又開始惡化這點，Draco就不怎麼同意了。對一個斯萊特林而言，他們這兩天所產生的模擦與爭吵，根本和嬰兒之間的嘔氣相去不遠。根本不需要道歉或溝通，只要安靜個幾秒鐘，一切就要回歸原點。他可不認為這稱得上惡化，或是能可影響他的情緒安寧。
不過呢，考慮到格蘭芬多們那毫無來由的親愛精神與斯萊特林信仰的極現實主義彼此巨大的文化衝突，眼前這頭母獅子的振振有詞也並非無法理解。
「好吧。」Draco考慮了一會兒，斟酌的說：「我從未思考過妳說的……嗯，我想在這些事情上我們的認知頗有出入。」他盡量讓自己別顯得過於不以為然，接著說：「但是妳的說法的確有些道理，我得承認，這兩天之中我們總是在激怒對方。」
假如Granger聽完之後的表情能用一句話來具象，大概就是「少來了白痴，分明是你總在激怒我！」這樣。不過，所謂最聰明的女巫確實比起普通人更有自制力，就算她是個格蘭芬多。Granger在開口時已經好好的修飾了措辭和想法，並沒有任何訴諸於情緒的抱怨：「確實。所以我認為這麼下去不行，這問題我們應該試著擺平它。」
「請容許我假設，我們巫師界的希望、最聰明的女孩已經有恰當的對策了？」Draco現在不能繼續他的禮貌表演了，當一個如此荒謬的理想主義平攤在眼前，他怎麼能不去嘲弄它？
「這一個星期我們不是已經解決它了？嘗試著對彼此禮貌，因為不得不因雙方限制行動自由時和平共處，而完成這個所需要的解決辦法除了容忍，還有什麼？我們要擺平的不是『如何不吵架』，而是『如何延長彼此的耐心』才對！」
「無所謂，容忍或是委曲求全，總之這就是重點！」Granger顯然會在這一次的耐力賽中獲勝，當她面對了Draco的質詢，卻在一次深呼吸後還能語氣平靜（雖說是明顯的壓抑脾氣）的說話，用耐著性子的表情回答：「無論是哪一種，總之這樣的相處方式顯然在實施上是痛苦的。那麼，我想我們可以換個角度或想法，讓它看上去別那麼糟？」說到這兒，她稍微停頓了幾秒，見到Draco沒有打斷的意思，才繼續說下去：「這種做法聽起來一定可笑又莫名，但我們非試試不可。否則不僅是相處上痛苦難當，在工作上我們絕對也會自己搞砸它。」
有時候說話有道理的人，也不會總是討喜的。Draco默默的想。
Granger雖然擁有糟糕的泥巴種血緣，但無疑的，卻擁有比起多數巫師們來說更顯出色的口才，以及漂亮的邏輯能力。兩者加乘以後所展示出來的效果，就算對象是個精於算計、又信仰血統的斯萊特林也可能被煽動，更不提現在這個價值觀煥然一新的巫師界。Draco認為，如果眼前的Granger有朝一日恢復了魔力回到工作崗位，不出10年，這個女人就可以爬到魔法部裡數一數二的位置上。
因此，基於兩個理由——自己的確認為她說的有些道理，以及他不打算跟一個未來可能執掌大權的人過度的作對，Draco向她讓步。
「說得真好，Granger，我甚至想幫妳鼓掌。」Draco假笑了一下，輕輕點頭：「很成功的，妳說服了我。但我不明白具體上該怎麼做？我的意思是，不『容忍』彼此卻能和平共處的方法？」
「……這的確不容易，尤其是對我和你而言。」完美小姐的臉在Draco詢問的時候掠過一絲扭曲，顯然她對於即將提出的建議也並非一開始就打從心底接受它。恐怕是某個人曾經對她開解過，分析了Draco Malfoy和Hermione Granger眼下的關係形式，提出這個方案以後，她經過考量與掙扎終於被迫接受並提出的：「簡單的說，呃，試著像朋友一樣喜歡和信任對方？」
儘管這是個可怕的答案，而且從一個同樣令人難以忍受的對象嘴裡說出來，但Draco驚訝的發現他的情勢並不如預期中反彈得那樣劇烈。可能是因為一早經過Narcissa的事情令他心力交瘁，也可能是Granger再怎麼惹厭也比Potter好些？總之，Draco認為自己尚算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答案，除了為免自己反射性的出聲譏笑這個格蘭芬多的意想天開，硬是抓著杯子拼命喝了好幾大口的奶油啤酒除外。
接下來是一陣相當冗長而且尷尬的沉默。Draco知道自己的表情絕對相當難看，而對面的Granger也同樣的面色青白不定。最後，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他深深的嘆了口氣，無聲的解除了靜音咒；同時，完美小姐被突然湧入耳膜的人聲從神色不善的沉思裡驚醒，不安的抬起頭來看了Draco一眼，彷彿正在等待一個可怕的壞消息似的。
「很格蘭芬多的建議，Granger。我猜，是Longbottom或者Potter給妳的？」Draco說著，聽見自己再一次嘆氣：「但是聽上去也許可行，畢竟我們也和平的渡過了7天而沒有一次嘗試著謀殺彼此。」
