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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强制性心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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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沂冷哼了声,瞥过头,见着元今曜从浴室出来,说道:“曜哥,一姑娘给你送水果来了。”
陈税见势,拉起靠在沙发垫上的沈沂,边走边说:“走,房间来一局。”
沈沂说着:“有病吧,谁要和你房间来啊?”
“你他妈别给我装,上分啊!”陈税低沉着声音,朝着他挤眉弄眼的。
沈沂领会,说了句:“行行行,你别拽我。这还有人呢。那曜哥,你俩聊!”
两人朝着另一个房间里走,这儿屋内挺大的,光是单间房就四个。陈设单调,客厅摆了两架游戏机,挂了几副山水画,有些不协调。
“你怎么来了。”元今曜走来。
覃烟烟一字一顿道:“我来,送水果。”
他一语即中:“嗯,好奇?”
覃烟烟果断摇头,语无伦次:“不,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
元今曜说:“他是我朋友沈沂,国际学校在读,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你还有什么想问吗?”
覃烟烟紧张地攥着衣袖:“那,你们好像很奇怪?”
元今曜忽然笑出了声,他拉着覃烟烟进了房门,关上。覃烟烟慌里慌张地倚着门,试探地问了句:“我把门,打开?”
他嗯了声,覃烟烟连忙推开门,和他进了屋内。阳台很大很敞亮,他在桌台下的柜子里翻出一堆相册来,抽出夹在最末端的一叠相片。元今曜说:“我们玩了个游戏。”
他,陈税和沈沂。覃烟烟心里默念了一遍,她问:“什么游戏。”
“强制性心愿。”他说。
覃烟烟的心突然一惊,但语气淡淡的:“强制性?”
元今曜单字一说:“对。”她吸了一口气,又问:“有什么,规则吗?”
他翻开相片的另一面,浅白的纸上写下了一段一段的文字。
“拍摄一张极光照片。——2020.1.1”
“潜水,观鲸。——2020.2.19”
“高空跳伞。——2020.6.17”
“骑自行车去西藏。——2020.8.12”
“星空下露营,观烟花。——2020.8.12”
“和喜欢的人用同一个耳机听歌。——2020.9.9”
“线上英语国际演讲比赛。——2020.11.5”
“跳高记录过五厘米。——2020.12.7”
所以,那天他们说好的输赢关键是跳高记录,而今晚恰恰是实现的时候。
“怎么有,重复的时间?”覃烟烟看着两日期,每一次文字记录都在一张相片上,夹在一起。
“起始如春,承续似夏,转变若秋,合拢为东。”很像四季落下的一片一片的枝叶被采集在了一起,冬天的时候在拿出看,浅绿赤橙鹅黄……
元今曜说:“每个月一次强制性心愿,履行。”
“那,这是两个人写的。”覃烟烟若有所思:“我只能看……看出,最后一个,是陈税的。”
“那输的后果呢。”覃烟烟问,纸上只有那些,其他的就都没有标明了。
他说:“后果不大。”
覃烟烟兴奋地开口:“我也想来玩,留今年最后一个心愿,可以吗?”
元今曜递给她一支笔,覃烟烟自愧不如地看着这些少年熟练的笔锋,字迹都还不错。她声音柔柔地:“你帮我,写吧。”
她又把笔递给他,他听覃烟烟认认真真地在说:“去郊外渡一次船,找一片芦苇荡。——2020.12.22”
她认出了元今曜的笔迹,是他写下了上面一段的话,覃烟烟问了句:“你真的骑到,西藏了吗?”
