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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笑如云边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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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弥漫成橘色,落日纯粹的红,夹在了浩瀚的澄海里,鸟雀的影子掠过余晖,投入林间。连绵不绝的山,廖城夜里的静,一弯浅浅的明月照着形形色色,匆匆忙忙的人。
刘君荞刚挂完电话,进屋,一盏灯没留。她轻声喊着:“烟烟,烟烟,睡了么?”
良久,也没人应。她脱下高跟鞋,改了一颗外套的扣子,取下围巾,将两杯热奶茶放在桌上,去了覃烟烟的房门前敲了敲,打开,空无一人。
后一秒,覃烟烟进了屋里,她拿起吸管在奶茶杯上插了一个孔,然后咕噜地喝了几大口。刘君荞笑了道:“你肯出门去玩了?”覃烟烟摇头,熟思了几秒才说:“我看……看风景去了。”
“你呢最近想吃什么,给我说。我这些天手里的事轻松,都是些交接工作,下班了我回来得早。”刘君荞一面说着,一面进了厨房切菜,做饭,覃烟烟也跟着进了,帮忙洗菜。
洗茄子,冬瓜,菇,她浅浅的眉眼,红唇齿白间,想起那个少年明朗的笑,她也就笑了。他太好看了,有这个年纪持有的自信和爽朗,那种怦然心动,第一眼见过便欢喜遇见。
白天夜间,起始似鸟飞人散,而后叶落人归,楼房外窗户下的车鸣盖过风响声,两天了,覃烟烟都没去等过他,她心里正纠结那少年说的话。她很像去看比赛,不为什么,但追根溯底只是想看他打篮球。
她喝了一碗粥,吃了包子,到街上时觉得自己两手空空不是很好,于是买了两盒酸奶,一盒红枣,一盒蓝莓。她到了校门,标志上刻着的是英文缩写的北门。
今天来的人很多,校内的老师开车进入,学生大多穿着浅蓝色校服,还有些七七八八的班服,大人们陪着学生而来。校外的街道上私家车,公交车,的士一辆接着一辆,道中央三五个保安维持着秩序,校门口堵了两三个保安。
覃烟烟直愣在校门外,刷脸系统她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给无视了吧,何况,侧边的通道写的是家长入内,她两边都走不通。“等他来了,我得好好说说才是。”
元今曜从保安室出来,到了北门口,他招手,覃烟烟也招手示意自己进不来。
他跑出校外,一把拉过她的手,带她进来。覃烟烟慌里慌张地缩回,她喃喃讷讷道:“你一直,都在这……这里等着吗?”
“我刚来的,比赛还早,我还有个跳高快要进行了。”元今曜走在她的身边,覃烟烟试探道:“你…多少项目?”
他伸出左手示数,覃烟烟愣愣地盯着,浅浅一笑:“五个啊?你们班是很缺人,参赛吗。”
元今曜故作默认了:“比较起来,算是。”
覃烟烟二话不说地把吸管插好,将蓝莓地塞在他手里,她朝右边张望,风拂过她的发梢,额前的浅发被撩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从容地和一个极其好看的男生走在一起。耳边有自己的呼吸声,花香幽幽暗暗地如泉水淌过青石,那般不经意地,舒服地。柔和的光倾洒在皮肤上,再回头看向他,目视着少年明亮的眼眸,覃烟烟扯了扯他的衣角,说:“人好多。”
他说:“一个年级一千人左右,二十个班。”覃烟烟听着,把手拢进袖口,然后攥紧了。
“很冷吗?”元今曜轻轻握着她的手腕,搁在他的衣兜里。
“不冷…咳,咳。”覃烟烟后悔自己这么不争气地给咳嗽了几声,但旁顾四周,好像都在自顾自地说话做事。偶尔间,又会有那么几个目光盯来,但也正常,元今曜比她想象中还要受欢迎。
体育场内,坐拥满了人,跳高杆持平了后,教练清点了比赛人数,每喊一声名字,场内变会有此起彼伏地呐喊,有高有低,声音错落。更有举着锦旗地加油狂喊,给自己班里的男生打气助威。覃烟烟处在第三排中间,旁边坐着一个高挑的女生和一个短发齐肩的,两人说说笑笑,你推我嚷地。
“林浩东,段鸿宇,陈税,元今曜……”裁判开始念第一场有效回合的参赛员。