「感謝Merlin。」Granger彷彿一下子洩了氣，看上去相當放鬆了（至少就Draco的觀察是如此），彷彿他的同意使她從死刑犯成了無罪開釋的宣判似的：「我說出來以後馬上就後悔了，你知道。」
又一個不經腦袋的格蘭芬多式回答，Draco想。他慢慢的調整了表情，露出慣性的假笑，輕聲說：「當然。所以為了向妳的勇氣致敬，我認為自己沒道理不去嘗試它。」
「是，你知道那相當艱難。」Granger瞪了他一眼，但並不兇狠，是以Draco也不認為自己受到冒犯。而且嚴格來說，那是一個頗適合她、令她顯得相當有魅力的表情：「我原先根本不奢望你能接受這個提議。」
「我本來就沒有接受它的義務，不是嗎？」Draco懶洋洋的撥弄餐盤裡的食物，用一種看上去相當隨意的態度與對方交談：「可惜為了我的工作著想——和妳不得不放下身段，提出那些『建議』的處境一樣。」
「我以為Malfoy家唯一不會缺乏的就是金加隆。」做為格蘭芬多的表率，Granger再一次展現了她過人的直率。不過做為魔法界的完美小姐，她的靈敏程度還是值得讚賞的；很快她就發覺自己過快言快語聽上去不那麼友善，因而懊惱：「喔，看看，我馬上就做了蠢事。抱歉Malfoy，我說這句話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好吧，接受道歉？」儘管他並沒有什麼被刺激的感覺，Draco想。實話，眼前的格蘭芬多要是真有心，說出來的話語究竟能多惡毒他是親自領教過的。但這也許是個好的開始，多些謹慎（哪怕是多禮）應該有助於他們才達成的『像朋友一樣的信任和喜歡彼此』這個協議：「公平起見，我也得收回剛才的愚蠢發言。我想妳說的對，我那時就是想要找妳麻煩，為了隨便的什麼理由。」
「你必須承認這個動機比我的惡劣。尤其是對一個餓壞了的人來說，那太掃興了。」Granger說這些話的時候笑了，儘管看上去仍有些緊繃，但給人的感覺比起開始時已經柔和許多：「不過，接受道歉。我現在更希望能把面前的食物解決，好在太陽下山前完成我們接下來的行程。」
這個提案並沒有可爭議的地方，於是Draco欣然接受，雖然他吃得並不多。
從小到大他都是個非常情緒化的人（這點往往令Lucius惱怒），如今也沒有多大改進。是故在經歷了聖芒戈那場使人難受的探訪後，Draco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享受食物的心情。現在的他或許會更傾向於大口的喝火燄威士忌，為了酒精裡頭那令人著迷的精神放鬆功效。
但身為斯萊特林的謹慎慣性仍然驅使他表現得體。Draco並未愚蠢到完全不動刀叉，好讓坐在對面的格蘭芬多能夠運用他們那粗略的觀察力發現異狀。他只是稍微抱怨了食物的品質，好讓他的食慾不佳看上去正常而合理，Granger只會被轉移焦點到她一向的認知裡——Malfoy對任何事都刻意挑剔。
這沒有花他太多力氣，畢竟虛飾與矯作向來容易，如果你的對象從來都是光明磊落的信徒。
他們在離開時湊巧的遇上剛從廚房裡巡視出來的Madam Rosmerta。這令學生時期開始就身為常客的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與這間酒吧的美麗主人稍作寒喧，只不過Draco虛應故事後便很自然的把這個工作丟給了他身邊的格蘭芬多。追根究底，他並不太願意面對Madam Rosmerta；那容易使他想起自己被迫慘澹度過的六年級，還有等同被他間接害死的Dumbledore。
時間雖然能撫平疼痛，但並非等同治癒創傷。
許多事情在表面上看起來已經結束，事實上卻永無止盡。對Draco而言，Dumbledore的死亡，恰巧標誌了他在生命裡所遇見的第一個恆久悲劇。
因此，他避之為恐不及。
不意外的，Granger很好的擔負了Draco逃避的任務，甚至當兩位女性結束了敘舊，他們還意外的獲得了一些在結帳上的價格優待。這讓旁觀的斯萊特林甚至對這個女巫重新評價，認為她平時並不顯眼的外交天份令人驚豔，只要運用合宜，足夠更好的再拉高她未來可能獲得的地位。
因此，在踏出店門之後Draco再一次決定用更認真的態度配合Granger。無論未來將怎麼變化，能夠和魔法界將來的潛力股維持好關係總是強過互相敵對。Malfoy家曾經太快的做出選擇導致了可怕的後果，身為整個家族裡最年輕、也是僅存的一個純血統，他發誓絕對不再重蹈覆轍。
接下來，兩人終於得以前往計劃裡行程的最後一站，Gladrags Wizardwear，在整天的折騰以後。
做為奔波的終站，Draco在店裡的購物運顯得相當不錯。錶類等飾物才剛剛補齊了新的樣式，而且風格大多簡約而精緻，相當符合他的品好。
做決定沒有花他太多時間，在完全不需要考慮價格的前題下，購買任何物品都不會有難以委決的情況。