“没,随了一路的川藏线,跟不上了,明年再去一次。”她听少年说着,才知道什么事强制性的了,你刚才的心愿简直是拉低了一个级别。
要不,改改。
可再难的,再强制的,她好像真的也没做到过。覃烟烟看着元今曜,只这一方面觉得他的毅力和耐力的强,他还有一丝过于张扬的帅,再凑近一点,她能看得更清楚。和她一样,鼻尖上有一颗浅痣。
覃烟烟笑得很开朗,少年眼中她是那样纯净。
是夜,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像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如梦如幻。
覃烟烟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少年和她,醒来时其实不记得什么了。有风有雨单就是没有病痛和灾难的地方,她觉得那个地名可能叫乌托邦。
白日里,她看书练字,念英文默单词,跟着网课学数理化。还特地去楼下的文具店买了一个一枚硬币厚度的本子,上面深蓝色的背景中有两只白鹤,金银色的雕花,还刻着南亭。写下了第一篇学习笔记。几个月,她也不知道自己学了些什么,做题不会,审题也不会。
覃烟烟接了杯冷水,一嘟噜喝下,早上九点开始,中午叫了餐,开门后拿了外卖,吃完就又接着看题。直至夜里,她才看见日期,星期三。
她同往常一样去了七中的北门口等他,但看到同他一路走来的还有陈税,覃烟烟只好跑走了,拐弯进了巷子里。
她等他,原本只是两个人的约定,不,现在可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买了一杯奶茶,跟在他们身后,和他们一起进了小区,然后她看着两人到电梯。
她则跑到长廊那儿故作是看月光,是银色的圆月,夜里花香清淡,冬天,没什么盛放的花了。草坪一如既往的金秋麦色,生命力的勃发也在锐减,只有时间见证着。
三分钟后,她才到了电梯,看着刚才停留的楼层,她专门是等这一个电梯,尽管有四个。
楼层一层一层地降下来,她进门。
客厅内,灯光亮着,电视机也响着,没有她想见他那么想。
“烟烟,我等你吃饭呢,打了电话 ,你怎么没接啊。”刘君荞担心的问着,覃烟烟摇头说没听到,取下手机,屏幕打不开了。“没电了。”
她不冷不淡地答复,无澜的双眸神色泛泛,一种若有若无的清冷,任是明亮的光照在她的脸上,透过发丝的隙影,覃烟烟面无表情。
“怎么了,烟烟?”刘君荞细心留意道,覃烟烟声音缓和道说声没什么,然后就冲向了卫生间。她手使劲一拧,打开水龙头,目光盯着那扇镜子。镜子中的女孩强颜欢笑,覃烟烟小声嘟囔了一句:“真傻。”过后,出了卫生间,吃饭,洗漱一切都照旧进行着。
夜里突然醒来,她看着桌边的闹钟不过三点。覃烟烟含含混混的背了一篇英语短文,做了两张卷子。六点她踩点,喝了一罐热牛奶,就下楼了,在小区里晨跑。
“想见他。”覃烟烟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没多久,他们果然从门口出来了。由于是一栋楼的,覃烟烟留意的非常准。
陈税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而他则是盖上了灰色卫衣的帽子,两人都戴着口罩。其实她是真的看不清楚他的侧脸,但还是能够感受到少年的模样。虽然记忆得不彻底,但却好看明朗。
夜里她也随着他,跟随得十分轻巧。就像是熟练到有了有分寸,到哪个拐弯口停一下,哪条巷子里走慢点,哪路灯下跟随快些……
三天,也就一晃而过,覃烟烟捂了一杯热红茶,披着长发,天愈发冷了。
覃烟烟漫不经心地在那儿跺脚,徘徊。有些明显的往里张望着。
良久,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她只消是朝后一望。
正是不偏不倚的撞在了少年的怀里,热红茶打翻了,男生浅蓝的外套上晕染上了淡红色,杯盖直接掉在了地上。
明明应该往后退一步,她却只是将身子往后转了一番。捡起盖子后,覃烟烟突然看到背后是元今曜。
又惊又喜,却没什么愧疚感,所以他这一不小心正好是成了理所应当的见面礼了。
“对,对——对不起”覃烟烟还是纠结了半天,才终于利索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她很少当着一个男生的面说出几次这样的这话,她正说完立马就被呛住了。
“咳——咳—咳”覃烟烟扭过头,捂着嘴咳嗽。
元今曜问她:“冷?”覃烟烟下意识地:“嗯。”她又摇摇头,立马改口,断断续续道:“没……没那么,冷。衣服,那我……帮你拿回去洗。”
元今曜脱下衣裳,披在她的肩上:“嗯。”
她问得很小心,声音几乎低到只是气音了:“你,干什么。”
夜里太静了,她眼里望着头顶上离得遥不可及的弦月,也不敢久久盯着少年的眸子。
“昂,走,回家。”元今曜说着。
覃烟烟问他陈税,人呢。他只说是泡网吧去了,她好奇:“你也去过?”
“算是。”
“那究竟是,是……还是,不是。”
“是。”
“很好玩吗?下次,带我。”
元今曜突然看向她,覃烟烟很想收回那话,他只是拂过她前额挡着视线了的碎发,走了一段路,他才说:“不要什么都想尝试,有的试过了,就改不了了。”
“哦。”覃烟烟跟个小孩似的,听他说着只是诺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