每每念到元今曜的名字,整个体育场内余音袅袅。左右的女生好像都在看他,那个正脱下外套,着一身深红色卫衣的男生。
哨声第一响吹起,第一组一个男生率先垂范,接二连三都稳稳地过了杆,几个陪赛的前期还行,后期连杆都不敢过了,冲到杆前突然顿下,没敢跳。于是响起一阵加油声,大家也就无所谓面子地撞杆,挂杆,空踢,五花八门地跳了。
元今曜很轻松地跑去然后抬腿过杆,毫不费力。但那些惊叫却未停息,覃烟烟也小声地跟着附和。
跳杆上升至一点八米,人数在不断缩减,杆的高度将近于教练相平了,杆后的绿色厚垫又加了几个,前面进行跳高的都是在后一次蓄力待发,有过了的也有挂杆了给记未无效成绩了。又加升至一点八六米了,留下的大多是校队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他们的动作也转变得规范了,身体腾空,仰面起跳。
元今曜朝着覃烟烟看了眼,她喊道:“加油!”干脆到没有第二声了,他撩了下前额的碎发,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场次已经十一个回合了,场上只留下了八人,名次先后也是在这几人中定夺。
他腾空而起,倒地时帽子扣在了脑勺,他起身轻声一笑,勾杆了。再来,又是腾空卧倒,过了。跳杆两厘米地往上增,又少了三个人,陈税一直有稳操胜券的架势,听说他是跳高的记录保持者,这次来,也是为了争取破纪录。
一点八八米,裁判喝令:“无效!”元今曜俯下身系鞋带,身边便突然围来了两个女生,那个高挑的女生手里握着苏打水,她递给他。
蓦然地,覃烟烟才意识到身边的两个女生不见了,她们去了那儿,她还看见元今曜从那女生的手中接过水。然后埋下头看着刚刚才捂上手的矿泉水瓶,还是自己喝了吧。
她不渴,但莫名地唇角干燥,她泯了一小口,再盖上瓶盖,给扭紧了。
陈税在一点八八米的跳杆过了后,绕了绿垫,到他身后。元今曜顺势把水递给他,陈税接过,还不望对那边女生说了句:“谢谢了!”
然后凑到元今曜耳边小声嘀咕:“哥,人家姑娘给你的。你再给我,算几个意思啊!真是的,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他轻声嗯了,转身就走了。
陈税喝了口水,调整状态,继而连三地干掉了几个,一点九二过杆!惊叫欢呼声如麦浪卷席。
覃烟烟正专心致志地观赛,眼神却是涣散的,她只看了几眼,便再也没有朝那边望着了。“他是不是对每个人都那样,不像我这样不温不火除他例外。”
她手中的矿泉水突然被夺去,元今曜凑在她身边,那两女生也来了。他拧开瓶盖,问了声:“给我的?”
覃烟烟没来得及说不是,她刚想夺回来,少年的唇齿离瓶口两厘米,他喝了一大口。覃烟烟松了口气:“好在他是这样喝水的。”
那两女生来时,激动不已,专门挪了位置,留了一个空位给他。那高挑的女生笑着打了声招呼给覃烟烟,先前她可没这样。
可能是因为他坐在她右侧,而两女生则坐在她左侧,覃烟烟故作明白地起身,然后对他说:“我们换个…位置。”
元今曜看向她,眸光微硕:“为什么。”
覃烟烟难为情地给坐下了,磕磕巴巴地解释不出来:“没,没什么。水给我。”
她顺手接过,不自主地凑到瓶口,刚要喝突然顿住,连忙拧紧。
他看着小姑娘冒冒失失的样子,随随意意抚了抚她的头,后座突然一片惊呼。
“记录破了没?”“破了破了……超了三厘米!”
“过杆了!陈税永远的神!”“税哥厉害!”
细细碎碎地杂音也被这片惊艳声所盖,陈税正朝着这边奔来,覃烟烟懵了,这相当风光得意人来了。
“曜哥,走,拉帮结派去!算我输算我输。”陈税豪爽地说了声。
覃烟烟说:“他在喊你,你不是输……输给他了吗。”
“没有,他输了。”
“嗯,什么意思?”
“打赌,他输了。”
覃烟烟似懂非懂地被他拉起,跟着一起走了。
他往这边凑来:“陈税,你呢。”
“覃烟烟。”她躲在他身后。
他打探性地问了句:“你和她……啊就你们,什么关系啊。”
元今曜问:“你觉得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目光不能温柔点嘛!别用你那瞪竞赛题的目光看我。”陈税不满道。
“今晚十点,贸安路!两人没意思,赌约我不食言,你可别不记账,烟烟你也来啊!见证见证。”他说完,就又回了体育场内。
覃烟烟道:“陈税,你和他关系……很好。”
元今曜淡淡一笑,算作认了。