「我以為依照妳的個性，考慮的時間不會超過10分鐘。」Draco在結帳後走回同行者身邊，稍微傾身與她一同看著貨架上的兩雙鞋：「比起粉紅色的這個，我想銀色會比較適合妳。」
「雖然我和你的意見相當，但後者的價格讓我有些猶豫。」開始時棕髮的女巫被Draco忽然插話而唬了一跳，不過在認出他的聲音後很快的就恢復過來，苦笑著回答：「如果便宜點的這個還有水色的就好了，可惜剛剛問過，已經賣光了。」
「當然，這種粉色顯得很俗氣，我想稍微有點品味的人都不會喜歡。」Draco尖刻的下了評語：「再說，它看起來真像Umbridge頭上的蝴蝶結。」
「Merlin，這真是相當惡毒又精闢的說法。」Granger毫不掩飾的大笑起來，顯然十分同意Draco的觀點：「真可怕，你的話令我下定決心了。哪怕只是一點點，我都不願意和她一樣。」
在等待店員拿尺寸讓女巫試穿的空檔，格蘭芬多不意外的詢問了Draco從何時開始對他們5年級時短暫在任的校長反感。
「你曾經是相當配合的學生，不是嗎？」繫好鞋帶，Granger站直身子在鏡子前面來回走動，一手輕輕撩起褲角，露出纖細的足踝：「還因此扣了我們許多學院分。」
「我想那也不代表我喜歡她，Granger。相信我，她可是我最反感的類型。」Draco挑起眉，略略歪了歪嘴角，一臉不以為然：「我不像你們這些勇敢的格蘭芬多，不只喜歡挑戰權威還樂於吃苦。如果只是配合她就能過上太平日子，還能名正言順的修理妳和Potter他們，我為什麼不呢？」
「……我早該想到的。」以聳肩表示同意，Granger坐回試穿的椅子上，靈巧的換好原本穿著的低跟鞋：「那時候能夠找到機會整我們，藉著誰來做或許都不重要吧。」
「精確。」Draco假笑著回應，點了點頭：「能夠理解這個，我可以推測你們同樣迫切的想找我麻煩。」
「或許Harry或Ron，我呢，比起找你的碴，更在意是不是能在課業上保持領先。」
「拜託，那就足夠了。妳不會知道當我每年的學院排名都輸給妳時，那成績單讓我的父親有多抓狂？」Draco翻了翻眼睛：「然後做為seeker，也沒能贏過Potter。」
「做為Seeker？」Granger將鞋子交給店員包裝，一邊從提包裡拿出皮夾，一邊饒有興味的問：「聽起來像是你原本打其他的位置。」
「事實上，沒錯。」Draco相當乾脆的承認：「要求擔任Seeker不過是衝著Potter而已。」
「我必需說，這真是難以理解的針鋒相對，Malfoy。」
「不，假如妳和我一樣體會了怎麼都無法超越某個人的感覺後，對這些想法感同身受可就一點也不難了。」
Draco雖然坦率的承認了自己過去的想法，但對於Granger表現出難以理解的模樣也不大介意。這種現象發生在兩個學院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否則斯萊特林的學生不會永遠對格蘭芬多們特別感冒。
他更訝異的反而是那個『朋友協定』至今為止的良好運作，讓他和Granger居然能和平相處，甚至能夠交換想法。假設眼前的女巫沒有變成個假麻瓜，Draco必然要懷疑她可能施了什麼高段的咒語也不一定。
付帳的時候Granger發現自己沒有帶足夠的錢，Draco很乾脆的先替她墊了金額。出於節省時間的心態，他認為比起下週再跑一趟過來，這個做法無疑更省事。
原先Granger一如所料的不願接受，但在Draco暗示性的指出她若過於堅持、又無法消影回去取來現款補齊金額，恐怕會令人反過來對她的行徑生疑，曝露她暫時無法駕馭魔法後，才獲得了她的妥協。
「謝謝。」離開Gladrags Wizardwear以後，Granger表情尷尬的又道了一次謝：「等一會兒回到學校，我會馬上還給你的。」
「無所謂，那並不是大數目。」Draco懶洋洋的回答，順手向小販買了《預言家晚報》：「比起這個，我更介意今天的球賽Appleby Arrows和Wimpourne Wasps誰贏了？他們可是死對頭。」
然而今天的球賽結果顯然不比另外一件球員緋聞來得搶眼。
才完成集訊並暫時取得聯盟賽A組積分冠軍的Chudley Cannons昨晚舉行了慶功宴，大部份的球員都春風滿面的出席了，當然也包括新科正選Keeper Ron Wealsy。
不過，糟糕的是他也因此成了記者們熱愛大作文章的新科主角。
當身邊的格蘭芬多皺著眉頭將手上的報紙奪過去，Draco忍不住開始後悔自己急於得知比賽結果所做出的這個行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Why not try to be friend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